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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武湯(二)

而走法不一样,腹诊当然也不一样。而肾气丸在金匮中的条文,有一条辩证点是脚气入腹,少腹不仁。这个脚气不是香港脚啊,是一种脚无力走不动路的疾病,西医定义这个是维生素B不足。脚软这个病,中医就认为这个是脚上面的经络没有了能量,而这个能量就需要肾气丸引阳气入阴经。而这个阴经就是三阴经,肝脾肾三条阴经,路过的地方就是腿内侧以及小腹,所以肾气丸证可以是小腹特别的僵硬。而真武汤的腹诊,是肚脐上下,最中间的一条,好像中间有一条筋,硬邦邦的,好像肚子中有一条铅笔芯埋在里面。一般的猛男,肌肉超大坨那种,腹部不是有六块肌八块肌那种,最中间应该是有一条凹下去的地方么,而真武汤腹证就是本来应该凹下去的那部分想有东西一样是硬硬的,像是琴弦一样。而这个铅笔芯一样的感觉呢,必须肚脐上面下面都有才是真武汤证,如果只是肚脐下面有,那就是肾气丸证了。另外啊,如果水毒体质的话,那不一定是真武汤,苓桂术甘汤之类的也有可能,但是腹诊的时候,就会感觉右边的小腹硬邦邦的。相对的,如果有淤血体质的人,是左边小腹会感觉硬邦邦的。所以如果肚子上面,在本来六块肌八块肌的那地方旁边一点的地方,你用手抠抠看,如果右边比左边僵硬而且无力的话,那就是水毒型体质了,就有可能是真武汤了。相反的,如果是肾气丸证,那么小腹靠近髂骨那个倒八字的那一带也会有可能硬邦邦的。

 

当然还有一些病,比如前列腺增生之类的,真武汤也有效肾气丸也有效,那很简单啊,三阴经也过啊,任督脉也过啊,都过的地方当然都有效果啊。肾气丸证还有辩证法,就是让病人躺平,你的手,一只手放在病人肚脐上部分,一只手放在肚脐下部分。然后两只手同时慢慢往下按,然后让病人不要太紧张用力,只是感觉有压力的时候微微抵抗一下。如果是肾气丸证,那么就能明显感觉到肚脐上的部分比肚脐下部分力量强很多。而这个和之前的僵硬是不冲突的。人可以又僵硬又没力的,私人很僵硬,而且很无力。所以说了这么多,大概能感觉出来,肾气汤证都集中在小腹,而小腹上下和右小腹比较是真武汤证。你可以回去摸摸看了。

 

真武汤方

茯苓三两  芍药三两  生姜三两(切)  白术二两  附子一枚(炮去皮,破八片)
右五味,以水八升,煮取三升,去滓,温服七合,日三服。 

 

典型医案:

 

宋許 叔微傷 寒九十論第十七

 

筋惕肉瞤證

鄉裏市人姓京,鬻繩為業,謂之京繩子。其子年近卅,初得病,身微汗,脈弱,惡風,醫者誤以麻黃湯汗之,汗遂不止,發熱,心痛,多驚悸,夜間不得眠臥,譫語,不識人,筋惕肉瞤,振振動搖,醫者以鎮心驚風藥治之。

 

余視之曰:「強汗之過也。」仲景云:「脈微弱,汗出惡風者,不可服青龍湯,服之則筋惕肉瞤,此為逆也,惟真武湯可救之。」仲景云:「太陽病發汗,汗出不解,其人仍發熱,心下悸,身瞤動,振振欲擗地者,真武湯主之。」余三投而大病除,次以清心丸竹葉湯解餘毒,數日瘥。

 

 王孟英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王孟英治伊叔,高年痰嗽,喘逆礙臥,肢冷顴紅,飲食不進,照戴陽例法,治予真武湯而愈。

 

 葉桂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葉天士治孫某肉跳筋惕,心悸汗出,頭痛愈,畏風怕冷,陽虛失護,用真武湯。

 

 張路玉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張路玉治包山金孟珍,正月間忽然吐清痰,五六日後,大便下瘀晦血甚多,延至十餘日,張診脈,六部皆沉弦而細,曰:「此水冷金寒之候也。」遂與麻黃附子細辛湯,其血頓止。又與麻黃附子甘草湯,咽痛亦止,而覺心下動悸不寧。詢其受病之源?乃醉臥渴引冷飲所致。改用小青龍加附子,悸即止,咳亦大減,但時吐清痰一二口,乃以桂酒制白芍入真武湯與之,咳愈。震東云:「咽痛下血,不以風寒治,而以辛溫燥熱始終獲效者,由其善於識脈也。」

 

【季雲按】此病用此方在「吐清痰」三字,且瘀晦之血多屬寒象,證以六脈沉弦而細,則非陽症可知。

 

民國 朱鴻年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朱鴻年治陳姓者,年近五旬,體本豐滿,嗜好極多,忽患渾身發腫,囊腫如斗,動輒喘促,腰重如繫五千錢,脈象沉細如絲,面色晄白。顯是肝腎兩虧,命火久衰,不能生土,遂致濕水泛溢,水溢高原內為腫也。仿真武湯法三劑以後,腹內如雷鳴狀,繼用滌暢機軸,參以行水法,得小溲甚多,因氣機鼓動,復得汗泄,內邪分道排泄而出,腫勢漸消。前診脈象純陰,今已轉成陽脈,故腫消未復,尚未圖治。善後宗六君合金匱腎氣,調理而痊。

 

民國 張文希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遼陽葉雨春妻王氏,產後患癃,歷晝夜點滴不通,脹悶欲絕,醫藥罔效。送遼城基督教醫院,治以器吸,溺盈盆,稍覺安,逾時脹如故。居院匝月,日必三吸,苦甚。屢問何日可自便,西醫終不敢許,深以為憂。陰囑其夫,問治於張文希,張用侶山堂麻黃、杏仁、防風之法予服果驗。欲出院,西醫以未愈留之。王告已服中藥,能自便矣。西醫奇之,後或偶不快利,服前藥即愈。逾年餘,雨春來言舊疾作,前藥不應,乞易方。往診,脈見沉遲,口乾腹脹,腰痛足酸,乃書真武湯,囑服十劑,葉從之,後遂無患矣。

 

【論曰】因正而辨邪,因邪而識正,此先輩之至言也。言人身轉輸穀氣,先淫於脈者,胃也,為胃行津液者脾也。精藏而合膀胱,主津液,氣化能出者,膀胱也。《經脈別論》曰:「食氣入胃,散精於肝,淫氣於筋,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毛脈合精,行氣於府,府精神明,留於四臟,氣歸於權衡,權衡以平,氣口成寸,以決死生,飲入於胃,遊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此經言胃為轉輸穀氣,先淫於脈,與脾為胃行津液之症也。

 

《六節氣象論》曰:「腎主蟄封,藏之本,精之處也。」《本輸篇》曰:「腎合膀胱,膀胱者,津液之府也。此經言腎為藏精,合膀胱主津液之症也。」《靈蘭秘典論》曰:「膀胱者州都之官,津液藏焉,氣化則能出矣。」此經言膀胱為腎藏精液

氣化,則能出之症也。

 

夫穀於胃,淫氣於脈,總會於肺,合精於府,精留四臟,飲入於胃,精氣輸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故凡人飲食之水,無不入於膀胱,膀胱如人身之洲瀦,故曰州都之官,津液藏焉。又必賴熏蒸上升,則為津液。若汗、若涕,若唾淚,皆是也。下山則為便溺。據《傷寒論》觀之,一則太陽篇曰:「太陽發汗遂漏不止,其人惡風,小便難,四肢微急,難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湯主之。」一則少陰篇曰:「少陰病咳而下利,譫語者,被劫故也。小便必難,以強責少陰汗也。」是則小便難之症,不僅屬三焦,屬膀胱,而應責於腎臟可知。故曰氣化則能出矣。此言其正也。

 

