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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蒂冈——如果美是一种信仰

意大利19日谈

第12期

梵蒂冈

“美

能在不同信仰的人之间

架起一座桥梁”

——梵蒂冈博物馆馆长芭芭拉·雅塔

梵蒂冈,是坐落在罗马心脏的一个主权国家,占地面积不到0.5平方公里,这个数字,仅是北京颐和园面积的六分之一。

在欧洲,国中之国并不稀奇。普罗旺斯的摩纳哥、翁布里亚的圣马力诺、奥地利的列支敦士登都是这样的例子。

但当我们谈及梵蒂冈,“城中之国”这样一个看点已远远不足以跻身他辉煌内涵之万一。

从圣天使城堡的窗户遥望梵蒂冈全貌

梵蒂冈是那么小,初次来到这里的人,站在立柱环绕的圣彼得教堂广场,似乎就已饱览了这个国家的全部。

这便是我7年前第一次站在那里的感觉。

5年之后,我再次来到罗马,花了两个整天的时间试图去认识这座世界上最小的国家,却发现,时间已远远不够。

晚霞染红暮色中的圣彼得教堂广场

对世界上六分之一的人类来说,梵蒂冈拥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这里是罗马天主教的精神主宰,从第一位教皇——耶稣最钟爱的门徒圣彼得在此殉难开始,天主教世界每一个重要的经历都以最华丽的方式铭刻在圣彼得教堂奢侈的装修中,吸引无数信徒前来膜拜。

而每天,被参观者挤得水泄不通的梵蒂冈,显然不仅仅吸引了前来朝圣的信众。

穿梭于几乎覆盖梵蒂冈全部领土面积的教堂与博物馆,人们将意识到,他们走的每一步,都由艺术大师呕心殚才的巅峰之作铺就,正是这些辉煌的艺术宝藏,令不同肤色和文化背景的游人汇聚于此。

无时无刻不人满为患的广场和排队的长龙

梵蒂冈何以为今日之梵蒂冈,要从15世纪中叶说起。

在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教廷大分裂(“西方教会大分裂”:中世纪天主教会因推选教皇而引起的分裂)后,天主教世界再次统一于罗马。梵蒂冈迎来的这位新教皇,将彻底改变这里的面貌。

教皇尼古拉斯五世

——新梵蒂冈

教宗尼古拉斯五世(1447-1455在位),被认为是文艺复兴时期第一位教皇。

在这个万国之尊的身份之外,他同时也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杰出的人文主义者和狂热的艺术赞助人。

他的上位使意大利人文主义者们欣喜万分。

甚至有人公开宣称:柏拉图的理想国已经在世间变成现实,哲学家成为了国王。

教宗尼古拉五世

也许在他眼中,梵蒂冈是他最重要的一件作品。

在他的授意下,君士坦丁在公元4世纪建造的教堂被拆毁,尼古拉斯五世试图通过建造新教堂,完成他即位后的三个心愿:

成为一个好教皇

再造罗马辉煌

复兴艺术和知识

一流的艺术家纷至沓来,从佛罗伦萨、西耶那、佩鲁贾…聚集到梵蒂冈,接受教皇酬劳丰厚的订单,同时也将文艺复兴的中心带到梵蒂冈。

这,就是今天屹立在梵蒂冈中心,恢弘的圣彼得大教堂的开始。

自那以后,这里不仅逐渐成为天主教权力的中心,也成了教皇的私人宅邸。

在尼古拉斯五世的身后,几乎每一任教皇都在扩张这里的建筑,以至于如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这座连接着教堂、教皇宫、博物馆和花园的庞大地域已如迷宫般密不可分。

从圣彼得教堂圆顶俯瞰教皇宫和花园

梵蒂冈博物馆平面图

在欧洲历史中,很少有一位君主甚至皇帝,能拥有如教皇般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君权神授被天主教确立之后,宗教如一只无形的大手,操弄着四分五裂的欧洲错综复杂的政治关系。

