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暮霭渐浓，路上满脸倦色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想来是急着回家吧。
“啪！”夜色中响起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微弱的火光照亮一张四十来岁男人的脸。男人缓缓吐了个眼圈，不经意地望向远方。
“爷爷，真的不骗你，我们老师就那样说的??????”
男人回过头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紧紧跟在一个六七十岁老人后面，似乎在解释着什么。老人满头白发，小心地推着自行车，只是和蔼地笑着，并不插上一句话。车后座上躺着一个行李箱。看样子是来接放假归来的孙女了。
“吱——”转眼间男人已骑着摩托车停在祖孙旁边，“坐车吗？”
“不用不用，我们很快就到家的。”女孩忙摆摆手，显然把男人当做车贩子。
老人眯细了眼瞅了半天，说道：“可岚，你先坐他的车走吧。”
“可是，”女孩有些迟疑地瞧瞧这个陌生的男人。
“没事的，他也不是什么坏人。”老人安慰道，见女孩还想说什么，厉声说道，“听话！”
女孩似乎被老人严厉的声音吓到了，乖乖地爬上男人的车子。
“那——爷爷，你要小心。”
老人点点头。
男人朝老人深深看了一眼，回过头。车猛的驶出，女孩猝不及防，猛的抱住男人的腰部。
“放假了么？”男人问道。
“恩。”车开得很快，可岚费力地听着，点点头。
“在哪儿念书？”
“市一中。”
“不错的学校，重点呢。当年你妈妈也是在那儿读的，年年都是年级第一，你也要加油哦！”
“咦？真的吗？我都没听她说过呢。相比之下，我可就差远了。”
“不会的。你妈妈怎么没来接你？”
“她不在。”见男人似乎有些不解，可岚好心地解释道，“去上海进货了。”
“一个人么？”男人的声音有些迟疑。
“恩，一直都这样。”
“也不能让她太要强了，也让她好好注意身体。”好久，才传来男人的声音。
可岚嘟嘟嘴：“我们也劝过她，可妈妈不听嘛！她说不这样的话哪来我的学费，还有爷爷奶奶要赡养啊，毕竟爸爸……”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那个，叔叔，”可岚明显感到前面的身子一颤，“叔叔，是我们家邻居，还是朋友啊？我好像没见过您呢。”
很久传来男人的苦笑声：“算是认识的人吧。”
可岚看着男人的背影，没再说话。
“到了。”摩托车在路口来了个急刹车，“就送你到这儿了。”
“谢谢叔叔！”可岚跳下车，对男人笑道。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着可岚离去的背影，似乎突然惊醒似的，掉转车头疾驰而去。
这边老人正费力地一手撑着自行车，一手扶着行李箱向前走着。前面一辆摩托车正疾驰而来，扬起一路尘灰。
“现在的年轻人啊??????”老人摇摇头，叹道：“早晚有事啊——”
背后突然亮起一片耀眼的光芒，同时响起响亮的喇叭声。老人感觉眼前一晃，恍惚间似乎被什么人抱住拽到一边，接着就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老人茫然地看着眼前混乱的一切。一切似乎来得太快，快得让老人尚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男人蜷缩着躺在地上，夜色中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四溅的头盔碎片以及从男人额头，鼻子，和嘴里不断流出的血。男人的身子无力地抽搐着，看样子似乎痛苦极了。周围尽是或惊讶或震惊的表情。
老人木木地看着眼前的血人，完全觉察不到周围的惊叫声，只是觉得心里有个熟悉声音在呼唤着他，直到有人推他，在他耳边大声喊着什么。老人茫然的看着对方扶起他的自行车，将行李箱放好，似乎明白这是让他赶快离开，茫然地接过自行车颤巍巍地走了。
早有人蹲在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准备帮忙，却见男人将手费力抬起，指向老人离去的方向，嘴角蠕动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只是吐出粘稠的血块。
“不要怨人家老人啦，怪只怪你骑车太快了，这么黑的天??????”那人说道，以为男人是在怨恨老人。
“父—父——”男人嘴里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
“恩？”那人凑近男人，想要听清他究竟想说什么。
那只伸向远方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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