此症脈象沉遲,主於虛寒也,口乾腹脹,乃脾胃病也。腰痛足酸,乃腎病也。脾胃病而輸轉不利,膀胱既不得遠乘脾胃之液,腎病而熏蒸無力,膀胱又不得近借腎氣之化,宜其水不下降,不利為癃矣。此言其邪也。以真武湯主之者,用附子壯腎之陽而化氣,用白朮、生薑,益中氣以輸津,利以茯苓,降以芍藥,脾胃與腎得治,下流自不壅塞矣。

 

【季雲按】水不下降,在脾胃而轉輸不利,在腎病而熏蒸無力,主以真武湯壯陽化氣,益中輸精。較之西醫日用吸器,以通水道,稍安即脹者,其巧拙為何如也。吾嘗謂西醫重形質而不重長化,每於氣化病,不能以物質器械考驗者,率多束手待斃,則此類也。今讀先生此案,益恍然於中醫氣化之功用大矣哉。兩段邪正之辨,引經斷證,絲絲如扣,宜其投劑效如桴鼓。

 

民國 張文希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裴季陸妻,年約 30,形體魁梧,皮膚潔白,初覺下體無溫,小腹悶脹,小便不利。漸至陰腫而癢,而爛,而痛,舉止艱難,聲音低小,動輒氣喘,脈象沉遲。裴猶以為濕熱,張文希曰:「此屬寒水為病,非濕熱也。宜真武湯治之。」裴疑不決,且言水與濕同。張告之曰:「濕為燥之對,屬於六氣,水為火之對,屬於五行,若夫汪洋之水,尚可以濕名乎?」裴從之,服十餘劑遂愈。

 

【論曰】此症水邪彌漫,端由臟腑虛寒。肺寒則皮膚潔白,腎傷則聲音低小,脾虛則舉止艱難,胃弱則下體無溫。《水熱穴論篇》曰:「岐伯曰:『腎者至陰也。至陰者盛水也。肺者,太陰也。少陰者冬脈也。故其本在腎,其末在肺,皆積水也。』帝曰:『腎何以能聚水而生病?』岐伯曰:『腎者,胃之關也。關門不利,故聚水而從其類也。上下溢於皮膚,故胕腫。胕腫者,聚水而生病也。』」是水腫者,乃太陰、少陰、陽明三經之為病也。腎上連肺,天水相通,若二經虛寒,肺不下交,腎不上達,而乃患喘矣。

 

《脈經別論篇》曰:「食氣入胃,濁氣歸心,淫精於脈,脈氣流經,經氣歸於肺,肺朝百脈,輸精於皮毛,主脈合精,行氣於府,府精神明,留於四臟,飲入於胃,游溢精氣,上輸於脾,脾氣散精,上歸於肺,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並行……」是運輸飲食之津液者,乃太陰、陽明、太陽、少陰四經之所主也。若諸經虛寒,腎不化氣,府不行氣,脾不為胃行其津液,肺不為膀胱通水道,下游壅塞,水邪積聚,乃陰腫矣。故用真武湯去芍藥,加細辛、五味、乾薑以治之。方內茯苓、白朮運脾以制其水,附子啟腎以溫水,五味、細辛助少陰初生之氣以上升,乾薑溫太陰脾土之氣以上達。少陰氣升則水天一氣,太陰氣達,則天地交泰。《金匱》曰:「腰以下腫,則利其小便。」此其意也。

 

【釋引】

1.腎者至陰

陰者謂寒也。冬月至寒,腎氣合應,故曰腎者,至陰也。水王於冬,故曰至陰者,盛水也,腎少陰脈,從腎上貫肝膈入肺中。故曰:「其本在腎,其末在肺也。」腎氣上逆,則水氣客於肺中,故曰:「皆積水也。」

 

2.腎者胃之關

關者,所以司出入也。腎主下焦膀胱為府主,其分注關竅二陰。故腎氣化則二陰通,二陰閉則胃填滿。故曰:「腎者胃之關也。」關閉則水積,水積則氣停,氣停則水生。水生則氣溢。氣水同類,故曰:「關門不利,聚水而從其類也。」

 

3.濁氣歸心

濁氣,穀氣也,心居胃上,故穀氣即歸心淫溢精髓入於肺也。

 

4.肺朝百脈至輸於皮毛

肺氣流運,乃為大經,經氣歸宗,上朝於肺,肺為華蓋,位復居高,治節由之,故受百脈之朝會也。

 

5.脾氣散精至下輸膀胱

水土合化,上滋肺金,金氣通腎,故調水道,轉輸下焦,膀胱稟化,乃為溲矣。《靈樞》曰:「下焦如瀆。」此之謂也。

 

民國 張文希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遼陽劉患目疾,遍醫增劇,滿目雲障,黑白全蔽,至不能瞻視,自分終老如斯,不做復明之想,適有以張文希喜治目告,劉喜就診,經張審察再三,究無以應。劉去,張遍檢方書,終於目中生雲之故,絕少發明,因以天地生雲之理,比度試之,治以真武湯,咳者加減之法,果令躋於光明。

 

【論曰】雲障為病,輕則蒙蔽不明,重則障礙無見,雖居光天化日之下,實同人間地獄之中,竊以雲障者,即古所謂目翳是也,稱目翳為雲障者,亦以人譬之天也,日譬之日月也。翳譬之雲也,因即雲騰之理而深思之,蓋云雖游行於天,實則出從於地,以地之陰濕所化,故藏於山谷之中,必因天陽吸動,始可升騰於上,陽虛在上,則陰氣上彌,陰從乎陽,而陽氣重逆,於是天之陽愈引,則地之雲愈騰,地之雲愈隮,則天之陽愈格,自上而下者,上而不降,自下而上者,上而不歸,天陽吸引,陽雲乃合,僅得升騰,莫由下濟,是地氣之上干,乃由天氣之不治,大易之卦,乾下坎上,雲上於天,是謂之需,坎乃陰水,上斯為雲,此可證雲從地起,陰水所生之確據也。乾下坤上,天地交泰,是謂之泰,上下氣交,和則為泰,此可知天吸雲升,往而不返之為非也。天地如此,人何不然,余即以此理因悟真武湯,既可迎浮越之陽,以還於下,又可制昌明之陰,以沉於下,用治此證,若合符節。蓋必陰陽和平,則雲收雨散,而氣朗天明矣。

 

《四氣調神大論》曰:「天明則日月不明,邪害空竅,陽氣者閉塞。地氣者昌明,雲霧不精,則上應白露不下……」深曉此旨,乃知天陽吸引,乃生陰雲之理矣。

 

【釋引】

1.天明則日月不明

天之所以藏德者,為其欲隱大明,故大明見,則小明成,大明之德不可不藏。天若自明,則日月之明隱矣,所論者何,言人之真氣,亦不可洩露,則上應白露不下,深曉此旨,乃知天陽吸引,乃生陰雲之理。

 

2.雲霧不清

霧者,雲之類,露者,雨之類,陽盛則地氣不上應,陰虛則天氣不下降。故云霧不化精微之氣,上應乎天,而為白露不下之咎矣。《陰陽應象大論》云:「地氣上為雲,天氣下為雨,雨出地氣,雲出天氣。」明二氣交合,乃成雨露,《方盛衰論》曰:「至陰虛,天氣絕,至陽盛,地氣不足。」明氣不相召,亦不能交合。

 

民國 張文希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寇友三患齒痛,寢食不安,自以為火,醫亦曰用清涼,痛及兩旬,復增頭眩耳鳴,益疑為火,請張文希診之,囑用石膏、細辛熬水漱之,移時痛減,勸服真武湯方,齒痛減其九,頭眩、耳鳴即全愈,然猶不敢盡劑,畏可知也。

 

