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画像》
这幅画家29岁时画的半身肖像与真人等大,他穿着华贵的裘皮大衣,正面望着我们,同时把右手放在胸前,手指着自己的心脏部位。在那个时代,这种神圣的正面姿态通常只用于画基督或国王,丢勒这样画,大概是要向人们表明,艺术家的神奇创造力在某种意义上是与上帝等同的。他把北方严整细致的传统风格同文艺复兴艺术的建筑性和体积感融为一体,形成了自己的独特风格。
《戴手套的自画像》
板上油画 1498年 52×41厘米 现藏马德里普拉多美术馆
戴手套的自画像是丢勒著名的自画像。画面上,丢勒一幅潇洒的骑士模样。他内衬镶有花边的百褶紧身衣,外穿滚着黑边的紧袖外套,头戴一顶黑白条相间的软帽,手握白色手套,肩上披着一袭褐色斗篷。这是德国当时最时髦的青年装束。丢勒卷曲的长发,随意披落在两肩,一撮稀疏的褐色胡须,使26岁的他显得老成持重。画面的背景,是一扇敞开的窗户,窗外依稀可见夏日北欧美丽的风光。窗外的风光隐喻着丢勒那段翻越阿尔卑斯山,前往意大利的难忘之旅。自画像在16世纪的欧洲并不普遍,丢勒创作的一系列自画像,成为西方美术史上一件非常哥德式的举动。
《四使徒》
油画 1526年 左右各215.5×76厘米 现藏慕尼黑画廊
《四使徒》是丢勒晚年创作中的成功之作,作于1526年,是他当时赠给纽伦堡市参议会的,十七世纪下半叶被装饰在市政厅会议室里。这幅画由两块长条画面组成,每块画面为215厘米×76厘米。在这两条画面上,丢勒分别画了耶稣的门徒约翰和彼得、保罗和马可。左图中,年轻俊秀的约翰,内穿浅绿上衣,外披红色的大氅,侧立着,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手中的圣经;一旁的年老的彼得也低着他宽大的前额,俯首阅读,彼得手中捧着巨大的金色钥匙,他们显示出温柔、善良的性格。右图中,披着浅色大氅的保罗,一手捧着圣经,一手握着利剑,双目怒视,显示出刚毅的性格,深邃的眼神,锐利而逼人;一侧的马可,手握一卷,机警地注视着四周。这两组人物的形象、性格,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严格说,画面上除了四个脑袋和两件硕大的袍子、两本圣经外,再没有多余的东西。
但脑袋是有表情的。表情来自头发、脸部的肌肉、还有眼睛。
思考着的眼睛有些忧郁、平静而专注,眼神往往是凝聚而内敛的,光线从里向外收拢,直达心灵深处的某个地方。多血质的眼神是跳跃而单纯的,是冲动、激情的汇合,光芒四射,闪烁不定,有些张狂和直白,落在哪里都不太稳定,像上窜下跳的电脑鼠标。粘液质的眼神就比较复杂和暧昧了,显得粘稠和沉重,还有几分失望和忧虑。所以那个年老的彼得,干脆就把脑袋低下了,因为有眼睛和没有眼睛,这个世界都不会有什么根本的区别。而胆汁质的眼神就完全不同了,多少有点神经质,或是多疑和压抑的,那种放射式状咄咄逼人的目光,能够焚毁鲜花和垃圾。正视这样的眼睛,需要勇气和智慧。
我们把眼睛闭上。那两件巨大的袍子开始说话。袍子是主人性格的体现,袍子的颜色、袍子上每一道皱褶和形状,都是袍子主人的语言。
红色也许表达了热情和乐观。米灰色也许象征着冷静和思虑。被小心拢起的袍子是自律而严谨的,随意披散的袍子,传递出率真和轻松。侧位的袍子是含蓄的,正位的袍子更坦荡。袍子上的阴影有点令人发怵,彼得的衬衣让人欣悦。剩下的是黑色的背景和脚,还有冗长的圣经题款,都充分展示了丢勒的写实功力。
《四使徒》是16世纪纽伦堡宗教改革的成果,所以它带来了新鲜的感觉。后来它成为丢勒最重要的油画作品,成为德国艺术的写实风格与意大利艺术的典型塑造的完美结合。
《亚当与夏娃》
