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相见江南——王安石《题西太一宫壁》赏析

 

丰子恺诗意画

　

题西太一宫壁

【宋】 王安石

 　
其一
　　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
　　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

　　其二
　　三十年前此地，父兄持我东西。
　　今日重来白首，欲寻陈迹都迷。

 

 

        这首诗是熙宁元年(1068)诗人到京城后游西太一宫的作品。诗中,诗人通过写景来抒发感情，表达诗人亦兼有韶华易逝的慨叹和日暮乡关的愁绪。

        这首诗在宋代很有名，据说苏轼稍后游西太一宫，见到墙壁上这首诗，注目良久，说：这位老兄真是只老狐狸精。这大概是对这首诗最独特也是最高的褒赞了。晚清诗人陈衍在《宋诗精华录》中称此诗是“绝代销魂，荆公(王安石)诗当以此二首压卷。”诗歌前两句写所见景物，纯以名词巧妙组合，色彩对比鲜明，第三句补写池塘，最后一句由眼前的景色联想到故乡。在诗人心目中，眼前所见更像是南国水乡的风光。由真入幻，触景生情，语意简明而含蓄。

 

 

　　柳叶与鸣叫的蝉显出暗绿的颜色，落日的红光映在荷塘上，使那一池红莲更加红艳夺目。望见了池塘中的春水，让已经白头的我回想起了江南。
　　三十年前父亲兄长带我一同来到这里。今天故地重游而头发早已花白，想寻找从前见过的景色，不禁令人迷茫。

    　《题西太一宫壁》这两首六言绝句是王安石重游西太一宫时即兴吟成，题写在墙上的题壁诗。西太一宫在北宋首都汴京八角镇，在汴京东南苏村还有东太一宫。《题西太一宫壁》这首诗在宋代非常有名，据说苏轼游西太一宫，见到墙壁上这首诗，注目良久，说：“这位老兄真是只老狐狸精。”这大概是对这首诗最独特也是最高的褒赞了。

　　北宋景祐三年，公元1036年，王安石随父亲王益和兄长王安仁来到汴京，曾游西太一宫。王安石当时是十六岁的青年，满怀壮志豪情。三十二年后，北宋熙宁元年，公元1068年，王安石奉宋神宗之召入汴京，准备变法，重游西太一宫。此时，王安石已经四十八岁，快到了五十而知天命的年龄。在这初游与重游的漫长岁月里，父母双亡，家庭变故，国事难为，自己在事业上也还没有做出什么成绩，触景生情，感触很深。

　　柳叶鸣蜩绿暗，荷花落日红酣。三十六陂春水，白头想见江南。蜩，古书上指蝉。陂bēi，池塘。三十六陂，来指湖泊多。柳叶与鸣叫的蝉显出暗绿的颜色，落日的红光映在荷塘上，使那一池红莲更加红艳夺目。望见了池塘中的春水，让已经白头的我回想起了江南。

　　诗歌前两句写所见景物，纯以名词巧妙组合，色彩对比鲜明，第三句补写池塘，最后一句由眼前的景色联想到故乡。在诗人心目中，眼前所见更像是南国水乡的风光。由真入幻，触景生情，语意简明而含蓄。

　　这异样美丽的景色，这令人沉醉而迷茫的气氛，让王安石想起了故乡江南的风物。江南，王安石似乎早已把他心灵中最深沉、最柔软、最美丽的梦寄托在了那里。那是个可以让王安石的灵魂得到宁息和净化的地方。汴京的这一池春水，唤醒了王安石的往事不堪追寻之感，也唤醒了他的“归去”之情。

　　三十年前此地，父兄持我东西。今日重来白首，欲寻陈迹都迷。父兄持我东西，当初是父亲和兄长带我过来游玩的。持：携带。三十年前父亲兄长带我一同来到这里。今天故地重游而头发早已花白，想寻找从前见过的景色，不禁令人迷茫。三十年是概指，王安石初游和重游西太一宫之间距离三十二年。今日重来白首，王安石重游西太一宫时已经四十八岁，已是白头。欲寻陈迹都迷，三十二年过去了，西太一宫的陈迹早已经无法追寻，成为迷一般的东西。

　　《西太一宫壁》两首六言绝句第一首是以兴象的方式来传达诗意的，既有意境，也有意味；第二首则不具备第一首的色彩、意象之美，它是以叙述的方式来传达诗意的，但却同样有很动人的意味。晚清诗人陈衍在《宋诗精华录》中称此诗是“绝代销魂，荆公诗当以此二首压卷”。

　　《西太一宫壁》诗一出，当时诗人无不倾服。苏轼见到这两首诗时，王安石已去世，坡公感慨系之，因作《西太一见王荆公旧诗，偶次其韵二首》：

　　秋早川原净丽，雨余风日晴酣。从此归耕剑外，何人送我池南！

　　但有樽中若下，何须墓上征西？闻道乌衣巷口，而今烟草凄迷！

　　黄庭坚也写了《次韵王荆公题西太一宫壁二首》：

　　风急啼乌未了，雨来战蚁方酣。真是真非安在？人间北看成南。

　　晚风池莲香度，晓日宫槐影西。白下长干梦到，青门紫曲成迷。

　　东坡和山谷的这几首诗，都作于王安石死后，都对王安石人亡势去、门庭冷落的境遇寄以同情。东坡颇有人事无常之叹，山谷深觉是非荒唐之悲，其情辞诚挚深婉，俱为佳作。

　　(《趣味念歌诗》，编辑：黄德展，播出时间2011年6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