【論曰】《內經 ?繆刺篇》曰:「齒齲,刺手陽明不已,刺其脈入齒中,立已。」《奇病論》曰:「帝曰:『人有病頭痛,以數歲不已,此安得之,名為何病。』岐伯曰:『當有所犯大寒,內至骨髓,髓者以腦為主,腦逆故令頭痛,齒亦痛。病名曰厥逆。』」蓋以齒為陽明經所循行也,而腎主骨,齒又為骨之所終也。故《內經》治齒痛症,原分陽明與少陰兩大法門,此症齒痛以外復見頭眩耳鳴,推究原由,厥為腎受大寒,因裏病表動其寒水之氣,傷其太陽之陽侵入經脈,逆攻頭腦,而頭乃見痛矣。且寒邪竄腎,匿居骨髓,正不勝邪,脂枯不長,精竭無以上貫空竅,而耳乃見鳴矣。況寒久蓄腎,循化為熱,熱既恣瘧於陽明,又牽動其所生,而齒乃見齲矣。惟是病本已在少陰,不可泥治陽明。故僅用石膏、細辛熬水漱之,以清陽明之熱,而散少陰之寒,徒治其標,猶為無益,必用真武湯繼之。附子溫腎,白朮、乾薑、茯苓補中,用芍藥以專戢其入陽明之浮熱,以細辛、五味子合驅其留少陰之久寒,標本兼顧,陰陽並治,面面俱到,方能獲全。

 

民國 張文希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張嫗狹寡而貧,在漢以工作針黹自給,兩腿遽患流注累累,大者經寸,小者如豆,不紅不腫,按之不移,以無關礙忽之。久則步覆維艱,雖尚能動作,久動即氣短而喘,工作遂輟。貧病交加,幾將餓斃。其戚扶以詣張文希診治,張為購真武,去生薑加細辛、五味子、乾薑,三劑予之,意欲先平其喘,不期流注亦消。

 

【論曰】《內經》所謂昔瘤者,蓋即流注之類也。何由知流注之同於昔瘤耶,誠以流注之發,皆由真元已虛,重感外邪,留積形體以成也。夫真元之虛,端由腎陽虧損,腎陽虧損,陰霾密布,營衛稽留,津液不行,寒凝為痰,是流注之成也如此。而《刺節真邪篇》則曰:「虛邪之入於身也深。」以手按之柔,已有所結氣歸之,津液留之,邪氣中之,凝結日以日甚,連以聚居為昔瘤,是昔瘤之成也如此,是其病證之相同也,且瘤之與流,同音假借,展轉因襲遂成今名,是其病名之相同也,何由因流注遂病及喘促耶,夫腎陽虛而病流注也,前已言之,腎陽虛虧而病喘促也,再申言之,亦以腎陽下衰陰氣上騰,因本病標。動其肺臟,水行不利,聚成痰飲,盤結胸中,阻礙呼吸,乃為喘促矣,是因流注遂病喘促也。何由用真武去生薑加細辛、五味子、乾薑之能治喘促,而兼能治流注耶,以此湯內有附子之溫,以治喘促,則可鎮其腎,以治流注,則可長其陽,有白朮之補,乾薑之溫,茯苓之平,以治喘促,則可制其水,以治流注,則可以行其津,有細辛之辛散,以治喘促,則可交天水以治流注,則可驅肺寒,有芍藥之苦降,以治喘促,則可平逆氣以治流注,則可通經血,是用真武湯去生薑加細辛、五味子、乾薑之能治喘促,而兼能治流注也。

 

【釋引】

1.以手按之,則可至於柔,然亦必有其所。

2.遂至相連而聚居於內,當為昔瘤,然非一日而成者也。

 

民國 張文希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吳仙舫在陸軍部曹時,請張文希為其弟鶴舫治盲,即俗稱青盲是也。自云數月前,目中忽如電閃者數,正駭異間,黑雲漫涌,明遂失矣。中醫謂瞳仁反背為難治,張問之,則曰腹時作脹,診之脈象沉遲,時而見數,視之目如平人,惟雙瞳特大,詢之為西醫用藥水試驗所致也。許為治,並處一方而歸。仙舫嫌張方大熱,疑不敢用,問陳芷皋,陳曰:「此真武湯也,以治令弟之盲,允稱妙用,吾深讚之,服必有效。」仙舫疑乃釋,服果痊,憶其時間,亦隨證易方,要其首功,實推真武。

 

【論曰】余治此症,主以真武湯者,悉據《內經》意義,借用傷寒方藥,互相印證,毫不乖舛,茲將經旨與方解分言之。《解精微論篇》曰:「厥則目無所見,夫人厥則陽氣並於上,陰氣並於下,陽并於上則火獨光也,陰並於下,則足寒,足寒則脹也。夫一水不能勝五火,故目眥盲。」蓋骨之精為瞳子,腎之精不上貫於目,故目無所見。一水謂腎之精也,五火為五臟之氣也,五臟陽氣盡升於上,故謂之火,以陽即火也。腎主藏精,五臟之精,流溢下行,是陰氣盡並於下,故謂之水,以陰即水也。不勝者,不敵也,陰不敵陽,互相厥逆,則目眥盲,此經旨也。

 

真武湯方中用附子者,蓋下焦水中之真陽,以達於上焦之君火,交通上下旋斡陰陽也,用白朮、茯苓者,補中焦之津液,以心腎必借中土之氣而合會也。用芍藥者,取其收攝陽歸根,用生薑者,取其宣陰上行,此方解也。此症脈象沉遲中時而見數,豈非陰陽厥逆乎。目如平人,獨不見物,豈非目無所見乎。腹中脹滿,豈非臟寒滿病乎。准經勘證,因甚相同,認證處方,亦復悉合,較之市上自稱為眼科專家,目中只識不經之書,心中只知荒謬之理,開口不言肝火,舉筆即云肺熱者為何如耶。醫風至今,可為嘆息。

 

民國 張有章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李三以難苦起家,年逾 50,目盲耳聾無子,急欲納妾,乞診於張有章,診得尺脈數而大,張曰:「以子之脈,腎陽虛甚,恐難有後,就令納寵,必似昏轉明,聾轉聰乃可。無欲速也。」李曰:「吾之耳目,尚可治乎。」張曰:「可。」李喜甚,敦促擬方,乃與真武湯,服之而效。又以納妾心切,接服卅餘劑,不惟耳聰,目亦明,詣寓拜謝,吾以珍重囑之。後二年於渠兄處見之,則耳無聞,目無見矣,蓋納妾後,嘗服參、茸以圖飲,故致如此。

 

【論曰】《脈度篇》曰:「腎氣通於耳,腎和則知五音矣。」《師傳篇》曰:「腎者主為外,使之遠聽。」《宣明五氣篇》曰:「腎主骨。」《大惑篇》曰:「骨之精為瞳子。」以觀此症之耳聾蒙,皆由腎發則易知也。然腎中原具陰陽,往往陰症似陽,陽症似陰,未易知也。矧腎中陰虛陽虛,皆能病及耳目,張遽以腎中陽虛為治者,蓋據尺脈數而大耳。陰部脈盛故知陽虛,陽氣既虛,陰無所鎮,不能閉藏,肆行於上,侵及耳目,失其聰明,故用真武湯以治之。既可溫攝腎陽,又可招納群陰,斯為對症矣。此方雖非為此症而設,此症竟以服此方而癒。彼笑泥守成方者,其亦知古方之妙歟。

 

民國 張有章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王仁山患臨風流淚,久治莫癒。就張有章診之,兩尺沉微,告以可服真武湯而癒。

 

【論曰】《解精微論》曰:「是以氣衝風,泣下而不止。夫風之中目也,陽氣內守於精,是火氣燔目,故見風則泣下也。」此其症也。只知平肝,蓋泥於肝屬木,木生風之說而已,抑知肝風乃生自內,平肝之說無待深辯。真武湯內有薑、附,似未合

於火氣燔目之義,竟主之何也?此症兩尺沉微,腎之元氣衰於下,虛火上漫,變成假熱。

 

氣者,人之陽氣也。風者,天之陽氣也。人之陽氣,內以守精,外以通目,陽氣若虛,遇天之風,天人相感,風火交灼,氣隨風動,精失所守,乃去於目而泣下矣。真武湯內有附子,能溫腎陽引火下行,芍藥可降虛熱,調和陰氣,白朮、茯苓、生薑補益中土,長養陰陽,移治此症,絲絲入扣,宜乎驗矣。

 

民國 張有章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滇南孫昆池侄江獻廷,寓新民,江子 4歲,於喉之左右各生一瘤,腫而不赤,誤為火熾,久服寒涼,直至痰聲轆轆,呼吸維艱,乃求孫公來電乞張有章診,張先生以電囑用半夏厚朴湯以利其氣,次日江回電話言痰聲大減,瘤與喘仍未寧。囑服真武湯繼之。江嫌診未親臨,藥又辛熱,深茲疑慮,反覆電商,張以捨此莫由答之,江無已,乃服之,旋又電云,喘亦平,因囑接服,日益就瘥,服至廿劑,瘤始全消。