教皇,从名字中便可一窥这个角色的属性,他如同欧洲真正的皇帝,统一着这片土地的精神世界。

与这一角色相伴的,是不可忤逆的权威和无尽的财富。

这也成了梵蒂冈开始聚集无数大师艺术瑰宝的基石。

今天的梵蒂冈博物馆,即是教皇艺术宝藏的集中展现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

——波吉亚房间

1493年,来自西班牙贵族波吉亚家族的教皇亚历山大六世,开始在梵蒂冈建造自己的居住区——波吉亚寓所(Borgia Apartments)。

与尼古拉斯五世不同的是,他更倾心于奢华的享受和玩弄权术,但与之相同的却是,他也同样热衷于赞助艺术。

教皇亚历山大六世

【注】通常情况下,当时各方霸主和对政治抱有野心的家族,都会将家族中的一些男嗣培养成政治人才,以期未来掌握更大的世俗权力,而另一些男嗣则会被送入教会,以期未来成为红衣主教甚至教皇。因为只有教权和世俗权力两条路相互呼应,才能最终使家族立于不败之地。

他请来了当时最负盛名的画家平图里乔,装饰自己的6个房间,平图里乔华丽的绘画手法,使这里成为教皇最奢华的待客厅,接待腓特烈一世、贡扎加二世和法王查理八世。

即使是一方国王都被眼前铺天盖地的绚烂壁画迷醉,帝王和诸侯的宫殿都无法拥有这般奢华的房间。

文艺复兴时期艺术家师承关系表

今天,这些房间甚至看起来更加昂贵,即使是博物馆中平图里乔一幅一米见方的绘画作品,其价值都很难用金钱估量。

而这些曾经耗费画家无数个日夜揣摩与勾画的壁画,如壁纸一样铺陈在房间中,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如此之奢侈。

平图里乔绘制的波吉亚寓所壁画《圣母领报》

在6间装饰奢华的房间中,处处显露着亚历山大六世对的奢华的追求和膨胀的权欲。

在耶稣生平的壁画上,运用大量昂贵的金粉涂料

亚历山大六世以教皇的形象被安排在《耶稣复活》的画面中

贴满金箔的天顶上,尽显雍容;背景花纹中的公牛、

天顶正中的纹章,均为波吉亚家族的象征。

亚历山大六世将梵蒂冈变成了缪斯的庭院,他无所不用其极,将最好的艺术家、诗人、学者带到梵蒂冈。

——《创世·梵蒂冈博物馆全品珍藏》

教皇尤利乌斯二世

——拉斐尔的赞助人

1507年,在教宗御用建筑师布拉曼特的举荐下,20岁的拉斐尔受邀为新任教皇布置全新的居所。

此时的教宗尤利乌斯二世,即是建立西斯廷礼拜堂的教皇西斯都四世的侄子。

教皇尤利乌斯二世/拉斐尔作

出身书香世家的他极度厌恶前任的奢靡之风,更憎恶平图里乔壁画里随处可见的波吉亚家族族徽和前任教皇的牧徽。

波吉亚寓所中亚历山大的牧徽

为了摆脱前任的阴影,他在波吉亚寓所的楼上开辟了4间房间,用于会客、庆典和私人办公。

这就是今天梵蒂冈博物馆中的拉斐尔作品陈列馆(Raphael Room)。

1481-1484年,这里曾经被拉斐尔和平图里乔的老师,著名的佩鲁吉诺装饰一新。

而为了迎接这位年轻而才华横溢的画家,为他提供充足的创作空间,佩鲁吉诺的壁画几乎尽数被毁。

拉斐尔作品陈列馆的一隅,无处不覆盖着艺术大师巅峰时期的壁画

今天的拉斐尔作品陈列馆,是梵蒂冈最令人瞩目的看点之一。

在这里,拉斐尔迎来了他事业上无与伦比的成就,如流星般闪耀而短暂。

完整的遍历这些绘制在墙壁上的艺术品,你将感受宗教与政治、历史与艺术的完美结合。

君士坦丁厅

在最大的君士坦丁厅(用于节庆庆祝的场所),拉斐尔设计了四幅巨大的壁画彰显君士坦丁大帝与天主教相联系的重要时刻。

壁画中,在神的注视下,君士坦丁似乎获得了超凡的勇气和力量;

