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辽金元到清代，北方少数民族都喜爱驯养一种用于狩猎的雕——海东青。海东青在生物学分类上属于鸟纲，鹰科，雕属。据《本草纲目》记载：“雕出辽东，最俊者谓之海东青”。《日下旧闻考》记载：“海东青产辽东海外，隔数海而至，。常以八月十五如渡海而来者甚众”。这种雕产在黑龙江下游及附近海岛，生性机敏凶狡，训练后可用来捕猎，是猎人们得力的助手。
海东青又分数种，内有一种爪白者称为“玉爪骏”，《契丹国志》载：“海东青小而俊健，能擒鹅鹜，爪白者尤以为异，辽人酷爱之。”
辽王室每年有四次“捺钵”（有固定地点的弋猎活动），其中春捺钵即是到鸭子河泺（今嫩江月亮沧一带）用海东青捕天鹅。这一带为水泊，东西宽二十里，南北长三十里，四周是沙窝，多榆柳杏树。辽帝每次行猎，侍卫都身穿墨绿色衣服，身带连锤，刺鹅锥，在水泊周围隔数步隐立。辽帝着时服，冠冕玉带在高处瞭望。先由探马找天鹅踪迹，然后飞快报信，举旗为号。这时扁鼓敲响将天鹅惊起，埋伏在四周的侍卫纷纷挥旗阻扰天鹅逃出包围圈。鹰坊侍者将海东青献给皇帝，由他亲自放飞。海东青冲上天空，将天鹅搏败于地，侍从上前用刺鹅锥刺鹅头致死，然后将鹅脑喂鹰，并将第一只捕到的鹅献给皇帝举行“头鹅宴”。宴会上，君臣互相祝酒庆贺以头插鹅毛为乐。辽帝将银绢酒果赏赐捉头鹅有功人员，场面相当热烈。（《辽史·营卫志》）
有一种说法是，辽东海汊盛产珍珠，每到秋天，天鹅吞食珠蚌，将珍珠也一起吞入嗉中，捕猎天鹅是为了获取天鹅肚中的珍珠。（《壮盟录》）
辽王室专门设有驯养海青的鹰坊，喂养的海东青都是辽的藩属进贡来的。其中有一个瓦部即是专门进贡海东青的。据《辽史》记载：“稍瓦，鹰坊也，居辽水东，掌罗捕飞鸟”。还有阻卜（鞑靼），女真也要向辽进贡海青，辽使每年都亲自到女真部坐镇索取，使女真人备受骚扰。
辽鹰坊使耶律扬六因捕获天鹅有功而被提升为工部尚书。（《辽史》）
金代仍承辽习，饲养海青，也设有鹰坊，并有鹰坊提点，副使，直长，管勾等各级官员。《金史·国语解》：“阿离合懑，臂鹰鹘者”。金代文学家赵秉文写有《海青赋》，赞美海青“俊气横鹜，英姿杰立，顶摩苍穹，翼迅东极，铁钩利嘴，霜排劲翮”。
元代对海青的驯养较之辽，金也不逊色，从皇宝贵族到平民猎户，放养海青蔚为风气。元朝设有打捕鹰坊都总管府，设都总管领其事，子孙世袭。全国设有鹰坊多所，元文宗至顺二年“戊午，命兴和建屋居海青，上都建屋居鹰鹘”（《续通鉴》）。蒙语称养鹰人为“昔宝赤”，也举行头鹅宴。《元史·鹰坊捕猎》，“元制自御位及诸王，皆有昔宝赤，盖鹰人也”。陶宗彝《缀耕录》中也有：“昔宝赤，鹰坊之执役者，每岁以所饲养海东青猎头鹅者，赏黄金一锭。头鹅，天鹅也，以首得之又重过三十余斤，且以进御膳，故曰头”。
在《元典章》中还有忽必烈及铁木真等对放养海青的详细规定，如至元五年（1268年）二月圣旨：“打著海青好鹰鹘，休教卖了，卖了的人有恶过者……” 。即捕到海青，不许私自卖掉，要由地方官检验送到中央。至元二十一年（1284年）有个鹰坊役侍把专为皇帝喂养的海青丢失了，由于没有特殊标记而与别人喂养的海青混淆不清，为此忽必烈特下圣旨：“百姓的诸人鹰鹘每，脚上拴系的牵皮使用黑色皮子者，休用红紫杂色皮子，钦此”。看来有些好笑，可见无人对海青重视的程度。
但另一方面，元政府又十分注意保护野生动物资源，对鹰坊手也屡禁不许在百姓田地里放鹰，以免骚扰百姓。为了保护飞禽在繁育期内不受伤害，特别规定每年正月初一至七月二十八日这段时间里，严禁放鹰捕猎，凡是违反规定，擅自放飞者要没收那天所骑的鞍马，弓箭，鹰狗和所穿的袄子衣服，并要依情节轻重，打七至十七大板。（《元典章·飞放》）
随着清皇室每年的木兰围场秋猎活动，清初也设立了鹰坊，并畜养猎犬，所以又称鹰狗处。在西直门法华寺内还有大规模的鹰厂。每年吉林，黑龙江都要定期按数进贡海青。法律规定凡有流放罪者只要能获得海青即可赎罪。《大清会典》还规定：“凡鹰户投充新丁，有交海青者，每架可折银三十两，毛青布十尺。”
历史上北方少数民族驯养海青作为捕猎工具的历史已有千年，随着各民族人民的物质生活方式的改变和提高，海青也逐步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今天海东青和天鹅都已成为政府保护的珍贵野生动物了。
原载《历史知识》1986年第5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