 

【論曰】此症不用少陰篇之苦酒湯,與半夏散者,以彼兩方,一主治咽中生瘡,不能言語,一主治咽中痛。此症喉但腫,及逆氣不利,且不見赤,故寒涼非所宜也。以此症本為少陰元陽不振,遂致陰氣上干,循其經脈,浸至於肺,痰凝氣阻,喉因以腫。法當先以半夏厚朴湯,取其宣散利肺,以治其標,繼用真武湯,取其鎮納固腎,以治其本,《憂恚無言篇》言:「喉嚨者,氣知所以上下者也。」《經脈篇》曰:「腎足少陰之脈……入肺中循喉嚨……」故治喉症者,宜於肺腎兩經之寒熱虛實,留意焉可。

 

【釋引】胃之上脘為咽,主進水穀,在喉嚨之後,肺之上脘為喉嚨,主氣之呼吸出入,在咽之前,足少陰之脈腎脈也,其直者從腎,上貫肝膈,循喉嚨,直者,謂其直行也,從腎上貫肝膈,謂自腎直上而循商曲穴、陰都穴、通谷穴,貫肝上膈,歷步廊穴入肺中也。

 

民國 張有章 傷寒論類方法案匯參

 

夏養和子久患遺精甚劇,請張有章診治。脈微細,面如傅朱,險症也。但告曰:「醫乃仁術,病雖危,冀轉為安,子姑待之。」乃令屏出左右而靜思之,求其陰陽相維,非真武湯莫屬也。囑急與服,面赤竟退,乃囑接服,遂臻痊癒。

 

【論曰】《生氣通天論》曰:「陰者藏精而起亟也,陽者衛外而固也。」《陰陽應象大論》曰:「陰在內,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原文經意。蓋曰:「陰陽之要,陽密乃固,操作煩勞,陰虛外張,陽不為陰之使,陰不得陽,無以蟄藏,陰失其陽之守,陽不得陰,無以衛固也。」藩籬既撤,精流曷御,此症脈象微細者,陽虛也,面如傅朱者,陽浮也。遺精者,陽虛浮而陰脫也。因以真武湯維之,誠以精生於穀氣,故用白朮、生薑,培補中焦,精又變自血液,故用茯苓滋養心神,用附子以招引將亡之陽,用芍藥以收斂欲脫之陰,調神益氣,陰陽護維,揆諸經旨,甚屬合符。若以恆法治之,徒交心腎,庸有濟乎。

 

民國 吳佩衡 吳佩衡醫案

 

痰喘咳嗽兼氣虛便秘

劉╳╳之父,年過六旬。 19249 月,病已月餘,六脈沉遲無力,舌苔白膩,喜熱飲,咳嗽哮喘而多痰。腹脹且痛,不思食,大便秘結廿日不更衣,小便赤而長,夜難入寐,精神極弱。查前所服方藥,均以清熱消食降氣為主,且以硝、黃峻劑通下之,仍不能便,其勢較危。此係脾腎陽虛,中土失運,痰濕水飲阻逆於肺,清肅不降,致痰喘咳嗽,傳導失司,無力輸送。加之陽虛則氣不化津,無以滋潤腸道,致成氣虛寒凝之便秘不通,此太陰、陽明經氣不相傳也。宜扶陽溫化主之,擬真武湯加味:

附片100g,茯苓 30g,白朮 20g,杭芍 10g,乾薑 30g,北細辛 6g,五味子 5g

一劑見效,二劑後喘、咳約去十之六七,三劑則照原方去杭芍,服後痰喘咳嗽若失,略進飲食。第三日以四逆湯加茯苓、上肉桂、砂仁、北芪。

附片100g,乾薑 50g,茯苓 50g,砂仁 10g,白朮 20g,上肉桂 10g(研末泡水兌入),北細辛 6g,北芪 60g

上方服一劑後,是晚便意迫肛,解出乾結黑色糞便半痰盂許,腹中頓覺舒緩。然因年老氣虛,解便時用力過盛,旋即昏暈不省人事。急診之,氣短欲絕,脈沉遲無力,但見白苔已退,唇舌已轉紅潤,此乃氣虛下陷之故。當即以煎好之湯藥喂服。俄頃,人事已省,脈轉有神。原方連服三劑,食增神健,咳喘不作,二便通達。

 

民國 范中林 范中林醫案

 

少陰證咳嗽

安╳╳,女, 54歲。北京某部隊家屬。病史: 1966年因受風寒,咳嗽遷延十二年。每年入秋則發,冬季加劇,甚則不能平臥。╳╳醫院診斷為慢性支氣管炎。發作時服藥雖可暫時緩解,但經常反復,日益加重。

19788 月來診,按少陰證水寒內結論治,三個月基本治癒。

初診:每日陣發性劇咳,痰清稀,量多,頭暈心累,氣短,晝夜不能平臥。畏寒惡風,面足浮腫,臉色萎黃。舌質淡暗有瘀斑,舌體胖嫩而邊緣多齒痕,苔白滑,根部厚膩。此為少陰陽虛水泛,寒痰阻肺咳嗽。法宜溫陽化氣行水,以真武湯加減主之。

處方:

茯苓24g,生薑 30g,白朮 20g,制附片 60g(久煎) ,桂枝10g六劑。

 

辨證:患者每年秋冬外感,咳必復發,神疲身倦,惡寒肢冷,氣短倚息難臥,面色晦滯,舌質暗淡無華,皆腎陽衰微之明證。因腎為水臟,腎中真陽衰微不能化氣,則水飲內停。水寒之氣上泛,則頭眩、心累。水氣停於胸肺,則咳嗽不已,痰涎清稀量多,氣短難臥。水氣溢於肌表,故面足浮腫沉重。舌質胖嫩,兼有齒印與瘀斑,舌苔白而厚膩,皆為水泛寒凝之象。同時年逾半百,陽虛益甚。多年前,初感寒邪病咳,正氣未衰,逐風寒之邪從外而解,或可速愈;今則迥然不同,斷不可捨本求標。綜上所述,此屬少陰腎陽衰微,水寒射肺,故投以溫陽散寒、化氣行水之真武湯為宜。

 

上方真武湯加減,以附子之辛熱,壯腎之元陽,則水有所主;白朮之苦燥,建立中土,則水有所制;兼生薑之辛散,佐附子以補陽;茯苓之淡滲,佐白朮以燠土,並寓散水滲濕之意;以芍藥易桂枝者,加速溫經散寒,化氣行水之功。

 

二診:原方連服六劑,咳嗽明顯好轉,痰亦減少過半,呼吸較前通暢,漸能平臥。面已不覺腫,舌質稍轉紅潤,厚膩苔減。多年之患,已獲初效。宜守原法,以乾薑易生薑,加強溫中補脾之效。

 

三診:上方續服六劑,諸證顯著減輕。尚有輕微咳嗽,清痰少許。舌質轉為淡紅,烏暗瘀斑與白膩苔漸退,舌邊齒痕已不明顯。有時尚覺氣短,心累。病有從陰出陽之勢。須適應轉機,通陽和中,燥濕滌飲。以苓桂朮甘湯加味,緩緩服之。

處方:

茯苓20g,桂枝 10g,白朮 20g,法夏 15g,生薑 20g,甘草 3g十二劑。

服十二劑後,諸證基本痊癒。入冬以來,再未重犯。 19795 4日至患者家中追訪,自覺始終良好。

 

【按語】咳嗽一證,有從外而入者,有從內而出者。不論其外入或內出,皆可按六經辨證。本例咳嗽,應屬少陰陽虛,水泛成痰,水寒襲肺,腎陽虛而累及於肺。既有水氣,又係少陰寒化。故投以真武湯,壯元陽以消陰翳,逐寒痰以清水源。不攻肺而肺之病自愈,不止咳而咳嗽自平。

 