《十字架的神视》

带领他的军队以少胜多,战胜异教皇帝马克森提乌斯,成为罗马唯一的统治者;

《米尔维安桥之战》

得胜的皇帝将意大利及罗马帝国西部一些地区献给教皇;

《君士坦丁的献礼》

并在罗马正式接受洗礼。

《君士坦丁的洗礼》

【注】历史现实中,君士坦丁并未在罗马接受洗礼。事实上,他一生都没有接受过正式洗礼,传说仅仅是在殡天之际才接受了这个仪式。

君士坦丁,作为罗马历史上第一个支持基督教的皇帝,在这个大厅被赋予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当各国的君主政要走进这座大厅,立即会回想起他们的先祖,统治整个欧洲的罗马帝国对教皇的敬重和礼遇,以此提醒他们自公元313年以来建立起的天主教权威是多么不可侵犯。

壁画中15世纪前未被拆毁的圣彼得大教堂

在君士坦丁的生平中,壁画背景记录着拉特朗圣若望大殿和今天已不复存在的圣彼得大教堂旧址曾经的样子。

完美的透视关系呈现这些古老的建筑结构和功能分区,绘画本身则成了记录历史最生动的方式。

签字厅

尤利乌斯二世的书房和私人图书馆(签字厅)总是人

头涌动。

人们久久不愿离开这个房间,以便多看几眼拉斐尔的巅峰之作《雅典学院》和《圣理的争辩》。

在这两幅著名壁画中,拉斐尔将古希腊圣贤的形象代之以文艺复兴时期他最敬仰的大师,用此种方式对“文艺复兴”做出最生动的诠释。

《圣理的争辩》中出现的但丁形象

《帕纳塞斯山》中文艺复兴文学家维吉尔和但丁围绕在古希腊诗人荷马两侧,文艺复兴诗人阿里奥斯托和薄伽丘也一一在列

《雅典学院》中,拉斐尔用达芬奇的形象绘制柏拉图,以布拉曼特的形象绘制古希腊数学家欧几里得,并将自己的自画像绘制在壁画的一角。

被这些精美的大师壁画吸引全部注意的观众,很少会注意到这个房间绘画的深层含义。

作为教皇的书房和私人图书馆,壁画的内容其实早已被严格限定。

罗马天主教并不是一个与科学和艺术完全相悖的宗教,相反,由于大多数教职人员都受过高等教育,甚至可能是唯一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的社会群体,他们往往是当时代杰出的科学研究者和人文主义者。

利用得天独厚的权势,他们可以便利的收集来自世界各地的文献史料、这正构成了文艺复兴的基石之一。

这座大厅壁画内容的唯一指向,便是教皇所推崇的人文与科学精神。

在房间的天顶,绘制了当时最受推崇的四大学科——神学、诗学、法学、哲学,他们以拟人化的形象出现,手中拿着象征这些学科的物件。

签字厅天顶画

正对着这四副天顶画的四壁,则正是四种学科最好的诠释。

在《神学》天顶画下方,是壁画《圣理的争辩》,他描绘了在世俗世界,人们正在就这个也许是基督教世界最具争议的神学问题展开争论的场景。

在《诗学》天顶画下方,是壁画《帕纳塞斯山》,这里是古希腊音乐与诗歌之神阿波罗和缪斯女神的居所,从古希腊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大文学家也聚集在画中,共同展现“诗学”的世界。

