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背影

一直想写一篇关于父亲的文章，可总是拖拉着，拖了有几个年头之久。那天下线后，顺手打开了电视，CCTV1的“艺术人生”节目，正在播出“十大亲情”，访谈当代名人的亲情感受。节目做得很好，我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因为它让我想到了饶在心头多年之久的父亲的背影。

那是我第一年出门上大学。报到的那天，父亲早早地起了床，把隔夜就已经准备好的被褥之类的东西又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一路上，父亲什么都不用我动手，他帮我背着、拎着一大堆的东西，我几次要接他手里的东西，他都拒绝了。我只好轻闲地背着自己的小包，一路跟着他。看着他已现发福的身影，我不由鼻子一酸，差点滚下泪来；但是是在车上，只好转过头去，忍了。

乘了两个多小时的车。到了学校，父亲忙着帮我张罗一切，我只是在填写各类登记卡时动动笔而已。终于，忙了半天后拿到了宿舍的钥匙，我们来到了宿舍里。这是个八人的房间，但是由于美术系东西多，一向只住六人。我们进去时，已有四位室友入住，我是第五位。父亲环顾了一下四周，就把东西放在了靠窗的一个上铺，他说：“上铺比较干净，但就是不方便；可是下铺已经没有好位置了：门口的那个太黑又不安全，只能这里了，也不错，满亮的。”接着，他又搬了张凳子，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已经爬到了上铺。我以为他要给我铺床，可是想到家里都是我和母亲铺床，就打消了这个疑虑。可是出乎意料地，正在我疑惑不知父亲要干什么时，父亲竟真的为我铺起床来！我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居然也口吃起来：“爸爸……你…我自己来……”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找借口，“…爸爸…该吃饭了，下来吧…我自己会弄的……”

“不要！反正现在已经在弄了，就一并弄好了，下午你就可以休息了，准备明天上课。”声音不高，可是语气坚定。看着父亲笨拙地在不是很高的空间里半跪着，做着本该是年轻的女儿做的事，我积聚了半天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可是又怕父亲看见，只好急急地用手檫了，庆幸父亲在上铺忙着，没有发现。

下午，父亲安顿好我的一切，临走时再三叮嘱：周末早点回家，你妈 妈会盼着你的；有事情打电话回家；注意安全；不要和同学闹别扭；出门找人同行……第一次发现，一向不多管我的父亲，此刻，竟然也会这么多言，多言到几近罗嗦。但是我心头一直热热的，他说妈 妈会盼着我的话，我知道，他又何尝不是？其实他想说的是：我和妈 妈会盼着你。虽然我第一次离开家住宿，但路程并不远，只是从上海的这头，到了上海的那头，我能照顾好自己。可是作为父母，都会牵挂。

父亲回去后的很长一段日子里，我睁眼闭眼都是父亲笨拙地为我铺床的背影。至此后，每年的父亲节，我都会买一盒父亲惯用的手帕给他。每次，父亲收到礼物时，照例会淡淡地说一句：“你买了干什么啊？”但我从不为此怄气，因为我知道，父亲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现在，父亲或许早已忘记了这段往事，可我总是忘不了那刻骨铭心的爱。又是一年父亲节，赶在父亲节的前一天，我不再偷懒，写下这篇文字，以示我对父亲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