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801{预习}《四大圣哲. 孔子. 基本智慧》(P125~137)
这些格言背后还有几个基本观念,可以让我们看出孔子的思想体系。他的决定非常明确:“我们没有办法与飞禽走兽一起生活,如果不同人群相处,又要同谁相处呢?”[译注]《论语. 微子》:“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
伦常关系”。[译注]《论语. 微子》:“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孔子曾谈及两位隐者,“隐居起来,放言高论,人格表现廉洁,被废也合乎权宜;我是与这些人都不同的,没有一定要怎么做,也没有一定不要怎么做”。[译注]《论语. 微子》:“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这些隐者反而使孔子更为坚定地直道而行,“天下政治若是上轨道,我就不会带你们去试图改变了”。《论语. 微子》:“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由于对人世的关怀与投人,孔子发展出一些观念,代表了他的“基本智慧”。这些观念述及:人的本性、社会秩序的必要性、语言的真伪问题、思维的本质、本源之绝对性及其表象的相对性,最后是统合万有与连系万有的太一。[译注] 此处所说的“太一”( the One )是西方哲学中的概念,意指万物的来源与归宿,就是使万物形成整体的唯一基础。对应到孔子心中,“太一”即是他所谓的“天”赋予他“天命”。君子应该知天命与畏天命,而孔子自认“五十而知天命”;他在周游列国时,仪封人说他是“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可见他的天命是宣传教化。当他两度遇到生命危险时,亦皆诉求于天。【Jim】“太一”( the One ),可对照P137[译注2]、P143[译注2]。
【Jim】'木铎',木舌大铜铃,音敦厚,内涵宣传教化,亦代“师”之谓(今师范院校喜“木铎”及“垂范”等形义作标志;启功先生题“木铎金声一百年”)。“金铎”,铜舌大铜铃,音振奋,通鼓作气。
【Jim】险一:子曰:“天生德于予,桓魋其如予何?”(《论语. 述而》)。
【Jim】险二: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论语. 子罕》)
孔子在任何情况下的主要关怀,都是人以及人的社会。
“仁”字从“人”从“二”,表示人的本质即在人际交往中展现。为了说明人性问题,首先要阐明人的实然与应然,[译注]西万哲学常以“实然”与“应然”说明人的现实状况与理想要求。譬如,“张三是个儿子”,这是实然;“是儿子就应该孝顺”,这是应然。哲学家设法说明人性怎么回事,其目的即是要联结实然与应然。因此,说“人是什么”,其实是在说“人应该成为什么”。本节稍后的讨论即以此为出发点。其次要认清人的存在之多样性。因为人不像动物那样,生来即已定性,靠本能求生而不诉诸思想。人类共同塑造生活,超越本能的局限,以实现人的应然为目标。孔子不认为品德可以互相衍生,因为仁是统摄诸德的本源。
“行仁的人先努力辛苦耕耘,然后才收获成果。”[译注]《论语. 雍也》:“仁者先难而后获。”不仅赋予个别法则以价值,而且避免使个别法则成为绝对之物。“仁”字无法界说,但其要旨隐含于孔子所谓的中庸。[译注]依《论语》所载,“仁”是孔子一以贯之的核心观念,即一个“仁”字可以贯穿他的整个思想。“仁”包含三个层次:人之性(向善),人之道(择善固执),人之成(止于至善)。(详细论述过程可参见拙作《人性向善论发微》,此处直说结论。)雅氏认为“仁”无异于“中庸”,若以“中庸”为“择善固执”,则可成立。【Jim】所谓“无法界说”,作者原意或许是指“无法用拉康三界之说”,意即“拉康三界”与“孔子三界”无可比性。此译注中标明“雅氏认为”四字,可理解为译者并不认同雅氏观点。“中庸其至矣乎”(《中庸. 第三章》),其运作由内而外:“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庸. 第一章》)内在自我显示之后,就需要中庸之道来使它合乎本源:“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中庸. 第一章》)“采取宽大柔和的教育方式,对无礼横逆的人不去报复,这是南方所谓的强”,[译注]《中庸. 第十章》:“宽柔以教,不报无道,南方之强也。”“以兵刃甲胄为卧席,即使战死也不
遗憾,这是北方所谓的强”,[译注]《中庸. 第十章》:“衽金革,死而不厌,北方之强也。”'“君子立于中道而毫不偏倚”。[译注]《中庸. 第十章》:“君子中立而不倚。”“天下国家可以平治,爵禄富贵可以辞让,锐利兵器可以踩踏;但是中庸却没有办法做到。”[译注]《中庸. 第九章》:“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人的本质相似,皆近于仁;但是习惯、个性、年龄、阶级、知识却使人相异。[译注] 这段话出自《论语. 阳货》,正是孔子所谓的“性相近也,习相远也”。由“性相近”可以推导出“人性向善”,但无法推导出“人性本善”。“人性本善”为朱熹注解孔孟的立场,代表宋明大多数儒者的看法。但是,若是“人性本善”,则必须说“性相同”而不可说“性相近”。朱熹指出孔子“杂乎气质而言之,故不日同而日近”(《宋元学案. 卷四十九. 晦翁学案》),他批评孔子谈人性是“杂乎气质而言”,即将“气质之性”混入“天地之性”。但是,孔子本人早于朱熹1,600多年,自然不会按朱熹的划分来看待人性。如何可以用后代的观念去批评古人的用语有问题?比较可能的情况是:孔子并无“人性本善”的想法。接下来谈到“君子有三戒”,正好证明孔子认为人的一生都要戒惕谨慎,以免“血气”造成严重干扰。人生阶段:“年轻时,血气还未稳定,应该戒惕的是好色;到了壮年,血气正当旺盛,应该戒惕的是好斗;到了老
