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筚路蓝缕”这一成语,词典多这样解释:“筚路”指柴车,“蓝缕”指破敝衣服,合起来形容艰苦创业。
这种解释是不错的。但需解说。
“筚”,《说文·竹部》解“藩落也”。“藩落”,荆柴。“筚门”，荆柴之门。“路”,道路,引申为行路工具,即车,或作“辂”。《论语·卫灵公》:“乘殷之辂。”《列子·力命》:“乘其毕辂。”即“筚路”。殷敬顺释文正解为“柴车”。比较难解的是“蓝缕”。今词典多浑释为破敝的衣服,但“蓝缕”都未解。
这成语出自《左传》二处。一是《昭公十二年》:“筚路蓝缕,以处草莽。”一是《宣公十二年》:“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杜预注:“蓝缕,敝衣。”破敝衣常作“褴褛”。见于《方言》第三:“南楚凡人贫衣被醜弊,谓之须捷……或谓之褴褛。”今语也有“衣衫褴褛”。又作“繿缕”。《梁书·唐绚传》:“在省,每寒月见省官繿缕,辄遗以襦衣。”既然状衣服,字当以“褴褛”为正。其“褴”字当从衣、从滥省。水之滥是放溢无边限,衣之滥则是衣无边限。《方言》第四:“无缘之衣谓之褴。”即无边饰。无缘边,必然经纬线头外露,这是粗制破旧之衣的一个表征。其“褛”,中古音有二音二义,一是平声侯韵,落侯切,读lou,衣襟义,《方言》第四:“褛谓之衽。”郭璞注:“衣襟也。”一是上声,力主切,麌韵,读lv,线义。作线义之“缕”,出现早,当是本字,则“褛”显然是后出字，专用于衣服之线。再察“缕”是什么线。《墨子·尚同上》:“譬若丝缕之有纪,罔(网)罟之有纲。”《孟子·滕文公上》:“麻缕丝絮轻重同。”此“缕”用于麻,与“丝絮”对举。“一丝一缕”、“千丝万缕”,也都是丝线与麻线对举。凡此可见,“缕”的本义指麻线是麻线的专称。麻线的特点见于其字的娄声,娄声有多义。“瘘”颈肿,毒菌所聚结。《尔雅·释诂上》:“搂,聚也。”“溇”,雨不绝貌。“缕”,则表示多股线合成的麻线,所制必是粗的麻布衣。“蓝缕”之“蓝”当是“褴”的通假,“蓝缕”即“褴缕”,其“褴”是衣服没有边缘而经纬线毛头外露;其“缕”是多股的粗麻线,合之就指粗麻线制的经纬线头都外露的麻布衣。
要之,“蓝缕”指穿着粗、旧、破的麻布衣,故旧注解为“敝衣”,今字、词典解为破敝衣服。
说明:本文来源于黄金贵、黄鸿初《古代文化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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