《亚当与夏娃》画于两块长条形祭坛屏板,让传说中的人类祖先亚当与夏娃分别占据画面的两侧,分开便可成为两幅独立的男女裸像。其中夏娃左手摘禁果,右扶树技,正在行走,光彩照人的似舞形体给人活泼秀美的楚楚动感。亚当的形体不如夏娃细腻优美,他半张嘴,头发散乱,表情恍惚、惶恐,左手紧张地捏着一截带果的枝叶,亚当的难堪拘谨与夏娃的微笑自然,形成风趣的映照。两人的阴部均被簇生的树叶遮住。德国的文艺复兴思想比南欧晚起,民情对性爱问题持更严肃态度,因而德国民族对人类性文明的贡献大量体现在性科学领域。丢勒乃至其他德国艺术家对人体艺术投注的精力也不如意大利与法国艺术家多。《亚当与夏娃》对人类的性与肉体美体现了不偏不倚的中性立场,通过男女形象的动静粗细结合,忧喜参半地表现出来,符合当时处于宗教改革时期德国文化的特点与要求。
《忧郁》
《忧郁》,画面上有诸多象征因素,迄今还难以做出确切的说明,不知丢勒所赋予的所有物件,与他对中世纪的科学与当时的炼金术的表征有什么联系。画上有一硕大的多面体、圆球、天平、钟、刨子、缺口的剑,沙漏记时器、入睡的狗、斑上的数字,以及用石笔在书写的哪个神话人物丘比特等等。所有的一切寓意何在?这在所有关于丢勒的研究材料中均无明确的答案。
这幅画作于1514年,是在德国宗教改革的前夜,它多少濡染着一种时代转变的精神,可能画内渗透着的某些哲理因素与此有关。上述这些复杂的细节似乎也饱含着一种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对自然与人生探索的象征意义。
我们在画上看到一个坐着沉思的强健女性,她是忧郁的象征,她的全神贯注,表明在思索着一些充满苦闷、困倦甚至失望的问题。好象有一种束缚力,使她无力解脱。她背上有一对翅膀,但不能飞翔。她手中拿着的圆规,是她想测量又找不出答案的科学工具;左侧一旁的丘比特(小爱神)竟也撅起嘴唇,不再嬉戏,在那里发楞。而那条蜷缩着的狗,正在打瞌睡。这里显然是一间学者书斋,外面又象是木匠作坊,前景上有许多木匠用工具。墙上和地上散置着的天平、沙漏计时器、锯子、刨子、圆球和多面体以及木梯等,都处在一种凝滞状态,惟独在天际和海港上空之间,有一只蝙蝠,抓住一条上面书有忧郁字样的标签迎面飞来。
在右上角的建筑物的墙上,挂着一幅有名的四次方阵(也可称魔方阵,把与1、2、3……相连续的整数,配列成正方形,使排列在纵向、横向及对角线各数的和相等,就称之为魔方阵或称方阵),而方阵的最下一行的中间两格,正好是1514,就是这幅铜版画的制作年代,据说它也是丢勒的母亲去世的年代。
那么这个忧郁的女子以及图上所有细节意味着什么?美术史家们有不同的推测,笔者拟取其中一个说法,认为较能通达:即是说这里的工具与科学仪器所引起的忧郁,是属于当代的实用知识,它们象征对宇宙秘密的探索,但在种种复杂的未解之谜前,这种探索停步了。这意味着创造的幻想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它具有历史发展的必然性与悲剧性相纠葛的特点。也许画家借此来抒发自己的人文主义思想:在那个时代里,凡是勇于求实与探索人类奥秘的智者,都会在思想上产生一种孤独感,这正是画家的一种内在自我的写照。他曾说过:想多了解,并通过这种了解去理解一切事物的本质是天生养成的。…… 丢勒是德国一位坚强的人文主义学者,一个优秀的艺术大师,也是一个永不满足于已知世界的探索者。他曾肯定真的艺术包含在自然之中,谁能发掘它,谁就掌握它。
这就是我们前面所述的,他在铜版画上尽情描述了自己的心境的原因。德国大诗人歌德佩服地说:当我们明白知道了丢勒的时候,我们就在真实、高贵甚至丰美之中认识了只有伟大的意大利人可以同他等量齐观。这种赞语对丢勒来说,一点也不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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