年,血气已经衰弱,应该戒惕的是贪求。”[译注] 《论语. 季氏》:“少之时,血气未定,戒之在色;及其壮也,血气方刚,戒之在斗;及其老也,血气既衰,戒之在得。”最高为圣人,生来就明白人生正途的人。孔子不曾见过圣人,但是从未怀疑古代有圣人存在。第三类是遇到困难才去学习了解人生正途、不肯气馁的人。第四类是遇到困难还不肯努力的人。[译注] 《论语. 季氏》:“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中间两类总会逐渐进步,“只有最明智与最愚昧的人是不会改变的”。[译注] 《论语. 阳货》:“唯上知与下愚不移。”人生解脱之道在于领悟那影响实在界的知识,亦即可以身体力行、潜移默化的观念。【Jim】《大学》:“小人闲居为不善,无所不至,见君子而后厌然,揜(掩)其不善,而着其善。人之视己,如见其肺肝然,则何益矣。此谓诚于中,形于外,故君子必慎其独也。”所谓“物有本末”,[译注] 《大学》:“物有本末,事有始终。”【Jim】《大学》:'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若根本得以修正为善,则人可以正确认知实在界,则观念可以求其真实,意识可以求其正确(以上说的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然后达于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Jim】《大学》:'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Jim】《大学》:'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Jim】《大学》:'所谓治国必先齐其家者,其家不可教而能教人者,无之。'“负责治国的人,能使自己一家人行仁,全国就会兴起行仁之风。”[译注] 《大学》:“一家仁,一国兴仁。”修身之规范与动力皆来自本源,而本源深广不可测度,因此人生行事之应然法则总是有所不足。格物致知的功夫无法一蹴可几,更不能定着于不变的状态或独断的教条上。孔子“不凭空猜测,不坚持己见,不顽固拘泥,不自我膨胀”,[译注] 《论语. 子罕》:“毋意、毋必、毋固、毋我。”“君子立身处世于天下,无所排拒也无所贪慕,完全与道义并肩而行”。[译注] 《论语. 里仁》:“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他有所不知时,退而自省;个性坚定,但不顽固;与人为善,
这并不表示它们停止存在,而是表示它们由更高原理所统辖。人伦秩序是不可或缺的,因为人的本质只有在人际关系中才能实现。“自己所不想要的一切,就不去加在別人身上。”[译注] 《论语. 卫灵公》:“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厌恶上位者所做的,就不要以此使唤属下;厌恶右边的人所做的,就不要以此对待左边的人。”[译注] 《大学》:“所恶于上,毋以使下;所恶于右,毋以交于左。”“所谓行仁,就是在自己想要安稳立足时,也帮助别人安稳立足,在自己想要进展通达时,也帮助别人进展通达。”[译注] 《论语. 雍也》:“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子之主张“以德报怨”,孔子的回应是:“那么要以什么来回应恩惠呢?应该以正直来响应怨恨,以恩惠来响应恩惠。”[译注] 《论语. 宪问》:“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人伦的第二原则是:由于人与人之间差异极大,善政必须以妥善分配权力为条件,权力越大的人,越应该以身作则、知人善任。能够自立自主、明辨是非、从善如流的,永远是少数人。至于一般百姓,则只能“使他们走在人生正途上,却没有办法使他们了解其中的道理”。[译注] 《论语. 泰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君子与百姓的关系是:“政治领袖的言行表现,像风一样;一般百姓的言行表现,像草一样。风吹在草上,草一定跟着倒下。”[译注] 《论语. 颜渊》:“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草上之风,必偃。”“不担任某一职位,就不去设想那个职位的业务。”[译注] 《论语. 宪问》:“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众人皆厌恶者,他要仔细考察;众人皆喜爱者,他也要仔细考察。弟子子贡请教说:“全乡的人都喜欢他,这样的人怎么样?”孔子说:“并不可取。”子贡再问:“全乡的人都讨厌他,这样的人怎么样?”孔子说:“也不可取。比较可取的是全乡的好人都喜欢他,坏人都讨厌他。”[译注]《论语. 子路》:“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多人皆恶之,何如?’子日:'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人伦的第三原则是:在事物发展过程中,直接干预产生不了效用。当然,人君可以使用威势、法令、惩罚,但是结果极其可悲;因为在政刑的压迫下,人民会设法逃避,得过且过,形同乡愿。【Jim】子曰:“鄉原,德之賊也。”(《論语. 陽貨》)。人性潜力必须得到发挥的机会,其他一切自然随之而来。弟子(子路)问孔子,若想挽救混乱的政局,首先该做何事?