在《法学》天顶画下方,是壁画《法律的起源》和《美德的化身》,从某种意义上,教堂是最早的裁判所之一,法学也自然而然成为天主教最看重的学科。

在《哲学》天顶画下方,是壁画《雅典学院》。古希腊的哲学家、科学家、艺术家、建筑师汇聚一堂,将那个辉煌时代与文艺复兴的大主题紧密联结在一起。

赫略多洛厅

每一个房间的壁画都与房间的功能有着紧密的联系,在尤利乌斯二世的私人会客厅——赫略多洛厅,拉斐尔绘制了关于天主教的四个神迹。

天主护佑耶路撒冷圣殿的财宝不受侵犯(《将赫略多洛逐出圣殿》);使信仰犹疑的信徒在奇迹面前恢复信德(《博尔塞纳的神迹》);逼退汹汹来犯的异教侵略者(《圣大良与阿提拉的会面》);解救身陷囹圄的圣徒。(《援救圣彼得出狱》)

《将赫略多洛逐出圣殿》局部

《援救圣彼得出狱》

拉斐尔的神来之笔,生动形象的将这些故事跃然石壁,展露着高超的绘画技巧,强大的感染力提示着每一位到访的重要客人,天主与教会的密切关系。

在那个思想空前自由开放的文艺复兴欧洲,这样的说教似乎极具意义,防止那些远离教宗国的君主忘记“安守本分”做天主忠实的仆从,听命于教会的权威。

在这座会客厅的壁画上,几乎所有的教皇都代之以尤利乌斯二世的形象,教皇似乎也在从中得到一种安慰和满足:那壁画便是他将永垂的青史。

壁画中尤利乌斯二世的形象

波尔戈火灾厅

拉斐尔绘制的最后一个房间,波尔戈火灾厅,更加体现了两代教皇对他持续的钟爱。

尤利西斯二世的继任者,美第奇家族的教皇利奥十世堪称拉斐尔的“迷皇”,这座大厅则是教皇与画家共同完成的杰作——讲述了与教皇同名的两位古代教宗利奥三世和利奥四世生平中的重要时刻,以此建立自己和伟大教会密不可分的关系。

在四间屋子的最后一间,拉斐尔央告教皇,留下了老师佩鲁吉诺尽数被毁的壁画中的唯一一幅,“以此作为对自己恩师的缅怀与爱”。

佩鲁吉诺在4个房间中仅存的天顶画

青出于蓝的拉斐尔,凭借天赋、勤奋和圆润的人格,在最短的时间走向了他人生的巅峰,最终得以用如此短暂的生命,与另外两位高龄大师共同成为文艺复兴绘画三杰,在世时活得风生水起。

而此时,同在梵蒂冈为教皇效力,仅与他一墙之隔的另一位大师米开朗基罗,正经受着人生最艰难的磨砺。

米开朗基罗的西斯廷

尽管米开朗基罗的两幅巨作几乎覆盖了西斯廷礼拜堂二分之一的墙壁,但说西斯廷是米开朗基罗的作品仍有失精准。

西斯廷礼拜堂

实际上,在米开朗基罗开始画西斯廷的天顶画之前,西斯廷的两面长边墙上,已经绘满了由佩鲁吉诺、吉兰达约、波提切利等一众杰出艺术家共同创作的两组联画——《摩西的生平故事》和《耶稣的生平故事》。

当时最受人推崇的绘画大师,被聚集在这里,对西方艺术熟悉的朋友,会很明显对比出特点出众的画家各不相同的画风,以及为了保持壁画连贯性而尽可能使风格一致的妥协。

【注】在《摩西生平场景》中(下图),波提切利特意采用了佩鲁吉诺的《摩西回埃及》(上图)中的人物,在主要人物装束上保持一致,以保证故事的连贯性。

但波提切利惯用的浓墨重彩和张力十足的画面,依然令绘画保持了一如既往的辨识度。

而如果你更加细心些观察,或许还会发现两边联画在构图和故事情节上一一对应的呼应关系。

教会为了统一《旧约》和《新约》,将《旧约》中的摩西赋予《新约》中的耶稣必然出现的某种预示,也正因此,摩西的某些经历与耶稣则产生了一些相互佐证的对应。

《摩西回埃及》佩鲁吉诺

《基督受洗》佩鲁吉诺

在上面两幅位置相对的《旧约》和《新约》壁画中,不管是构图,还是画中包含的故事组数,甚至故事情节都力图保持一致。

【注】上图中,摩西在回到埃及的路上受到天使的阻拦,因为他的次子出生后,尚未接受割礼,在画面的右边,则是儿子接受割礼的画面。而在下图中,也恰好是耶稣接受洗礼的场面。

