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帮你找到圣诞老人

马晓伟

1955年12月24日，夜幕悄悄降临。平安夜钟声悠扬地响起，欢乐的气氛弥散到美国大陆的各个角落。

就在万家团圆的此刻，迦利·弗普上校却坚守在科罗拉多州的大陆防空司令部空军基地。他必须随时观测着雷达探测仪上可能出现的各种异常。

“嗞铃！嗞铃！……”，突然，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上校的心弦随之绷紧。那是条应急线路，来电者只可能是司令和五角大楼。“莫非——？他猛吸一口雪茄，很快镇定下来。拿起话筒，“喂，你好！我是弗普上校。”

没有回音。许久，才传来一个稚嫩的童声，“请问……请问，您千真万确是、是圣诞老人吗？”上校一时搞不懂怎么回事，但又被这个乳臭未干的童声给逗乐了。“噢，抱歉！亲爱的宝贝儿，我不是圣诞老人。”“但我可以帮助你找到他。”似乎感觉那头轻微的喟叹，他又赶紧加上一句。

“那你知道他现在哪儿吗？”孩子将信将疑。

“等等，让我用同步卫星搜索一下，远程传感器已锁定目标。好，一切就绪！看到了！圣诞老人正从白茫茫的北极大陆出发了。他驾着雪橇，轻轻扬起鞭子，欢快地唱着‘铃儿响叮当’。这会儿飞越过万里长城……又钻过了凯旋门，正朝美洲大陆奔来……”说完，他暗暗佩服自己的应变力。

“真的？那一定给我们带来圣诞礼物了吧！”孩子信以为真。

“当然，满满一车厢！有魔方、玩具坦克，还有芭比娃娃……一路上，它们就像雪花儿般地洒落，趁着全世界儿童熟睡时，一个个都掉进枕边的长袜里了！”上校趁热打铁，继续发挥着想象。

“哦！那真是太棒了！当经过我们头顶时，我们邀请他来美国做客，好吗？”孩子兴奋得拍起手来。

“OK！到时我就驾着K-007战斗机迎上去，想方设法都要请他尝尝牛肉馅儿比萨，喝一杯现磨蓝山，当然还有加州甜点……不过不能耽误太久哦！因为圣诞奶奶早约好了与他共进明晨的浪漫早餐。”

“唔，好！快告诉我，圣诞爷爷现在到哪儿了？”孩子有些急不可耐。

“离尼加拉瀑布只有两公里了！红鼻驯鹿头顶银树枝般的犄角，以光速——不，比光速还快，欢快地奔腾跳跃着。不好！遇到了强气流！……”大胡子上校故意打了个岔。

“圣诞爷爷他怎么啦？！”对方果然“上钩”了。

“一不留神，他簸疼了屁股。哈！瞧，胡子都给气歪了！”说完，上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咯咯！咯咯！……”那头显然也被逗乐了。

就这样，电话两头，一老一小不着边际地侃着……

挂上电话，弗普上校长舒一口气，正为自己的演技和天马行空的想象而“沾沾自喜”时，电话再次响起，又是一个询问圣诞老人的孩子！他不得不把刚才的戏再演一遍……当天晚上，年迈的他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联邦调查局介入此事的侦查。原来是一家工厂在其商品上印上了圣诞老人的电话，而一连串胡乱的数字，竟阴差阳错地是防空司令部的内线号码！弄清原委后，军士们在笑声中陷入了沉思。然后召开了一场长达五小时的会议，充分讨论和商量后，他们一致决定把这个美丽的“童话”继续讲下去。接着，他们建立了一个“追踪圣诞老人”专题网站，并设有英、德、法、日、西班牙、意大利六个国家的语言。圣诞前夕，网站每三分钟即更新一次，随时向全世界儿童报告圣诞老人的行踪。另外，司令部还增设了六十多部热线，专门用来解答孩子们千奇百怪的提问。

与以往不同的是，去年他们又“拉拢”了Google公司。只要登陆Google Earth，就可看到IT精英们制作的逼真的三维动态影像：鹤发童颜的圣诞老人驾着雪橇，游遍几乎所有的国家，包括加拿大、俄罗斯、以色列、澳大利亚、中国、葡萄牙……在给全世界儿童都送去礼物后，最终返回北极。

岁月变迁，转眼半个世纪已流转而过。当年的美国大陆防空司令部早已改弦更张，历任士官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每年的圣诞，也是军士们最为欢快、忙碌的时候——这已成为一个雷打不动的传统。

看似恶作剧的捣蛋，换成旁人也许会恼怒地训斥或干脆置之不理。但他们知道，心灵的童真就像水晶球般的脆弱，一旦碎了就再难以恢复。所以，他们选择了编织这个美丽的童话，并且年复一年，乐此不疲。

原载于《读者》2009.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