民國 范中林 范中林醫案

少陰證虛損

陳╳╳,男, 28歲。解放軍某部醫生。

病史: 1971年,到西藏某地執行任務,長期風餐露宿而致病。開始自覺指尖、手掌、下肢關節咯咯作響,繼而面腫,心悸,腰痛,徹夜不眠。某部醫院曾按「腎炎」治療一段時間。後又改服清熱解毒之品,包括犀角、羚角等。逐漸行走乏力,神疲納呆。其後按「肝腎虛損,氣血虧耗」論治,服滋補之劑。曾出現腦內如鳴,頭頂發脫,心悸加重,動則氣喘,身出冷汗,肢體皆痛,四肢麻木等證。至 19771 3日,自覺口內從左側冒出一股涼氣,頻吐白泡沫痰涎,胸中如有水蕩漾,左耳不斷滲出黃水,聽力減退,走路搖擺不定。血壓 70/50mmHg。同年5 22日,突然昏倒。急入╳╳醫院,住院治療三月,未查明病因。面部及雙下肢浮腫加重,頭昏脹難忍,轉送╳╳醫院會診。左半身痛、溫覺明顯減退,左上肢難舉,提睪反射消失,懸雍垂向左彎曲,舌向左偏。結論為:「左半身麻木,感痛覺障礙,左上肢無力,水腫待診。」數年來,服中藥千餘劑。

 

19779 月,轉來就診。

初診:面部與雙下肢腫脹,左半身及手足麻木,四肢厥冷,腦嗚,頭搖,神疲,心悸,失眠,記憶力及聽力減退,身痛,脅痛。口中頻頻冒冷氣,吐大量泡沫痰涎,納呆,大便稀薄,小便失禁。舌質暗淡、胖嫩,邊緣齒痕明顯,苔白滑厚膩而緊密,脈沉細。

 

此為少陰寒化,遷延日久,陰盛陽微,氣血虧損,已成壞病。法宜回陽救逆,化氣行水。以四逆湯、真武湯加減主之。

處方:

制附片 120g(久煎) ,乾薑60g,生薑 120g,炙甘草30g ,茯苓30g,白朮 30g,桂枝 10g,遼細辛 6g

 

二診:上方服廿劑,腦鳴消失,心悸好轉,面部及下肢浮腫顯著消退,小便失禁轉為餘瀝。多年痼疾初見成效,守原方續服。

制附片 120g(久煎) ,乾薑60g,炙甘草 60g,桂枝 10g,生薑皮 60g,遼細辛 3g,茯苓 30g

 

三診:服十劑後,口中已不冒涼氣,神疲、肢冷、納呆。便溏均有好轉,但仍不斷吐白沫,余證尚無明顯改善。少陰陽衰日久,沉寒痼冷已深,積重難返。法宜益火消陰,溫補腎陽,以四逆湯加上肉桂,囑其堅持服用。可連服四五劑後,停藥兩天再服,直至身體自覺溫暖為止。並配服自製坎離丹。

處方:

制附片 60g(久煎) ,乾薑30g,炙甘草 30g,上肉桂 10g(沖服)

上方連服半年,全身腫脹消退,搖頭基本控制,身痛和手足麻木顯著減輕,心悸明顯消失,吐白沫:欠減,二便正常。血壓回升到 120/80mmHg,身體逐漸恢復正常。

197911 20日隨訪:於 1978年下半年病基本痊愈,重新走上工作崗位。

 

【按語】本例患者,病情較重,遷延日久,加以誤補誤治,日益惡化。初診時已明顯可見三陰俱病,五臟虛損:心悸失眠,神疲肢冷,舌淡胖嫩,為手少陰心陽虛弱;頭搖。腦鳴、發脫、脅痛,為足厥陰肝血虧損;浮腫、納呆、便溏,為足太陰脾土虛甚;口中頻冒冷氣,吐大量泡沫痰涎,為手太陰肺氣內傷;四肢厥逆,小便失禁,精神萎靡,記憶力和聽力減退,為足少陰腎陽衰微。身痛、左半身及手足麻木,為風寒濕長期留滯肌肉經絡,逐漸深入筋骨,正氣日虛,精血耗損。可見,患者全身性之裏虛寒證,十分明顯。病情雖複雜,其癥結實屬少陰寒化,心腎陽微,尤以腎陽衰敗為甚。所謂「五臟之傷,窮必及腎」。故抓住根本,堅持回陽救逆,益火消陰,大補命門真火,峻逐臟腑沉寒,守四逆輩,連服半載,多年痼疾始得突破。

 

民國 范中林 范中林醫案 少陰證不孕

 

黃╳╳,女, 34歲。四川某機關幹部。

病史:已婚七年未孕,男女雙方經檢查生理正常。 1959年冬開始,自覺頭昏、乏力,早晨臉腫,下午腳腫,月事不調。 1965年春,病情發展嚴重。同年 7 20日來診。

 

初診:閉經半年,白帶多。全身輕度浮腫,下肢較重。周身疼痛,畏寒,多夢,納差,血壓有時偏高。小便不利,大便先結後溏。舌質淡,體胖嫩,邊有齒痕,苔白滑,中間厚膩,脈沉。此為邪入少陰,火衰水旺,腎陽虛衰,經水不調之不孕證。首以真武湯加減,溫陽化氣行水為治。

處方:

制附片 120g(久煎) ,茯苓30g,生薑 30g,桂枝 15g,炮薑 30g,炙甘草 15g四劑。

 

二診:服上方,全身浮腫顯著消退,食欲增加。原方再服四劑。

三診:神疲、惡寒等證雖有好轉,但仍血枯經閉。原方並當歸補血湯加減主之。

處方:

制附片 60g(久煎) ,茯苓20g,白朮 15g,生薑 30g,桂枝 10g,黃芪 30g,當歸 10g,炙甘草 10g,炮薑 30g

四診:上方服至八劑時,月經來潮。色淡量少,有瘀塊。小腹發涼隱痛。仍有宮寒凝滯之象,以溫經湯加減主之。

處方:

吳茱萸 6g,當歸 10g,川芎 6g,白芍 10g,血餘炭 20g,炮薑 20g,炙甘草 10g二劑。

五診:小腹冷痛消失,瘀血顯著減少,諸證明顯好轉。囑其忌生冷,戒房事半年。並書一方,回家緩服調養。

處方:

制附片 60g(久煎) ,上肉桂10g(沖服 ),炮薑 30g,血餘炭 20g,菟絲子 20g,肉蓯蓉 10g,黃芪 30g,當歸 10g,泡參 15g,炙甘草 15g,枸杞 20g,巴戟 12g

19797 26日追訪:患者說,前後共服藥百餘劑,並遵范老所囑調養, 1967年懷孕,現已有兩個孩子。

 

【按語】《素問·上古天真論篇》曰:「女子……任脈通,太衝脈盛,月事以時下,故有子。」本例月事不調,時行時止,顯係衝任二脈損傷,焉能妊娠?導致陰脈血海之損害,原因很多。本例病根,在於少陰真火虛衰,腎陽不振,又累及於脾。故現龍飛水泛,後天生化乏源,日益氣虛血枯,寒凝胞宮,經脈受阻,月事不下。故首投溫陽化氣行水之劑,重用薑附,鎮納群陰。再以補血益氣,溫經散寒為治。脾濕除,氣血調,任脈通,血海盛,經期正,連生二子。

 

民國 蒲輔周 四川名家經方實驗錄

 

附子湯和真武湯治療陽虛型高血壓病.驗案一

陳某,女, 48歲。 19643 24日初診。主訴:頭暈四年,血壓波動在( 140~190/ 90~120 mmHg之間。某醫院檢查為:( 1)高血壓;( 2)冠狀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臟病(冠狀動脈供血不足)。症兼胸悶心慌,眠差多夢,虛煩懊憹,形體漸胖,腰部酸痛,四肢發脹,腿軟沉重,小便頻短,舌質正常,後根苔薄黃膩,脈沉遲。血壓 168/98mmHg。證屬陽虛濕盛,治以溫陽利濕,佐以潛陽。

處方:

黨參6g,生白朮 6g,茯苓 6g,白芍 6g,川熟附子 4.5g(打),桑寄生9g,炮狗脊 9g,杜仲 9g,龍骨 9g(打),牡蠣 12g(打)