在下图中的正上方,出现了圣父的形象,而在上图中,正上方出现的石山正是摩西获得上帝赐予《十戒》约板的西奈山。

这便是两墙绘画内容安排的玄机。

当美轮美奂的壁画伴随着米开朗基罗的画笔爬上西斯廷的天顶,这些隐喻着神学含义的玄机也随之蔓延开来。

西斯廷天顶画《创世纪》

1508年,拉斐尔开始在教皇宫描绘他的宏图后的第一年,米开朗基罗来到梵蒂冈,接下绘制西斯廷小礼拜堂天顶画的订单。

然而比起拉斐尔的努力争取,米开朗基罗与尤利乌斯二世的合作则显得不情不愿。

我们很难想象,在蔚为壮观的西斯廷天顶画背后,暗含着多少画家生活的艰辛、事业上的委屈与不得志,同行的敌意和身心的摧残。

一生致力于做最杰出雕塑家的米开朗基罗,被迫停滞了自己信心满满的雕塑工程,投身到他并不熟悉的绘画领域,委以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西斯廷礼拜堂天顶画

画家在天顶区域集中描绘耶稣的先祖对这位神的代理人即将行使使命的佐证。

从《创世纪》到《诺亚方舟》从围绕着主画面的《旧约》先知与女预言家到耶稣的同族祖先们,每个人的出现都在反复说明,耶稣不但可追根溯源、确有其人,且早已在亿万年前就确定了拥有今日之成就和命运。

《匝加利亚先知》

预言正义的、谦逊的耶稣将骑着驴荣进耶路撒冷

《德尔菲的女预言家》

如果你不仅只从西斯廷宏伟的天顶下一走而过,你将惊叹于米开朗基罗的伟大。

在绘制这幅巨大的壁画之时,正是他真正意义开始研学绘画之时。

他将雕塑的立体感和逼人的气魄带向他笔下的人物,使文艺复兴对古希腊式人体美的发扬达到顶峰。

《创世纪之创造夏娃》/米开朗基罗

从某种意义上,米开朗基罗在借助神话故事提供的素材,去完成自己对人体绘画的实践和精进过程。

从主画面、装饰廊柱到墙角,无可计数的人物形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无不展现米开朗基罗对肌肉之美的表达,创造着前无古人的“人体盛宴”。

