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这个人很有意思，有句话说他“画的没有写的好，写的没有说的好。”我深以为然。不是说他画的不好，从我底层画家的眼中看，已经很好了，但他写得的确更好。我最欣赏他《多余的素材》中一篇《归国的确认》，令人捧腹喷饭，看得出他熟读鲁迅，文笔真是一流。为此女儿送我一套陈丹青文集。
2019年秋冬我在北京，11月3日这天，我与家人，包括学美术的儿子、儿媳，一起去798看他的《退步画展》。说到“退步”，家里那本《退步集》序言写道：“两年前一次与年轻人的座谈中，有张小小的字条几经转手递过来：'陈老师，你这样说来说去有什么意思呢？你会退步的！’我似乎有所触动了。我虽不曾怎样进步过，但我因此记住了退步两个字，顺便移来作题目，送给这本书。”
有点像鲁迅，别人说他“有闲”，他就名《三闲集》；别人说他“二心”，他就名《二心集》；别人文章挂着花边批评他，他就名《花边文学》。
我看那年轻人是好意，怕他吃亏。但他似乎不以为然，或者不打算改变，要继续“说来说去”。
年轻人所说“退步”我想是指画技，陈丹青的画技是不是因为“说来说去”而退步了？我看也确实有那么一点儿，他年轻时画的好极了，生动极了，老之后画技虽未见明显的进步，但内容题材好像没什么可画的了，不是人物肖像，就是写生中外画册，书法册页，当然，也许是他有意而为之，另有深意。
下面几幅是他年轻时的自画像，非常生动。尤其那幅钢笔画，线条真帅！连神态都那么帅。看得出这是随便在纸上画着玩的，潇洒而自然。
下面这幅有意思，是他的早期代表作《泪水洒满丰收田》，藏民在麦田中哀悼伟人，入选全国美展，当时还没进过美术院校，画技已如此成熟。然后1978年入央美研究生院。
1980年他的《西藏组画》名满天下，1982年去了美国。
下面这一组是他的肖像画，怎么说呢？画技圆熟，人物性格神态也跃然纸上。但跟西藏组画相比，又好像少了些什么。其中的洋人我们不熟，但那幅民工图我们太熟了，实在是非常的好，简直就是我们见过多次的那些装修工。
下面这一组是写生中外画册和书法册页，油画家画出来的国画和书法，令人感到很好奇，用油画笔怎么能弄出这么逼真的“国粹”呢？他有一段话：“我这类书画静物画总被误解，以为我在画山水，写书法。绝对不是的。那是油画，工具全是西式的：我用排刷式的油画笔在麻布面上描绘线条和书法，当然，很有快感，但那是油画的快感，和中国画和书法不相干。”
总之，陈丹青真是个人物，多面的天才。但也正因为“说来说去”而招来无数是非。
2020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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