服上方五劑後腰痛止,上午頭暈已減,下午尚暈,晚間少腹隱痛,舌黯紅無苔。陽虛濕盛,陰亦不足。

第六劑起治宜陰陽兼顧,溫陽益陰。上方去白朮,茯苓更連皮茯苓 9g,附子加量至 18g(先煎),加炮川楝子 4.5g

服上方五劑後,頭暈又減,虛煩、少腹痛俱好轉,納可,睡眠仍不佳,血壓 118/78mmHg,舌正常無苔,脈弦緩。病勢已減,仍宜溫陽益陰。

 

處方:

上方去狗脊,加熟地黃 6g、枸杞子 6g,附子減量至 4.5g(先煎)。

服上方五劑後,頭暈心煩未作,血壓正常,但胸憋悶,睡眠欠佳,時在睡眠中憋氣驚醒,尿次數多,舌正常無苔,脈左沉微弦滑,右沉遲。乃胸陽不足,痰濕阻滯,心氣不寧,法更疏調心氣,溫化痰濕。予十味溫膽湯,服五劑(隔日一劑)諸症消失。

 

【按】胸悶,心悸,胸陽不振,形體漸胖,四肢發脹,腿軟沉重,小便頻短,苔薄黃膩,皆一派濕盛之象;頭暈,心煩,係虛陽擾動;苔薄黃膩,似熱、濕之徵,但其脈沉遲,當捨舌從脈,屬陽虛陰寒較盛。故蒲老斷然逕投附子湯,以附子配黨參,溫補元陽,直祛寒邪;黨參、白朮、茯苓為補氣祖方四君子湯之主藥;黨參、白芍同用,斂陰和營;加龍骨、牡蠣,鎮潛攝納浮陽;加桑寄生、杜仲配合附子以強腎而固根本。僅五劑而初戰告捷。二診附片加量至 18g,意在加強溫陽;加川楝子調肝行氣;去狗脊加枸杞子、熟地黃滋腎,陰中求陽,而竟全功。若摒棄辨證,沿襲世俗常法,投以清肝降火之劑,猶如雪上添霜矣!

 

驗案二

馬某,女, 70歲。 19644 月初診。頭暈、頭痛診為高血壓三年。症兼耳鳴不聰,勞累加重,形體漸胖,痰多怕冷,手足偏涼,飲食喜溫,飲水則脹,溲時失禁,夜間尿頻,血壓 230/118mmHg。蒲老辨證為陽虛水逆,當溫陽鎮水、健脾化痰。真武湯加減。

 

處方:

茯苓9g,法半夏 9g,生白朮 6g,白芍 6g,川附片 6g,生薑 4.5g,生龍骨12g ,生牡蠣12g

服七劑,頭暈減輕,睡眠好轉,血壓 210/108mmHg,舌脈如前。上方加五味子 3g(打)、龜板 12g服十二劑,頭暈痛輕微,精神好轉,痰量著減,小便正常,已能上班,舌正常苔薄,脈沉細滑。

處方:

原方加橘紅 4.5g、白芥子6g (炒)

藥後血壓維持在 200/100mmHg,諸症減。

 

【按】患者高齡,頭暈、頭痛、耳鳴,虛陽上浮;體豐、痰多、飲水則脹,痰濕較盛;怕冷肢涼、飲食喜溫、溲時失禁、夜間尿頻,脾腎陽虛之徵,故遣真武湯溫腎健脾利濕,方中附片,辛熱,溫陽散寒;白朮,苦、甘、溫,健脾燥濕;茯苓,甘、淡,健脾滲濕;生薑辛、溫,宣散水氣、化飲降逆;加法半夏,合方中茯苓、生薑為小半夏加茯苓湯,化痰濕、治水逆;加龍骨、牡蠣,鎮潛浮陽,藥後頭暈減輕、睡眠好轉。

 

二診

加五味子陰斂,各症再減。三診加橘紅、白芥子化痰,而收效滿意。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高血壓心臟病 第八

 

葉瓊玉女士, 78歲,吉隆坡已故殷商郭萃南先生之夫人也,患高血壓及糖尿病多年,屢醫罔效,繼而進至心臟病。常覺眩昏,心跳,失眠,胃呆。稍聞高聲,驚悸不迭,略動其體,眩昏立至,常昏至不省人事,甚者,注射後二三小時始甦。因是履不及堂,足不出戶者達數年矣,脈來細濇,此命門無火,陰水泛濫,水氣凌心,肝風上擾所致。初病時,醫者以血壓高,但未辨其病之虛實,為求血壓之降低,便服降血壓藥物。殊不知心由血養,且在 70餘之高齡,氣血已衰,血既不足,從而破壞之,則心力之衰,只加速而已。心力愈弱,則血壓之降而復升也,愈來而愈高,心之驚悸與頭目之昏眩也,愈來而愈疾矣。心腎既虧,陽不交陰,又安得而交睫乎?故失眠亦隨之。

 

即以大劑真武湯加龍齒,天麻,黨參,杜仲,遠志,棗仁,厚朴,陳皮,砂仁等投之。蓋真武為北方司水之神,能扶陽逐水,以益元氣。方中以白朮燥土振脾,茯苓利水導濕,芍藥斂陰和榮衛,附子通下焦少陰之絡,回陽益火,以逐水氣,輔以生薑,以宣發體內之寒氣。更加龍齒以鎮壓其驚悸,天麻以止其眩昏,遠志棗仁寧神以安睡,黨參調氣,杜仲補腰腎。又以其胃呆,雖納重劑、益厚朴,陳皮,砂仁開其膈而納之。此後更加地龍乾,沉香等,隨證增減。五帖後眩昏減,驚悸微,漸能安睡。再五帖,諸病多除。去龍齒,天麻,服至十五帖時,已不須陪伴參扶,能自由行於屋內,蓋眩昏驚悸不作,只體力未達正常耳。先後共服四十餘帖而愈。

 

蕭女士纏綿床第已數載,經常有醫者為之診治,即在余等治療當中,檢驗亦未嘗或輟,以病況日見好轉,未服其藥而已。迨余等離吉隆坡他往,醫為檢驗,以有輕微糖尿,著服藥丸,旬日而眩昏復作。余等適返,約照前方服數帖而安。後余等赴檳城,一別月餘,在此期內,偶染微咳,醫者以有感冒,曾為注射數次。未幾而眩昏驚悸隨之,病況與未治前同樣嚴重。當其日常昏眩,驚悸不迭之際,余等又適返。再為診治,脈來零亂,三五不勻,面色蒼白,指無血色。眼底黝黑,臥床不起。此因年高體虛,心力未強,今再加表解過度,以致不支也。仍本前法加麗參予之,調治旬日,始復正常。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高血壓心臟病 第十

 

胡伯樂先生, 63歲,檳城天和醬園之東主也。少習武,素以勇聞。惟待人和藹,能急人之急,濟人之困,人莫不敬之,亦鮮不識之。二年來患高血壓曾達二百度,兼有糖尿。醫禁其食糖,並禁肉類與飯,日啖蔬菜二盤,佐以少許魚類。醫治二年,不特病未見愈,尋且病勢日增,精神萎靡,氣短不欲言。先生交遊素廣,又為地方知名之士,因病而匿處家中,久不露臉於社會。蓋疲不欲興,乏支持力以從事於酬酢也。余等抵檳城時,由政治部副警監陳亞燦先生紹認識,並為診治。是時心患怔忡,稍遇驚動,即有離離不安之象。常覺空虛,飄盪無宰,立則上重下輕,行則搖搖欲倒。目所見,前路分歧,頭欲顧,頸不應命。胸翳氣短,趾痹足腫,志存消極,自以為人生至此,難有康復之望矣。

 

推其致病之源,元陽久虛,陽不帥陰而水不化氣,溲便頻而膏濁不禁,故有糖尿之起。水不涵木,肝失其制,故有肝陽上擾,高血壓之來。血壓既高,破而降之,心憑血養,今失其榮,故有驚悸怔忡,離離不安之象也。古人以七十非肉不飽,蓋年逾花甲,血氣已衰,非有肉食,不足以培養其元。今者絕其肉食,啖以蔬菜,不固其陽,反益其陰,安得而不元氣虧損,百病叢生乎?