天顶画上反复出现的《裸体男子》/米开朗基罗

而如果这仅仅是米开朗基罗艺术追求的全部,他也许并不足以登上文艺复兴的顶峰。

《创世纪》,西斯廷天顶画中最广为流传的主题,描绘上帝用6天时间创造世界万物。

《创世纪之创造日月》/米开朗基罗

《创世纪之创造亚当》/米开朗基罗

虽然这是西方世界神学故事的起点,米开朗基罗却用亚当完美的男体,向世人歌颂人的伟大。

那个时代的人本精神,始终贯穿着艺术家的创作人生,无论是他的画或是雕塑,都在传达着一种冲出思想藩篱的深沉力量。

《创世纪之创造亚当》局部/米开朗基罗

在梵蒂冈期间,除了担任建筑和绘画工作,米开朗基罗时常被指派亲临考古现场,为教皇拣选值得收藏的文物。

今天梵蒂冈博物馆镇馆之宝,古希腊雕塑《拉奥孔》,就是米开朗基罗为教皇亲自挑选的惊世发掘。

古希腊雕塑《拉奥孔》

在这些文物不断被确证价值的文艺复兴时代,这是米开朗基罗艺术生命中最顶级的养分。

当那些刻画在石头上的喷薄肉体从黄土中浮现,禁锢着艺术家们手中画笔和刻刀的黑暗力量被驱散。

它们开始自由自在的挥洒,尽情诠释人们回归自我的审视。

而米开朗基罗,无疑成了他们中的领袖人物。

《最后的审判》

从1508年到1512年,米开朗基罗用4年的时间,绞尽脑汁构思着每一幅构图,每一个人物,站在脚架上日复一日的仰头创作。

颜料从笔尖滴落在脸上,汇成色彩斑斓的调色盘。

扭曲的姿态摧毁着画家的颈椎和腰胯。

教皇迟到的薪水、竞争对手的拆台,使他在罗马陷入无尽的孤独和压力。

米开朗基罗在给家人的信中

描绘自己在西斯廷时作画的姿势

他也许做梦也不会想到,24年后,他将继续回到这里,在近六旬高龄时,完成这个房间最后的巨作。

走进西斯廷,你需要转过身来才能发现背对观众的《最后的审判》。

壁画《最后的审判》

390个人物,挂满米开朗基罗在极具空间感的幽兰背景下塑造的天堂、人间和地狱,这是天主教神话故事中最后的章节。

这个西方艺术宗教画中经常描绘的场景,通常被画家采取同样的构图,著名人物身着具有辨识度的服饰,令人一眼便能辨认。

米开朗基罗几乎打破了所有合乎礼仪和艺术传统的规则。

除了耶稣身边穿粉袍蓝色披肩的圣母,画面中的其他人几乎都衣不遮体。

《最后的审判》中,黄色光晕中的耶稣与圣母

米开朗基罗当然不会错过这一大好机会去展露年近古稀之时积累下来的对人体深刻和独到的理解。

为了呈现完美的人体,甚至耶稣都被描绘为一个无须的精壮青年,甚至天使也隐去了翅膀,仅保留了正常男子的形象。

《最后的审判》局部

所有人的肢体语言都不具讲述宗教故事的特性,似乎仅仅在表现自己刚劲而优美的身体线条。

在画面的正中偏右,画家将自己的形象融入圣巴托洛缪(基督教圣人,殉难方式是被活剥人皮)之皮。

那形同枯槁垂坠着,了无生气的皮囊,正诠释着这位画家在西斯廷中被艰辛的工作抽干的灵魂。

米开朗基罗以自己的形象绘制的人皮

圣彼得大教堂

——后继者的巴洛克史诗

在米开朗基罗的一生中,他将更多的时间给了雕塑,除了仅有的一幅《圣家族》圆框画外,西斯廷几乎汇聚了米开朗基罗全部的绘画生涯。

《圣家族》/米开朗基罗/现藏于乌菲齐美术馆

与西斯廷一墙之隔,在尼古拉斯五世重建的世界最大天主教堂里,我们将看到建筑师、雕塑家米开朗基罗的杰作。

1547年,在熬死了自己职业生涯中最“险恶”的敌人,教皇的御用建筑师布拉曼特后,米开朗基罗以绝对的权威最终确定了圣彼得大教堂的建筑方案:

希腊十字+中心化结构

今天圣彼得大教堂结构图

在米开朗基罗的希腊十字基础上,扩建了前厅和门廊

然而,在浩大的工程面前,人的生命显得何其短暂。如同老对手布拉曼特和英年早逝的拉斐尔一样,米开朗基罗最终也没能看到这个人生中最重要的作品完工。

米开朗基罗设计的穹顶,在大师去世前接近完成

穹顶内部天顶画

时间进入17世纪,巴洛克艺术大师贝尔尼尼,在这座巨大的宫殿正中完成了他的第一件作品——青铜华盖。

圣彼得大教堂青铜华盖/贝尔尼尼

突破中世纪的迷雾,历经整个文艺复兴的打磨,圣彼得大教堂迎来了一场巴洛克艺术的盛宴。

今天我们再去回顾那段以艺术标签标记年代的历史,甚至会发现,冥冥之中,圣彼得教堂也许正是在等待巴洛克的诞生。

因为没有任何一种艺术比巴洛克更具煽动性和感染力,用来武装这座必须被打造成精神圣土与堡垒的建筑,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圣安德肋》/弗朗索瓦·迪·凯努瓦

