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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无战事》评:北平第一贪--方步亭

一、北平第一贪

在很多人的心目当中,贪墨之官,都应该是像徐铁英一样阴险狡诈,像马汉山一样举止猥琐,而对方步亭那样风流儒雅的学术型官员,人们都会自然生出几分好感。

剧中多表现的,也都是方步亭的无奈,方步亭的慈爱,方步亭的博学,方步亭的真性情,让观众很容易忽略其真正的身份-----北平第一贪。

梁经纶曾经问过何其沧教授,认为何其沧与方步亭交处,是很丢人的事情,这并不是梁经纶个人的看法,而是代表平津地区所有普通百姓对方家的观感,原因很简单:

百姓都揭不开锅,连窝窝头都吃不饱了,而方家还能锦衣玉食,住在大别墅里,出门都是车接车送,每个方家人手里都有大把美元。

如果这是方步亭一家的工资或合法所得,他人当然不应该非议眼红人家,但据方步亭自己说:抗战之前有些金银细软,在几场大轰炸中一样都没有留下,抗战八年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给妻子买过,直到抗战胜利之后,才有了一些积蓄。

这些积蓄有多少呢?

在币制改革第一天,也就是1948年中元节,方步亭将自己的财产全部变现,拿出了整整一箱子的美元,还有满满一箱金条,仅此两项,在当时就绝对是天文数字的财产了。要知道当时的普通国人,用的是法币,而币制改革前夕,1美元即可兑换10000000法币。

抗战结束后仅仅三年,方步亭是如何有了这么多财产的呢?他是挖着金矿了,还是中了美国的六合彩了?起码是巨额资产来历不明吧?徐铁英的财产,还需要遮遮掩掩,以DANG产为掩护,而人家方家,堂堂正正地拥有那么多财产。

二、无账可查的老虎

比起方步亭这样的老虎,那些被方孟敖押上飞机,被币制改革榨干财产的北平商人,都是些苍蝇罢了。

再看看徐铁英,好事做尽坏事做绝,就为了那区区几十万美元,而这点钱别说方步亭了,连北平分行的襄理谢培东都觉得是“小钱”。

建丰曾经明确指示曾可达,在平津地区追查一千万美元的来龙去脉,直接点说,就是去查北平分行的账,具体查账的就是方步亭的儿子方孟敖。

建丰这样安排,是有深意的,他知道方步亭不是一般的官员,背后有孔宋撑腰,曾可达根本不是方步亭的对手。只有让方家的儿子查老子,才可能真正从北平分行撕开一个口子,揭开北平的惊天巨案。

但方步亭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和北平其他墨吏有一个本质区别:其他人的账,包括孔祥熙宋子文,包括中统,军统,包括军方,包括民食调配委员会的账,都掌握在北平分行手里,而谢培东崔中石借给其他利益集团做账之机,为北平分行行长方步亭做平了账。

也就是说,方步亭的贪墨,连账都没法查,这才是贪墨的最高境界。

所以谢培东才敢说不怕查,北平分行经得住查,谢培东早就为方步亭筑好了三道防火墙。害怕查北平分行账的,真的不是方步亭谢培东,而是那些在北平分行有账的人。

除了被做平的账本给方步亭提供第一道防火墙,各方利益集团客观上为方步亭贪墨提供了第二道防火墙------他们害怕被查,他们要不断干涉曾可达方孟敖查账,只要他们的账不会被查出来,方步亭就更不会露馅。

万一建丰得势,曾可达查账深入,查到了北平分行,牵扯到了方步亭,谢培东崔中石他们就会出来顶罪,绝不会让方步亭因此而遭受牢狱之灾,谢培东就是方步亭的第三道防火墙。

所以这三道墙面临危险的时候,方步亭也会出来说话,因为维护墙就是维护自己。方步亭之所以长期将北平分行交给谢培东崔中石打理,自己不管事,就是知道很多脏事烂事不能沾手,需要谢崔做自己的白手套,为自己挡在前面。一边拿脏钱,一边演干净人。

