拿什么孝敬娘亲 蒋家杰 一个人可能没有丈夫、没有妻儿，没有朋友，绝不可能没有娘。但是扪心自问，我们何曾认真地去思考“娘”这个词所承载的深刻含义？前不久，刘进能部长推荐了湘西作家彭学明的新作《娘》，两天的时间，我读了三遍，除了语言上的唯美享受，更受到了心灵上的强烈震撼。 作者从父亲抛弃母亲和自己开始写起，真切描述了湘西大山深处一位母亲遭遇的屈辱和苦难，全景记录了母亲牺牲所有的名誉，以血泪和生命抚养孩子、保卫孩子，以品德和精神教育孩子、培养孩子的经历。母亲遭受社会和儿子的双重伤害与摧残，饱尝人世辛酸，却依然充满百折不挠的顽强与坚韧、如山似水的博大与善良，穷且益坚的乐观与豁达。在作者的世界里，“娘”是一个连阿拉伯数字都不认识的农村妇女，然而她却善良、宽容，用最朴实的话语、最简单的行动，在潜移默化地将人世间最基本的道理“传授”给儿子，将最真挚的情感倾注给儿子。 “做人，要念人家的好，不要念人家的错！念人家的好，你好他也好；念人家的错，他错你也错。” “饿得了一张嘴巴，饿不了一把骨头。只要骨头不断，骨气就在。” “不要记仇，仇恨不是杀别人的快刀，而是毒各人（自己）的慢性毒药。” …… 作者少数民族的背景、大山深处的生活经历、质朴土家的语言，唤起了我对父母家人的深深眷念。 我也曾享有如此博大的母爱 作者的娘一生中为了孩子经历了4次婚姻，生育或养育了同母异父和同父异母7个孩子。只要能养活自己的孩子，她二话不说就答应自己的亲事，在农村离过婚的女人是被人瞧不起的，受人欺负的。她自己在被人欺负时忍气吞声，可是当“我”被人欺负时，与继父打架，与任何欺负“我”的人打架。当可怜的她意识到自己救不了孩子，成不了孩子的靠山时，她选择了死亡，她想，她一死，孩子就能成为党和政府的孩子。被救活后，她为了“我”和妹妹能读书，选择了与继父离婚。她独自抚养孩子，为了拿到更多的工分，她重活苦活都抢着干，犁田耙地，甚至在雷雨中犁地，在冰天雪地里割牛草，以致晕倒在雪地里奄奄一息。为了孩子的生活与读书，她拄着双拐、挪动半身不遂的病体去缮粮（即拾获秋收时田地里掉落的粮食）。操劳过度的她在后来的岁月里，疾病缠身。而她为了给儿女起新屋，从不去诊所拿药，强忍着疼痛，实在受不了时就拿柴火头烫腿烫手，以痛治痛。我不知道她需要多强的意志怎样的顽强才能把冒着青烟的柴火头烫向皮肉…… 读罢《娘》，感同身受，我何尝没有享受过如此博大的母爱？在我年幼的时候，父亲好不容易把我们一家四口从乡里接到县城，实现了“农转非”，但母亲还是临时工人，生活异常拮据。为了补贴家用，母亲除了正常的劳动量外，坚持每天自动出勤加一个早班。早班时间从凌晨4点到8点，寒冬腊月、严寒酷暑，始终如一，每个加班大约能得到2毛钱的加班费，折算起来大约能买一碗馄饨。然而即便粗茶淡饭、家徒四壁，但是母亲对于我们姐弟两人的生活学习用度，却从不吝啬，院子里不懂事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时往往都要无端的攀比，通过衣着、零食、玩具来分出个三六九等，不知道那时的母亲加了多少个“早班”，舍弃了多少碗“馄饨”才让我也拥有一辆玩具自行车，加入伙伴们的队伍？然而，这些随着岁月的更替沉于心底日益模糊了，在我心里，始终站着的是一个平凡矮小、没有什么文化的娘。 我差点也弄丢了我的娘 作者说：“我人生最大的错误，是弄丢了娘”。作者因为母亲而产生的耻辱感，从初中懂事时开始萌长、渐长。作者一直与自己的娘作对，认为娘是自己的耻辱，娘千辛万苦把自己拉扯大，虽至娘的离去他都没有好好地尽孝。当“我”在城市扎根后，虽把娘接到了城里，直到她去世，整整十年，不考虑母亲的感受，把母亲硬生生从她习惯的乡下接进城里住，每天回家沉闷以对，“我”都没有好好跟她聊过一次天，把在外受的气全发泄在母亲身上，使她在城市里孤苦寂寞，甚至因为一些事情产生了赶她出门的想法……谈恋爱了，女朋友家住在离家不到300米的地方，却在女朋友家一住就是几乎一年，自己谈婚论嫁，甚至是举行婚礼时，都没有让母亲到场……“我”容得下整个世界，但却容不下娘？“我”不想告诉我娘手机号码，怕她一天到晚打我电话。娘牺牲一切让“我”认识了整个世界，但家里电话机0到9十个阿拉伯数字，“我”都不愿教娘认识，就是怕她啰嗦。 现实生活中，锢于工作的繁忙和生活的艰辛，碍于无端的颜面与可怜的自尊，我又何尝不是经常误解我的母亲，彻头彻尾地用刀子般的嘴剜割母亲慈善的心灵？我又何尝不是差一点就“弄丢了娘”？ 缺乏沟通，缺乏理解，我误读了母亲的思想和行为，我从来没有考虑母亲的感受，从没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而总以自己的处事原则去强迫她的处事原则，渐行渐远，渐离渐弃，有时大吵大闹、有时沉默以对、有时冷脸冷面、有时爱理不理，从心底抵触压制，差点“弄丢了娘”。 为人父母，我才体谅我的娘 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希望她长大之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我和她妈妈最爱她，最挂念她，最能容忍她。当她还不能说话的时候，我们担心她饿了、冻了、热了、不高兴了；当她能自由活动的时候，我们担心她摔了、绊了、伤了、疼了；在她将来出门远行的时候，我们担心看不到她的身影，失去她的音讯；在她犯错误的时候，我们最能体谅包容和支持她。 相比母亲，我亲吻过我的孩子，搂抱呵护过我的孩子，但却从没有用同样的方式回报过父母的爱，从未打过一盆洗脚水为母亲洗脚……正如作者所说，“世界上有那么多好看的地方，我没带娘看过。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吃的东西，我没带娘吃过。世界上那么多好穿的衣服，我没带娘穿过”。 孝顺孝顺，既要孝，更要顺，顺比孝大，顺比孝难。掩卷沉思，我拿起电话，打给了家乡的父母，耐心地聊了半个多小时；掩卷沉思，我和妻子商量，下一个假期，一定带着女儿回家；掩卷沉思，我深情地拥抱了襁褓中可爱的女儿，心中涌起了无限的爱与责任…… （选自2012年7月14日常德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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