圣彼得大教堂引得无数信众前来朝圣,不仅因为这里是教皇的所在地,更因为这里聚集了世界上最珍贵的基督教圣物。

在贝尔尼尼壮美的华盖下,埋葬着耶稣门徒圣彼得,掌握通往天堂钥匙的圣徒的遗骨。

这副看不见的遗骨,使这座教堂拥有了超越地球上所有天主教堂的非凡意义:没有圣彼得,就没有天主教。

巨大的中庭地下,埋葬着圣彼得的遗骨

支撑着巨大穹顶的四个巨型立柱里,埋藏着圣人塞巴斯蒂安的长矛和圣维罗妮卡为耶稣擦脸留下圣容的面巾。

为了配合这些感天动地的故事,贝尔尼尼用四米高的雕塑展现圣人的形象。

高大的雕塑似乎在令人眩晕的旋转,喷张的肢体牵动飞扬的衣角,悲怆的神情震撼观者的感官。

《圣维罗妮卡拿着显现耶稣面容的面巾》/贝尔尼尼

在两侧宽大的侧翼中,几乎每根石柱、每片墙壁、每个小礼拜堂都依托着教皇的遗骨、圣人的纪念碑和艺术大师的杰作。

跟随讲解器,你将听到人们为这个信仰作出的无畏牺牲和杰出贡献。

《教宗格列高利十三世墓及纪念碑》

配合着巴洛克大师们精妙的雕塑,和弥漫在整个空间内无穷无尽的华丽大理石图饰,任何人都将无法平抑内心的震颤。

梵蒂冈是一个艺术杰作,但又不仅仅是一件艺术品。

与任何艺术品一样,只有当他们被赋予了时代的意义,他们才具备超凡的价值。

在梵蒂冈,教皇将艺术的作用运用到了极致,凭借滔天的权势,富可敌国的教皇用最美的艺术装点信仰的躯壳,再用这被装点的信仰吸纳更多的朝圣。

贝尔尼尼打造的祭坛下,正在进行的弥撒仪式

最终我们无法确知,究竟是艺术还是宗教,引领灵魂皈依信仰,究竟我们的信仰是艺术包装下万能的天主,还是艺术本身对人类精神的吸引和说服。

尾声

以圣天使城堡为起点,走过通往圣地的石板路,你将看到那座美丽的建筑出现在视界透视的焦点位置。

当你走进广场,你将被贝尔尼尼美好的柱廊环抱,他张开双臂,揽你入怀,去一窥他钻石般珍贵的内心。

沿着狭窄的楼梯登上米开朗基罗的穹顶,你所走过的来路构成一把巨大的钥匙,几百年,几代人,传承着人类灵魂对美的追求,去诠释天主交予人间的,通往天堂的钥匙。

站在穹顶之巅,伴着吹拂过七座山丘的秋风,我的脑海里浮现出500年前梵蒂冈的样子:布拉曼特、米开朗基罗、拉斐尔,如我们一样为生活奔波和争斗,一砖一瓦、一笔一划,将皮囊之内高贵的灵魂寄托在永不磨灭的美的印记中。

布拉曼特设计建造的旋转楼梯/梵蒂冈博物馆

不管他们是否最终得到了那把天堂之门的钥匙,他们曾经在这世上,以美为信仰,放声高歌。

那歌声悠远,至今依旧荡气回肠。

圣彼得大教堂·圣母怜子礼拜堂

《圣母怜子》/米开朗基罗

【参考文献】

《创世——梵蒂冈博物馆全品珍藏》 [德] 安雅·格雷贝

《米开朗琪罗手稿》[意] 米开朗琪罗·博纳罗蒂

《米开朗基罗》 [德] 艾伯哈德·柯尼希 [德] 加布里埃莱·巴茨

《拉斐尔》[德] 霍亨斯塔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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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世 梵蒂冈博物馆全品珍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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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开朗琪罗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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