 

是時略有咳,以真武湯加乾薑,五味,細辛,陳皮,法夏,石菖蒲投之。是夕咳減,翌日去乾薑,五味,細辛,加杜仲,狗脊,地龍乾,沉香等。連服五帖,夜溺大減,咳痰已除,頭之回顧自如,路之分歧已正,步履漸輕,不復有搖搖欲倒之象。

偶陪余等夜遊公園,徒步聯行四五十分鐘而不疲。蓋一面服藥,一面解禁肉食,節減蔬菜,陽得而扶,體得其養,健康已日見進步也。旬日後體力日增,每晨至余等診所,協助一切。識者見之,莫不額手曰:「樂叔無恙矣。」計先後共服卅餘帖而愈。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高血壓心臟病.第十二

 

鄭秀蘭女士, 49歲。初患高血壓,以醫治不當,尋且心跳頭昏,腰痠足軟,失眠胃呆,面浮等相繼而至。雖小兒喧擾,亦常受驚恐。脈來不協,兩尺微不應指,此心腎兩虧也。夫高血壓有虛實之分,脈象浮弦洪滑者,此為實證,血有餘也。反之為虛,血不

足也。蓋血營不足,運行失常,速於上升,緩於下降,血滯於上,至上重下輕,面有戴陽,非血有餘也。血生於心而養心,心火融,然後血養足,血不足以養心,則心血虛,故有心跳驚恐之象。木以水涵,肝憑腎援,腎水不足以涵木而肝動,動則眩昏亦至。腎主腰足,腎虛則腰痠足軟。心腎兩虧,陰陽不交,所以有臥而待旦也。非大補坎中之陽,大建中宮之氣不為功。乃以真武湯加龍齒,天麻,杜仲,狗脊,陳皮,法夏,遠志,棗仁,砂仁等投之。十帖後面浮除,驚恐微,眩昏減,睡較安。又告謂平時頭間痛,頸項常扯,為初診時所未知者。改以真武合吳茱萸湯加羌活,蒺藜等互換予之,再服廿帖而愈。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高血壓心臟病 第十三

 

黃一文先生, 51歲,診於檳城。曾患高血壓 170餘度,血壓低降後,即覺心跳,胸翳,溺頻,腰楚。以真武湯加龍齒,石菖蒲,杜仲,巴戟等投之,數帖而恢復正常。查高血壓之症狀, 170度本非嚴重。且血壓之量度,每遇心情緊張,或勞動後,飽食後,睡眠不足等,而有高低相差極遠。而世之病者,每患高血壓,即惶惶然如大禍之將臨,為求血壓之速降,不辨虛實,藥石紛投。殊不知所謂降血壓藥品,多為破壞血液影晌心力者,實者遇之,破有餘之血而自愈,若虛者遇之,血壓雖降,而後果堪虞矣。日本醫家,僉認血壓之降不難,但其後果不良者佔十之七八,此即不辦虛實而治所致也。

 

今黃先生血壓雖已低降,但心跳胸翳,溺頻腰楚,隨之而至,是其病狀,比高血壓為甚矣。近世醫家,謂心房脹大,與胃相接,至脹滿於中。故心臟病之前奏,皆有胸如石壓之象。真武逐水扶陽,陽為火,心亦屬火,扶陽即所以壯心,而心跳自止。加龍

齒者,佐其力以鎮壓之。菖蒲開心孔,通九竅,用以解胸中之結。杜仲補腰腎,巴戟強命門之火,火旺而溺頻亦止矣。幸病尚淺,治亦早,故能數帖而愈之也。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高血壓心臟病 第十四

 

白玉珍女士, 50歲,患高血壓心跳頭昏,氣喘失眠。胃呆面浮。午夜時常震慄不已,病每作,則心離離而欲散,體軟無力,手足無措。其上述症狀,每在甲病消失時,乙病即至,乙病減除,則丙病又來。如是者周而復始,循環不已,纏綿床第,已歷數載。初以真武湯加龍齒,天麻,杜仲,遠志,棗仁,陳皮,砂仁,地龍乾,沉香等增減投之。服五帖,睡稍酣,面浮減,各症狀亦略輕。至第六帖,午夜震慄復作,輾轉達旦,一如往昔。且以前所患之各種症狀,近已不來者,亦如往事回憶,一一相繼重演。仍本前旨略事增減,再三帖後,各症狀雖逐漸消逝,惟震慄未除,只時間略為縮短耳。仍宗前法再服七八帖,各病漸次減退,震慄亦日漸輕微,由數小時縮減為二三十分鐘矣。

 

適余等離檳城而之星洲,不能繼為治療。知其病未盡愈,乃囑照方服十餘帖。能遵所囑,本此而治,健康恢復可期。該症既嚴重而又複雜,倏忽變幻,有若風雲,更異乎上列諸證。加以中途突變,重演其未治情勢,更易令病者失其信心,醫者亂其主宰。幸病人有堅定信仰,本人亦能本以不變應萬變之旨,故能再治旬日之後,復去其病之半也。夫心跳,頭昏,失眠,氣喘,為高血壓與心臟病常有之象。而其午夜震慄,則為各病情中之最嚴重者。蓋心乃神之舍,心主血,陰虛則血虛,血虛則心虛,心虛則舍空,舍空則神無所依而氣浮越於外,正虛邪勝,故失守而震慄不寧也。真武壯心益陽,從氣生血,用之宜矣。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心臟病.第卅一

 

張彩女士, 68歲。患驚悸怔忡,眩昏神疲,胃呆便艱,動則天旋地轉,坐則頭重千鈞。診時參扶而入,坐立不安,呻吟不已。但一面則咒罵前醫,愈醫愈壞,致令痛苦難當。蓋病已多年,藥石無靈,纏綿床第已數月,怨懟亦情之常也。切脈則搏動艱濇,節

律失調,氣血兩衰,體虛極矣。蓋血之循環無度,心室之開闔失常,養心之血不均,是以有驚悸怔忡,跳動不常也。血虛則生風,肝風上擾,眩昏亦隨之。非急為強腎以養肝,益母以平子,不足以止其眩昏。非調其氣血,使循環有度,心得血養,則驚悸怔忡不止。以真武湯加天麻,龍齒,黨參,羌活,蒺藜,陳皮,砂仁等投之。

 

翌日到診,步履稍輕,頭不下沉,眩昏略減,精神稍振矣。但坐下即破口大罵,謂醫者惡作劇,使之腹瀉,至令終夕絞痛,如廁數次,不堪其擾。蓋真武燥土逐水,使蘊藏體內之水濕,疏導下行,行未及則腹有絞痛,此所謂通則不痛,痛則不通,初服者常

有此現象。處方後已告之,但病久神志不清,痛時已忘所告,故有此怨憤耳。仍照前方加沉香予之,再診則不復罵。服數帖,眩昏怔忡均止,便未大暢,腹覺脹滿,水行未及也。改以小半夏茯苓湯加厚朴,陳皮予之,三日不見再來,蓋腹滿已除,眩昏不再,以為病愈矣。惟寒濕未盡除,見大便色黑,略有膠黏狀,自以為腸胃未淨,服瀉糖以通之,眩昏復至,足軟無力。再來求診,仍以前方真武湯加味投之,再三帖而愈,至是始盛譽醫者之用藥神妙,不復謾罵,只怨自作聰明之誤耳。《傷寒論》謂:「少陰病,脈微不可發汗,亡陽故也。陽已虛,尺脈弱澀者,復不可下之。」方有執亦曰:「少陰藏寒,其官作強,有出無入,有虛無實,有補無瀉,所以汗下皆不可行。」真武以朮、苓燥土而疏導,行氣以逐留垢,故病者便暢則精神倍增,與下而傷其元氣者有別。張女士陽虛已久,真元未復,誤而下之,宜其有眩昏再至也,不可不慎之!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心臟病.第卅三

 

陳繼剛先生,金寶礦商陳善輝先生之第五公子,邵氏影業公司駐吉隆坡之襄理也。年卅,患心悸,眩昏,善忘,神疲,每處事稍繁雜者,即昏亂不能控制,當埋頭工作時,旁人稍微高聲,心即驚跳不已。兩尺沉遲,面色蒼白。青春正盛,竟有斯病,意以為工作過勞,飲食不節,或縱情酒色,斲喪過甚所致。

 

詢其病源,告謂:「體本健,疾病亦少,年前任事於星加坡,曾作集體輸血。當時自恃體健,輸後不加注意,未及調補。且以工作過勞,不久便覺精神疲倦,各病隨至。」是其病也,乃失血過多而致。夫人之所主者為氣,身之所統者為血,血液循環,流行不息,五臟六腑,賴其精氣之布而榮。然血之運,賴氣以行之。氣血過盛,去其有餘,體力尚勝,今非有餘而去之,又安得而衡乎?

