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令写作技法（五）

上情下景法

这种方法，上片抒情或以抒情为主，下片写景或以写景为主。

张先《天仙子（时为嘉禾小卒，以病眠，不赴府会）》

水调数声持酒听，午醉醒来愁未醒。送春春去几时回？临晚镜，伤流景，往事后期空记省。

沙上并禽池上瞑，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径。

张先，字子野，北宋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擅长小令，亦作慢词，其词含蓄工巧，情韵浓郁，与柳永齐名。因其《一丛花令》中有“沉恨细思，不如桃杏，犹解嫁东风”句，遂得“桃杏嫁东风郎中”雅号；宋祁赞赏其《天仙子》中“云破月来花弄影”句，又称之为“云破月来花弄影郎中”；还有因词称他为“张三中”、“张三影”的。

这是一首临老伤春之词。

上片，写人之愁情，由午及晚。起首“水调”两句，持酒听歌意在消愁，结果午酒喝醉后到人醒来，而愁仍未消减，可见词人之愁是多么深入顽固，难于排遣。到底是什么愁让人挥之不去呢？接下来“送春”一句点愁因：诗人明知四季循环，春天今年去了，明年还会回来，但还是问“送春春去几时回”？这就是所谓无理之妙，经这垂暮之年的老人一问，蕴含诗中的对于美好春光的留恋之情、人生苦短的伤感意味，不言自明。“临晚镜”三句，对镜容颜日衰，伤感流光易逝，推想后期无定，回首过去，还不是往事成空。如此的无可奈何，因而愁更难消。

下片，专写晚景。过片“沙上”两句写得相当生动传神，沙滩池上的水鸟相并而眠，云隙月中的花朵起舞弄影。这不仅春景写得美，更是写得活泼传神，还有这两句应是兴的手法。这二句景象中，鸟与花是多少的处在、无忧，不正是与诗人闲愁难遣形成鲜明的对照吗？应是反兴手法。“重重”一句，字面上是用帘幕挡风遮灯，但也透出另外两层意思，一层是有云有风必有雨，风雨摧春，春去难驻；一层是密遮灯，显得多么小心翼翼，多么留恋春光。“风不定”三句，风云难测，人心思静，但可推想，明天必将落红满径，残春供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