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士不等于君子

魏晋时期,士人们除喝酒、吃药外,纷纷空谈老庄,作为名士风度亦为仕晋之道,而风度之最者便是“竹林七贤”。“竹林七贤”既改变不了五胡乱华,也阻止不了宗室之争,绝望悲叹中只好放浪形骸,去酒乡中避难。虽然也是种无奈,但对为官来说则是严重渎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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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七贤”中的王戎位列三公,做过尚书令,可他却难以“贤”始“贤”终。当初,他父亲王浑死后,故吏赠钱百万,王戎辞而不受,由此显名。太康三年(282年),王戎被征为侍中,南郡太守刘肇以10丈细布贿赂,王戎虽没有接受,但写信道谢,终因此事遭到司隶校尉刘毅弹劾,尽管晋武帝为他开脱,但王戎从此为清议所鄙。再后来,他身为宰相,却把政事委托给僚属,自己常轻身外出游逛。因此,史载王戎“性简要,不治仪望,自遇甚薄,而产业过丰,论者以为台辅之望不重”。
　　《世说新语》记载俭啬一篇共有九条,仅王戎就占了四条。《晋书》谓王戎“性好利”,多置园田水碓,聚敛无已,富甲京城,据说他经常与夫人手执象牙筹计算财产,日夜不辍。同时他又十分吝啬,家中有棵很好的李树,王戎欲拿李子去卖,又怕别人得到种子,就事先把李子的果核钻破;他的女儿出嫁,向王戎借了数万钱,很久没有归还。女儿回来省亲时,王戎神色不悦,直到把钱还清才高兴起来;王戎的侄子要成婚,他只送了一件单衣,完婚后又讨回。王戎为人贪吝之至,时人谓其“膏肓之疾”,但也有人认为这是王戎避祸于乱世的“自晦”之举。孰是孰非,难以定论,但无论如何不能以清廉视之。
　　其实,那个时代的士人是很难清廉的,因为名士风度须得喝酒和吃药,那些由五种矿石调制而成的“五石散”不唯费时费力,更费钱财,至于所费之来源,恐非清白俸禄那么简单。
　　当然,再混浊的世界也总有人出淤泥而不染,《世说新语》中有这样两个故事:“周镇罢临川郡还都,未及上,住泊青溪渚,王丞相往看之。时夏月,暴雨卒至,舫至狭小,而又大漏,殆无复坐处。王曰:‘胡威之清,何以过此!’即起用为吴兴郡。
　　宣洁行廉约,韩豫章遗绢百匹,不受;减五十匹,复不受。如是减半,遂至一匹,既终不受。韩后与范同载,就车中裂二丈与范,云‘人宁可使妇无?邪?’范笑而受之。”
　　周镇远行的工具只是一条小破船,遇上风雨就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因此王导感慨于他的清廉,当即再次起用了他;范直拒不接受友人的馈赠,直到友人说不能让老婆没有裤子穿的时候,才笑着接过从车上扯下来的两丈布。他的风范,比起那些或荒唐、或浮华的名士风度来,让人心酸,却更令人敬仰。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但魏晋士人们在酒和药的麻醉下迷失了本心,他们一方面放纵自身,想超凡脱俗;一方面却又忙求品评,汲汲于富贵。这样,只有更矛盾、更痛苦,也就永远无法真正超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