名分了。”[译注]《论语. 子路》:“必也正名乎!”但是语言常被误用,无法达到目的,造成名实分裂的现象。“有德行的人一定能说出有价值的话,说出有价值的话的人却不一定有德行。”[译注]《论语. 宪问》:“有德者必有言,有言者不必有德。”“名分不纠正,言语就不顺当;言语不顺当,公务就办不成;公务办不成,礼乐就不上轨道;礼乐不上轨道,刑罚就失去一定标准;刑罚失去一定标准,百姓就惶惶然不知所措了。”[译注]《论语. 子路》:“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因此,君子定下一种名分,一定要让它可以说得顺当;说得出来的,也一定让它可以行得通。君子对于自己的言论,要求做到一丝不苟罢了。”[译注]《论语. 子路》:“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
在谈到各样事物、各种品德,以及一切可学可做之事时,孔子对弟子(子贡)说:“你以为我是广泛学习并且记得各种知识的人吗?不是的,我用一个中心思想来贯穿所有的知识。”[译注]《论语. 卫灵公》:“女以予为多学而识知者与?非也,予一以贯之。”可见孔子所说的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中心。这个中心是什么?
他不曾提出一个不变的答案。
他的中心思想是一贯的,但是却以许多表象概念来阐明,像“忠”或“恕”。[译注]《论语. 里仁》中,曾参说:“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但问题有三:(一)曾参小孔子四十六岁;(二)曾参是学生中资质鲁钝的(《论语. 先进》);(三)“忠恕”是二字,不符“一以贯之”的要求。但曾参后来另有体悟,他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论语. 泰伯》)在此,曾参以“仁”为君子毕生之使命,亦即合乎孔子“一以贯之”的要求。
有时他只提出一个原则:
“不了解命的道理,没有办法成为君子;不了解礼的规范,没有办法在社会上立足;不了解言辞的使用,没有办法了解别人。”[译注]《论语. 尧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不知礼,无以立也;不知言,无以知人也。”
有时他又说:仁者爱人,知者知人。
P137(接上)
但是这一切反而使我们弄不清他的“一”是指什么。
假使我们从至高权威的背景来看,孔子的“一”就显得颇为清楚了。他曾提出接近老子的“无为”的观念,认为至高权威体现于古代圣王身上:
“无所事事而治好天下的人,大概就是舜了吧!他做了什么呢?只是以端庄恭敬的态度坐在王位上罢了。”[译注]《论语. 卫灵公》:“无为而治者,其舜也与!夫何为哉?恭己正南面而已矣。”
除此之外,从孔子对“极限”的体认也可以辨明他的“一”。[译注] 雅斯贝尔斯本人的哲学,主张在变化不已的万物的根源处,有个“广含万有的太一”(又名统摄者)。他认为只要是真正的哲学家与宗教家,其思想一定有一个系统,这个系统有个最高层次的概念,包含万物在内,又不为万物所限制。可以称之为“太一”或“统摄者”。他也依此理解孔子,所以,在书中多次提及“太一”或“一”这样的概念。这是西方学者标准的理解模式。前面译注中也提到,若以此论,孔子的“太一”或“一”其根源是“天”,赋予人“天命”,其展现于人间便是“道”,每个人所能领悟到的便是“仁”。“天、道、仁”各自以其方式,使一个人从容面对“死亡”。譬如,孔子两次面临死亡威胁,都直接诉求于“天”(《论语. 子罕》《论语. 述而》);他还说过“朝闻道,夕死可矣”(《论语. 里仁》);他也称人应该“杀身以成仁”(《论语. 卫灵公》)。依此理解本文所谓的“一”,就不会感觉陌生了。
【Jim】“太一”( the One),可对照P126[译注4]、P143[译注2]。
【Jim】由此可见,译者并不认同雅氏的关于“哲学/宗教必有一个系统”的观点,虽表示理解,却又没点透;甚至译者根本不认同雅氏用西哲的思维来理解孔子。
【Jim】可惜雅氏不懂中文。也难为译者还要力求信、达。(快成”信达雅“的梗了)
后记:
【JIM220805注】太一,拉康三界,实然应然,绝对相对...又与《大学》《中庸》“格物致知”绞缠在一起,又模糊中引出了《老子》...不嫌挤吗?盖作者坚信“有个系统”用以量度“贯通”,又拟用东西不同的三界结构进行对标和梳理?Jim读来顿觉作繁译繁思也繁,对作译己都有些许怅然。哪天学《易》提上日程?今且留作线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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