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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的收藏家族 | 爱瓷器的美国亿万富翁

小洛克菲勒府邸(54街西10号),客厅中处处可见他的明清瓷器收藏

“我从未在马匹、游艇、汽车或其他愚蠢的奢侈品上浪费过钱财,我唯一嗜好就是那些瓷器——那是我唯一不在乎花钱的东西。我发现研究瓷器是极妤的娱乐和消遣,我已经对它们爱不释手。那是一个代价极高的嗜好,但它默默无闻、朴实无华。我相信,如果我手上有现金,你会鼓励,而不是阻碍我发展一个如此清白、如此有教育意义的兴趣。

投入那些瓷器的钱并没有丢失或者挥霍;它还在那里,尽管不再盈利。我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即便是被迫拍卖,我的亏损也不会超过征购费的10%;在通常情况下出售,当然会100%回本;假以时日,会有更多……这些美物会永远给我自己我的朋友和我的妻子带来欢乐,随着孩子们长大成人,他们也会欣赏那些美物……

我非常想拿下摩根那批藏品,我想您没有认识到,我是多么渴望它们;因为您不知道那些艺术品是多么漂亮、多么迷人。我更想做您完全同意的事情,所以我斗胆给您写这封长信,希望这封对形式详述更完整的信,或许会使您在某种不同角度下看待此事……”

这是1915年,小洛克菲勒给父亲约翰·洛克菲勒写的一封,希望买下摩根家族有意出售的中国古董所需资金的请求信。他从商业价值、审美价值的角度谈论了瓷器收藏,体现了他商人的精明眼光与对瓷器的热衷,有理有据,言辞恳切,情感真挚,老洛克菲勒被感动,答应了他的请求,购买了大部分的摩根旧藏。

约翰·戴维森·洛克菲一世

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二世

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三世

众所周知,洛克菲勒家族是美国著名的家族,创始人是约翰·洛克菲勒,他是标准石油公司创办人、亿万富翁。该家族曾创办洛克菲勒基金会,芝加哥大学等。洛克菲勒家族总部在纽约州境内。这个迄今已繁盛了六代的"世界财富标记"与美国乃至国际政治经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大通银行、洛克菲勒基金会、洛克菲勒中心、洛克菲勒大学、现代艺术博物馆、以及在"911"中倒塌的世贸大楼……翻开十九世纪以来的美国史,洛克菲勒家族的身影无处不在。

纽约第五大道上的洛克菲勒中心,已经成为纽约和美国的象征

写下开头那封长信的小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John Davison Rockefeller, Jr. ,1874年-1960年),则是约翰·洛克菲勒唯一的儿子和财产继承人,著名的洛克菲勒五兄弟的父亲。他也是美国著名慈善家,一生共向教育、宗教、文化、医疗和其它慈善机构捐款超过5亿美金。

洛克菲勒家族合影

约翰·洛克菲勒与约翰·洛克菲勒二世合照

继承万亿资产的小洛克菲勒除了无尽的财富让人艳羡津津乐道外,他还有个鲜为人知的身份——收藏家。他收藏的星星之火源于一次偶然的“家具”购买。小洛克菲勒经常光顾装潢时髦的陈列室。一天,他正在为家中一个大壁炉架寻找裝饰物,店员向他推荐了对高大的中国“黑山楂釉花瓶”,那是16世纪至17世纪康熙时期的作品。在此后的半个世纪里,小洛克菲勒买入了超过400件中国瓷器。在不停筛选、比较中,花费总计超过了1000万美元。

元代 青花蕉石麒麟纹大盘

约翰·洛克菲勒二世旧藏

康熙 素三彩方瓶

约翰·洛克菲勒二世旧藏

清康熙·五彩海礁瑞兽纹大长颈瓶

(摩根氏旧藏,后转洛克菲勒二世珍藏)

前文提及的以不菲代价换来的摩根旧藏中,包括19世纪法国学者阿尔伯特·雅克马特的收藏,小洛克菲勒在有关中国瓷器的著作中首创了法文瓷器新名词“素三彩”和“洋彩”。这些精美的瓷器更加刺激了小洛克菲勒对中国瓷器的热情,他不但陆续又从其他著名收藏家与古董商手里买下更多精美作品,并开始全神研究、静心细赏,更嘱托知名的建筑设计师魏乐斯博士沃夫亲自为重要的收藏品定制底座。有些精心设计的底座甚至巧妙配上了固定装置,使瓷器的摆放更加安全牢固,真可谓是关爱备至。

小洛克菲勒的儿子戴维·洛克菲勒在被问及其父喜欢什么类型的艺术时?他回忆说:“父亲引以为豪并爱不释手的,是他内容广泛、自明代到清代康熙年间的中国瓷器收藏…直到今天,我脑海中还印着一幅画面:他手拿放大镜,仔细查看那些打算买入的瓷器,确保它们没有破裂或经过修复。母亲也喜欢亚洲艺术,但是她更喜欢中国、朝鲜的高古陶器和雕塑,以及亚洲其他地区的佛教艺术。我们把家里的12号房间称为'佛堂’,母亲在那里放满了佛像和观音像。那里的灯光暗淡,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燃香味。”