 

急為調養,從新生以代謝,年青茁壯,庶幾尚易復元。今者舊血既去,新血未生,缺憾未補,則元氣虧損,五臟六腑,影響所及矣。心主血,血以養心,心存神,神以心旺。血既衰敗,心失其養。神無所依,又安得而不心悸神疲?人以氣血而生,亦以氣血

而養,氣血當盛,外侮無由而入,氣血既衰,邪氣自侵。風為百病之長,每乘虛而襲,血虛風生,眩昏亦相繼而至矣。血生於心而榮於胃氣,久病貧血,胃敗難免。若以當歸熟地等滋之,不徒無益,反滯其胃。故治法以真武為主,方中白朮為中宮培土益氣之品,附子為坎宮扶陽生氣之劑,脾土得振,胃納自旺,陽氣既生,血液自長。五臟六腑,復得榮衛之精氣而榮矣。以真武湯加天麻,龍齒,黨參,陳皮,砂仁,遠志等投之。連服五帖,精神復振,心悸眩昏亦止,色漸紅潤,光華復見。乃囑其每週服藥一帖,並以八片附子燉食肉類調補,兩月後各病盡失,恢復正常矣。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心臟病.第卅四

 

李霞女士, 40歲,患心跳頭昏,每覺空處飄盪,遇風雨作則更甚。且患極度失眠,睡後目不交睫,因是胡思亂想,常至深宵始能略睡片刻,甚者,則張目而待旦。為人傭工,常因疲甚而不能操作。幸主人亦常患失眠,知其苦而憐之,時假資以醫治。然經年

累月,中西藥紛投無效,病況日增。以居住吧生埠,距吉隆坡有數十里之遙,每晨由主人返工之便,送之至診。以真武湯加遠志,棗仁,龍齒,羌活,蒺藜等投之。服二帖,失眠如故,棗仁加至八錢,又三帖而略能寐。再十帖,則睡已酣,心跳頭昏亦止。

 

女士之病,重在失眠,其心跳頭昏諸恙,由失眠相率而至。蓋人當工作,神經緊張,故耗神而損精;人當睡息,神經鬆弛,又能養精以存神。心為神舍,腎為精宅。心既不寧,神無所歸;腎既虧損,精無所附,又安得而不意亂心煩乎?血液生於心,元氣出於腎,心為陽,腎為陰,氣血調,陰陽和,然後心腎安。今者心腎不交,陰陽失和,又安得而交睫乎?真武以附子扶揚生氣,從氣生血,心得血養,神歸其舍,陽得氣生,精附其宅。於是心腎相交,陰陽得和,失眠自愈,精神得養,則心跳頭昏亦止,此根本之治也。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心臟病.第卅五

 

張銀好女士, 51歲。患心跳頭昏已久,醫者皆認其病已達嚴重階段。本居怡保,由其戚蔡美施女士紹到診。據謂「初患糖尿,已達十年,數年前尚未覺有不良現象,以糖尿關係,節其飲食,加以不斷注射及服食糖尿鍼藥」,近年則漸覺如此。切脈微弱,節律不協,此經所謂「三五不調」,亦即近人所謂間歇脈也。國醫脈為四診之一,即所謂「切」,除「望」「聞」「問」之外,以脈診與前三者之判斷是否切合,而作最後之確定。西方醫家,以心臟之開闔,血液循環之遲速,而辨脈搏之次數,法雖不同,而旨則一。我國脈學以「浮」「沉」「遲」「數」為四大綱領,綱領之外,更有其若干細節,以證病之來由,而測各臟器受病與否?所以古人謂:「虛實盛衰,壽夭死亡,不能逃出三指一按之下。」者,意即此也。蓋脈之所以為脈,由人之一呼一吸使之而然,而呼吸之所以為呼吸者,無非陰陽二氣,屈伸舒斂以神其用而為之也。然氣無常用,概而言之,則盈虛盛衰,呼吸亦因之而更變;極而言之,有呼吸而人以生,無呼吸而人以死。若西方醫家,則以心臟之停息而為死。是心臟之一開一闔,與我國醫學之一呼一吸同樣重要也。我國脈診,以一息四至為「平脈」,過猶不及,皆失其常。而一息四至之數,與西方醫家每分鐘脈跳 72次之數相吻合。今者節律失調,是由臟氣衰微,力心疲乏,循環不利有以致之。不特西方醫家認為嚴重,即我國醫學亦以此為壞脈也。

 

其病始於糖尿,由於醫治失當,藥石亂投,再進而為嚴重之心臟病。然糖尿之起,端啟於腎,為三消病中之下消。張景岳對三消之治,以救腎為主。今由糖尿而進至心臟病,是心腎皆虧矣。真武逐水扶陽,壯心強腎,乃加天麻,龍齒,黨參等投之。五帖

後,不協之象無,頭昏心跳亦微。張女士以離家既久,須返怡保。為權宜計,囑其返家後多服數帖。一月之後,余等遊於怡保,再為之復診二次,則壞脈不見,心跳頭昏亦止。只以足稍痠痺,歷級則略見氣喘耳。仍以真武湯加黨參,杜仲,狗脊,沉香,地龍乾等予之,再服數帖而愈。

 

民國 譚述渠 譚氏南遊醫案實錄

 

心臟病 第卅六

 

楊鳳儀女士, 46歲。患心悸,眩昏,耳嗚,胸翳。每遇突然聲響,即感心悸,每駕車出遊,若後車之笛聲突嗚,常令驚跳不已。過勞其神,微有眩昏,耳畔嗡嗡,不迭作響。楊女士與星馬中藥界康聲濤先生之夫人為摯友,由康夫人紹到診。脈來沉遲,兩尺不應指,此腎氣過虛也。以真武湯加龍齒,石菖蒲,磁石,羌活,蒺藜,黨參等予之。

 

二帖而胸翳減,三帖而耳鳴除。去磁石,再五帖,心悸眩昏諸病悉除。乃囑以生薑八片附子燉白鴿調補,間日服之,再旬日,精神康復矣。其耳鳴者,腎氣也。《靈樞.天問篇》曰:「耳中,宗脈之所聚也。故胃中空,則宗脈虛,虛則下溜,脈有所竭者,故耳鳴。」此言經脈之血氣,資生於胃,而資始於腎也。肺朝百脈,宗脈者,百脈一宗,肺所主也。腎竅為宗脈之所聚,腎氣通於肺,故脈中血氣有竭,耳中便嗚也。

 

又《脈度篇》曰:「腎氣通於耳,腎和則耳能聞五音矣。」耳為司聽之官,腎竅所通,故精氣調和,腎氣充足,則耳目聰明。若勞傷血氣,精脫腎憊,則每多耳鳴。故《素問 厥氣篇》曰:「精脫者耳聾,液脫者耳數鳴。」徐洄溪對耳嗚之治,亦曰:「腎虛者服補腎藥。」是亦本乎腎氣而治之也。方中以真武為主,取其能扶陽益火,壯心強腎,以作根本之治。加磁石、菖蒲者,蓋磁石辛鹹,色黑屬水,能引肺金之氣入腎,補腎益精,通耳明日,用以鎮養真陰也。石菖蒲補肝益心,開心孔,利九竅,明耳目,用以為助,並去其胸翳也。我國治病,先求病源,所謂欲止水之來,先堵其源;止湯之佛,先去其薪。若斤斤於頭痛治頭,足痛治足者,非知醫矣。本證以真武為主治,是亦堵源止水,去薪止沸之法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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