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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策纵先生诗词一组

周策纵(1916—2007),湖南衡阳人。1942年中央政治大学行政系毕业。1948年赴美留学,获文学硕士、哲学博士 。历任哈佛大学研究员及荣誉研究员,威斯康辛大学历史系、文学系及东亚语言文学终身教授,斯丹福大学、新加坡国立大学、香港中文大学、台湾中央研究院客座教授。著有《五四运动史》《胡适与近代中国》《红楼梦案》《经典训诂》《论对联与集句》等学术著作,都产生了很大影响。

周策纵先生在学术研究之馀,亦勤于诗。2006年,陈致编有《周策纵旧诗存》,收1929—2003年所作诗千馀首,由香港汇智出版有限公司出版。惜乎此《诗存》在内陆很少流传,“搜韵”网一首未录。我们从有关著作和网上零散回忆文章中收集了一组,弥足珍贵,现公之于同好。

周策纵诗一组

示女

1969

小女不能读我诗,连篇鸟迹大离奇。阿耶一夜神来句,化作西夷鴃舌辞。

刘君智(若愚)教授山巅新居落成,寄诗相告,戏答此嘲贺

1968

万窍风潮压客喧,却依画稿筑庭园。关河亡命供诗趣,花草催人过壮年。隔世星辰犹可寓,使君愚智若能兼。山头作屋真王屋,不用移家在酒边。

〔自注〕首句谓时值越战,加州学潮正急。

移家四首

1965

中北多天地,长林一望虚。移家小山下,冰雪是邻居。

〔自注〕中北谓美国MidWest区域,包括威斯康星等州。

篱树穿云去,伺檐鸟二三。坐看斜日静,草色似江南。

犬吠人间远,归途入暝深。偶然惊栗鼠,落叶动疏林。

久客真如弃,江山忽有情。灯前伴娇女,未觉夜寒生。

波士顿除夕

1965

除夕分阴倍有心,来时易逝去难寻。潮回海涨疑天堕,夜静风停任月沉。旧国渐随前辈老,新诗犹带故乡音。萋萋草木殷忧色,万里萧寒接古今。

孟冬书怀

1958

红叶黄花看又残,偶然久客岂能安。妻忙*女幼如顽敌,屋小书多似乱山。寒雨夜凉宜入梦,繁霜秋尽复何欢。尊前屈指儿童伴,天地翻时一讯难。

*时任职教学医院麻醉医师。

哈佛书怀  二首

1954

东山淋雨旧依依,海外音书望已微。昨夜逢君原是梦,当时怜我却无知。曾经丧乱家终毁,已拚忧伤愿尽违。绿上枝头春便老,杜鹃催客不如归。

草草生涯事易忘,绿阴疑作隔年芳。月圆每妒天尤远,春到初嫌夜太长。漫过女墙闻笑语,自烧诗稿避彷徨。添忧更有升沉感,海外飘零醉后狂。

岁寒画松树一枝,题曰独立

1954

孤怀落拓意嵚奇,人世交游事事非。义为求平招众谤,慧于穷理转多痴。小诗曾令佳人笑,长策徒劳巨室疑。独坐灯前亦真趣,岁寒风雪写松枝。

去国

1948

万乱疮痍欲语谁,却携红泪赴洋西。辞官仍作支床石,去国终成失乳儿。抗议从违牛李外,史心平实马班知。吴门倾侧难悬眼,碧海青天憾岂疑。

辞家  二首

1929

天昏月黑大旗斜,曾共登楼听暮笳。有我与君在海内,论文说剑满天涯。

针芒星小月如霜,携剑辞家走大荒。风雨乱离聊复尔,更无人谅步兵狂。

〔抄录说明〕以上各首摘自2017年广东人民出版社所编《弃园内外——周策纵学术著作与文艺创作精选集》,订正了原书手民之误若干。

岁晚示友

1984

客里残冬暖旧盟,又随风雪问安平。年年日月成儿戏,事事烟云恕世情。叶落巢生思鸟聚,庭空室迩觉邻清。抛书卧听檐冰裂,仓促人间得晚晴。

〔说明〕此诗提供者未抄录诗题。编录时随手加上,并予以说明。

因风三首

1956年元旦,唐德刚招饮于顾献梁、马仰兰寓。席间心笛(浦丽琳女士)说及“绿水因风皱面,青山为雪白头”一联,次晨即成三首,以示德刚。

绿水因风皱面,青山为雪白头。风雪流年易逝,何如共醉红楼。

绿水因风皱面,黄花被雨伤心。底是无情风雨,顿使宇宙消沉。

绿水因风皱面,红墙替月遮羞。我欲尽忘风月,新诗歼灭清愁。

扬州慢

1992

今年暮秋,予应邀出席扬州第三届国际红楼梦研讨会,寓西园宾馆,邻天宁寺,曹寅故地也。会间访个园,探汉代广陵王墓木,惊识“黄肠题凑”之制。放舟瘦西湖,过二十四桥,复车至金陵随园故址,亲预曹雪芹塑像揭幕典礼,嗣又品尝红楼宴,听南京昆曲苏扬评弹。于时西风动云,芳草已碧,盛席之馀,不禁有感时之作焉。

北固山危,瓜州渡急,维扬是处如诗。怨名园翠竹,吊古墓黄题。痛前劫、飘风铲地,晚花零落,犹剩残枝。暮云沉,萧索微凉,欺薄秋衣。

盛筵对酒,梦红楼,歌绕惊疑。伴南国潇湘,芙蓉豆蔻,瘦舞腰支。郁郁约人垂柳,伤心绿,淡月争迷。念清盈湖水,年年无奈当时。

〔有关抄录说明〕以上数首从网上有关回忆文章中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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