清康熙 五彩开光鸟兽博古纹大棒槌瓶一对

洛克菲勒二世珍藏

小洛克菲勒喜欢带官窑款的瓷器,他对儒家规矩、等级制度和制作工艺的十分赞赏。阿比则倾心于佛教的通融性、感性和普遍性。

尽管夫妻俩品位不同,但小洛克菲勒并未反对妻子阿比选择他不喜欢的艺术作品。1921年,夫妻两人去亚洲的许多地方旅行,包括中国大陆(参加北京协和医学院落成典礼,该院得到了洛克菲勒基金会的部分赞助)、香港,还有日本和马尼拉。在中国,小洛克菲勒沉迷于察看并购买更多瓷器。两人参观了北京的明十三陵,那里的宏伟神道已破损失修。出于爱惜文物,小洛克菲勒还为十三陵神道捐赠了修复资金。

北魏正光五年(公元524年) 弥勒佛龛

小洛克菲勒与艾比夫妇1925年购自山中商会

可能为现存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北魏铜鎏金佛龛之一

这组佛像是20年代早期(可能是1918年)自河北正定县附近出土。艾比当时以22.5万美元的天价购得,后将这组鎏金铜佛捐赠给大都会博物馆,作为镇馆之宝典藏。

1960年,小洛克菲勒去世,他留给了大都会博物馆一份丰盛的礼物: 400余件精美无比的中国陶瓷,留予后世共赏。他们的捐赠,丰富了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美国亚洲协会等机构的中国收藏。在捐给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瓷器中,据说有代表文武双全的财神人物塑像。时任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担任助理研究员的周方在该馆的《艺术公报》上撰文说:“再没有比财神更受人崇拜的神像了。在中国,许多家庭都有供奉财神的神龛。文武财神多见于中国彩印木刻,它们的形象与帝王无异。武财神手持鞭状武器,文财神则拿着有求必应的权杖。”因而,在一座同供奉艺术和财富的博物馆殿堂,人们可以从财神塑像身上,同时感受到艺术和财富两个方面。财神们身着帝王服饰,露出精明的微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从展柜面前走过的博物馆观众。

正因为审美的差异,小洛克菲勒家的收藏数量庞大,且跨越地理、历史和媒介的限制,在现代历史中罕有匹敌。夫妇二人的珍藏体现了两人对艺术和世界的多元认知与交流。

小洛克菲勒收藏的爱好也感染了自己的后代,他的小儿子大卫·洛克菲勒说:“我在来自世界各地和不同时代的优美藏品包围下成长。我的收藏在许多方面都受此影响。我会和我已故的妻子佩吉(Peggy)一起选购藏品。我们觉得二人须同时喜爱这些藏品,才可以与之相伴一生。

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的私人藏品在拍卖中创下22项吉尼斯世界纪录,其中包括总价8.32亿美元(约合52 .69亿元人民币)的最贵私人收藏艺术品和珍宝纪录。以“佩吉及大卫·洛克菲勒夫妇珍藏”为主题的拍卖会结束时累计成交价达到上述金额,几乎两倍于先前的世界纪录。除了拍卖成交总价高,洛克菲勒夫妇藏品中有七件拍出创作艺术家作品高价,还有一套瓷器等拍出同类藏品高价。

《圣母子与圣约翰》(Madonna and Child with the Infant Saint John)

桑德罗·波提切利(Sandro Botticelli)作品,约作于公元1493—1495年间

此幅作品曾于1925年由 20 世纪最大的艺术品经销商之 - 杜威恩勋爵 (Lord Duveen) 在纽约展出,并于1931年被小洛克菲勒收藏,与洛克菲勒家族相伴了半个世纪。因此亦被称为《洛克菲勒的圣母像 》。

第三世洛克菲勒家族的掌门人小约翰·戴维森·洛克菲勒(1906~1978年),他与其他热衷于修造美术馆的美国富豪有所不同。他的收藏观念在于通过精美艺术品来展示和鼓励美国与亚洲之间更深的文化认知与交流。基于这一伟大理想,他在1956年于纽约成立了美国最重要的公众艺术教育机构——亚洲协会(Asia Society) 。这样的普世情怀,与其父从小对孩子位高则责重和努力工作的教导分不开。

1963年洛克菲勒三世去世后,他的夫人将两人30年心血集藏的258件亚洲文物 精华名品,包括中国官窑瓷器,印度、东南亚雕塑,日本浮世绘版画、织品等捐赠给亚洲协会,充分体现出洛克菲勒家族的优良传统。1999年,为庆贺中华人民共和国建国50周年,亚洲协会在上海博物馆举行了“亚洲艺术遗珍——亚洲协会洛克菲勒三世伉俪珍藏精选展”,展出85件瑰丽无比的亚洲古代艺术珍品,包括两件震撼人心的旷世名品:明宣德青花游龙纹大扁壶与清雍正粉彩折枝花果纹梅瓶。

明宣德 青花游龙纹大扁壶

洛克菲勒三世伉俪旧藏

清雍正 粉彩折枝花果紋梅瓶

洛克菲勒三世伉俪旧藏

明嘉靖 五彩鱼藻纹盖罐

洛克菲勒三世收藏

与这只盖罐几乎完全相同的一件,在香港佳士得17年秋拍中以2.13亿港币天价成交。

正因为有着巨大的财富,同时不乏对社会的责任感,洛克菲勒家族对艺术品收藏及世界文化交流做出了重要贡献,获得了“伟大的收藏家族”的美誉。不忘“达则兼济天下”的使命感,他们家族才打破了“富不过三代”的魔咒,基于良好的家风,已繁盛六代的洛克菲勒家族将继续蓬勃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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