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熟语中有“猴年马月”与“驴年马月”，已经收入《现代汉语词典》。词条之首并未标注〈方〉字，自是因其应用广泛，为人所常说。其意虽与“遥遥无期”相同，但用于口头，在不十分庄严的场合，说起来显得相当俏皮———认为属于“俏皮话儿”也可以。“猴年”说成“猴儿年”，更为活泼。
“猴年马月”与“驴年马月”同义，同用。从我的臆断，“驴年马月”是“猴年马月”的第二代，而“猴年马月”则还有其祖———“何年某月”。由“何年某月”的口头发音讹变，成为“猴年马月”，人们再不满足于“猴年”而改为“驴年”，以充分地表达“无期”———永无此时。因为“猴年”毕竟是有的，终会来到的，而“驴年”则是绝对没有的，决非可以期待的。
按相沿旧俗，以“天干”(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与“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两两配合纪年，纪月，纪日，纪时。而十二“地支”各从属相，如“子鼠、丑牛，寅虎、卯兔……午马”等等，比如今年是“丁丑年”，即为牛年。“猴年”则指“申年”，“马月”则指“午月”。
所以“猴年马月”并不可用为虚指，“猴年”会来到，“猴年”来到，“马月”势必系之。“猴年马月”并不能同于“遥遥无期”。
人们不满足于这个熟语，因而改变为“驴年”，这才成为真正的“无期”之义，因为十二地支属相没有这头“驴”。“驴年”既永不会有，系于年下之月的“马月”自然也是永不会有。这才是“遥遥无期”的意思。
“猴年马月”怎么会以有期之实指代“无期”之虚指?据我的臆断，这是口头快速发言的一种讹变。“猴”乃“何”之变(hé hóu)，“马”乃“某”之变(mǒu mǎ)。文言转为口语竟发生了词义的误谬。这个变化，颇为有趣。学人未必推论及于“何年某月”之本源。一得之愚，姑妄言之，聊供同道谈助，并为《现代汉语词典》之诠释，稍作侧面之补充。
本文来源：《语文建设》1997年第三期。本文转载必须附语言研究公众号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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