纵观全局,我们就会发现,除了曾可达,南京和延安两方面所有人,都不希望北平分行的账被彻查,甚至连蒋经国,都不得不在推行币制改革和继续查账之间重新考量,中止查账。

自古以来,真正的大贪之官,如严嵩,如和珅,都是没有什么账目可以查清楚的,海瑞刘墉曾可达们如果真的敢查,就会因为触及皇权,触及统治集团的利益,而被叫停。

为什么要给蒋介石献出财产

一般百姓认为,严嵩与和珅,必定如影视作品中所描述,爱财如命,对一丝一缕都非常吝啬。实际上这是一种误解,到了严嵩和和珅那个高度,对财富其实就没有概念了,花钱收钱都是底下人的事情,他们有更大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可能为了几个小钱锱铢必较。

方步亭也是一样的,他知道怎么来钱,还知道怎么花钱,知道用谁去花钱。在这一点上,方步亭的境界,甚至在严嵩,和珅之上。

崔中石去南京救方孟敖,出手就是十万美元,不够再给侯俊堂的20%股份(其实崔中石很明白,股份不股份对方步亭来说根本不在乎,重要的是让徐铁英这个贼惦记上了侯俊堂的股份,从而对侯俊堂下黑手)。

崔中石将四十多万美元转到香港账户,谢培东去找徐铁英,一签又是四十多万美元,外送徐铁英一个台北注册公司,一里一外近百万美元,只为救崔中石一条人命。

徐铁英去找方步亭谈判言和,以放过方孟敖,不让方孟韦去抓学生为代价,让北平分行配合中统,向北平的一群小苍蝇们身上榨三百二十万美元出来,方步亭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在钱和人之间,方步亭分得很清楚-----钱没了可以再来,人没了就无可挽回了。所以为了救自家人,救为自己挡在前面的崔中石,方步亭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他在币制改革之际,献出自己的全部财产,并不是像他所说,是为了什么带头示范,而是向蒋介石父子妥协,向徐铁英那些惦记自己钱的各方贼人表面态度,说白了,那是一笔交易-----用自己的所有钱,卖得自己和谢培东的平安无事,卖得方孟敖到美国当武官,卖得方孟韦带着崔婶到香港上学。

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这些财产上缴之后,国府各方都对方家态度有了明显转变,徐铁英王蒲忱明知道方家人有问题,却再也不查谢培东和方孟敖了,曾可达想查就被撤职查办,因为民国所有的人,包括徐铁英王蒲忱曾可达,都是有价码的,他们加起来都抵不过方步亭的一个手指头值钱。

为什么北平解放在即,方步亭却要安排儿子们出国?

方步亭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是国府金融体系在北平的代理人,他背后有孔祥熙宋子文,还有俞鸿钧王云五刘攻芸。没有那些在剧中不方便出面的大人物给方步亭做后盾,方步亭不可能那样厉害。

方步亭之所以敢在电话中痛骂孔令侃,是因为他吃准了即使孔祥熙知道,也不会给他穿小鞋,反而会责怪他儿子太冒失。孔祥熙也是政治家,对于老孔来说,方步亭是为他们走账的财神爷,是给他们赚大钱的白手套,犯不着因为儿子不懂事,就跟方步亭过不去。

方步亭在何其沧,在方孟敖面前,多次想撇清与孔祥熙宋子文的关系,但在方孟韦大闹徐铁英办公室,与中统见真章的时候,方夫人还是得抬出方家和蒋夫人,和孔宋的背景,来压服徐铁英。而大特务徐铁英,是全国消息最灵通的人之一,他深知方家和最高统治者之间关系密切,才不得不纵容方孟韦。

故事最后,方步亭更是从北平调往台北,任台北分行行长。这样重要的位置,国府那些金融大佬但凡有一个不点头,就不可能让方步亭去担任。

与孔宋瓜葛太深,让方步亭不得不考虑自己走后,两个儿子的前程。如果让儿子们继续留在国内,将来万一因为自己这个父亲的关系,连累方孟敖和方孟韦,让儿子们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终身遗憾。

方步亭虽然是个搞经济的,但正如他自己所说,他很懂中国政治,他能够利用自己的背景,克制曾可达徐铁英王蒲忱,也可以不用像徐铁英曾可达王蒲忱那样费事,就能判断出崔中石和梁经纶的真实身份。

方步亭深知政治的厉害,知道两个儿子还太嫩,不能应付未来未知的种种风险,所以他才一定要想方设法,将孩子们全部安排出国,别说北平了,连台北都不能去,以免牵涉到复杂的斗争之中,像谢木兰那样被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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