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子野 子野观史 2022-05-11 09:21
落日余晖还没有消失的时候，几名身着将军服的战俘，被押到兵团指挥部院子里。徐向前冲着赵承绶问：“还认识吗？”“认识”。回答的声音很低沉。哪能不认识呢？十多年前的事，是不会忘记的。1937年秋，为了与阎锡山商谈联合抗日事宜，徐向前作为中共代表团成员来到太原，彼此见面多次，在一次集会上，赵承绶还把徐向前介绍给他的部属说：“请俺们五台的徐向前将军训话！”此情此景，犹如昨日。 在指斥其使用毒气的罪责之后，徐问前问赵承绶：“你看我们作战指挥上有什么缺陷。” “战败的人，哪能看出缺陷！要能看出来，哪能走到这一步！”赵承绶的头聋拉得更低了。 警卫员搬来凳子，徐向前招呼他们坐下后，说：“看你们为阎锡山打了这么多年，多么不合算！你们应当认清形势，太原已经成了一座孤城，要选择自己的道路，站到人民一边，为解放太原做些事情。”见他们连连点头，义说：“太原还有多少粮食？能维持多久？” “唉！”赵承绥长叹一声回答说，“谁人不知！阎锡山历来是不准管粮的问枪，管枪的问粮。不过，据估计也只能维持几个月的样子。” “那你看是不是回城去劝劝阎锡山，叫他和平解决吧。我们可以保证人身、财产安全。” “我损失了他这样多军队，我回去，他非杀我的头不行！”赵承绶苦笑说。 “你可以写信去劝说，这件事过些日子再谈，今天先休息吧。都很辛苦了嘛！” 参谋人员把赵承绶等带走之后，徐向前得到报告：由郭宗汾率领的阎锡山的“南援兵团”，徘徊在怀仁、王都、张庆，始终没敢过河。南边的枪声一停，就迅速折回榆次去了。 在围歼赵承绶集团的战斗打得正酣的时候，徐向前的目光已转向太原了。15日晚，他和周士第报告军委中央，提出拟在完成榆次以南作战后，即行北上，完成对太原的包围，有可能即夺取太原的意见。16日，军委中央复电同意。 军委的电报是毛主席写的。同时，毛主席还有一电给粟裕等和华东局、中原局。电报说：“我徐向前同志所部三个纵队，于攻克临汾亡万五千人之后仅休息二十天，即北上作战，连续歼灭阎军七个师(等于旅)又四个军部(等于整编师部)，现尚包围敌两个师，又两个总队(略等于旅)，又一个军部，又一个总指挥部于榆次以南正歼击中。向前所部仅一个纵队有2万余人，其余两个纵队各1万余人，此次大战估计将伤亡万余。军委正令该军于完成榆次以南作战后，立即抢占太原飞机场，准备夺取太原。此种情形，望宣示干部，鼓励士气。” 战役打胜了，徐向前让警卫员从他屋里抱来了几个大西瓜和参谋人员、工作人员一块吃，又把管理科长找来，叫给大家加菜、添酒、会餐。会餐时，他一个桌一个桌地向大家祝胜利酒，说：“这是个不平常的日子！” 天黑下来了，徐向前对周士第副司令员说：“士第兄，晋中这最后的追击战，你来指挥吧，我要去睡个觉了。” 但是徐向前的屋子里，传出来的不是鼾声，而是吱呀吱呀的二胡声。说实话，他拉二胡的水平，实在使人无法恭维，不过这次却使热泪一下子涌上了许多同志的眼眶。 此时，徐向前兵团已横扫灵石、介休、孝义、平遥、汾阳、文水、交城、清源、徐沟、太谷、祁县等县城。 西范战斗结束后，接到命令的二十四旅炮兵西渡汾河归建，17日部队从西范村出发，当日宿营徐沟以北。18日继续行军向晋源前进。在上午10时左右，部队走到汾河东岸附近，尖兵发现距我行军纵队以南七八百米处，有一股混乱的敌人向北逃窜，二十四旅作战科长王拱听到这一情况后，立即组织了两个排干水渠以南占领阵地，指挥另一个排隐蔽地跑步从西面绕行向南迂回。并将全部炮兵隐藏于水渠中。 当这股敌人进到阵地百米以内时，王拱科长下令射击。两个排的几挺机枪和步枪一齐发射，迂回部队也由西向东打响。敌人经此突然一击，除部分毙伤外，其他全部乱了建制向南狂逃。王拱立即命令炮兵中凡带步枪的同志勇猛冲锋，迂回部队也迅速堵截。战斗仅20分钟，即将这股敌人全部歼灭。除毙伤外，还俘虏800余人。缴获机枪、步枪300余支，我无一伤亡。战斗结束后，经审问俘虏，才知是汾阳、孝义、交城、文水等地的保安团。他们在北逃中纠集在一起，奉命北逃太原，得悉我军解放晋源后，才绕路汾河东岸北逃，不料还是当了俘虏。 太行二分区部队，随晋中集团于王香、内白村一线完成打援堵溃任务后，奉命北上围攻榆次城。17日，部队进至东西双村一带，修文、南要、豆腐庄之敌地方武装闻风逃往榆次城内，我军急行向北进逼。在极度的疲劳下，由于胜利的鼓舞，至18日晚冒雨抵进榆次北、西、南三面之南北堡、郭家堡、王村一带，对榆次守敌形成扭面包围(城东因系敌集团防御阵地故未攻击)。正值我军准备攻击之际，守敌八总队保安七团于晚12时乘雨夜弃城由东门向东北王湖、什贴镇方向逃窜，集团当即以北岳四团疾驰追击该敌至王湖镇。榆次独立团则由南、四十二团由西、四十三团及北岳二团由北三面突入城内，守城民卫军300余人向我军投诚。至19日晨，榆次城即告解放。此时，除以榆次独立团担任该城警备任务外，又令四十二团、四十三团及北岳三团向北急追逃窜之敌，于王湖镇歼灭残敌100余人。 赵承绶被活捉后，晋中战役还没有完全结束，敌三十九师还在忻县活动。阎锡山急电，让他的三十九师于7月20日出忻县县城，沿忻太公路经石岭关回太原。 徐向前得到这个情况后，派北岳两旅的兵力，于20日拂晓前先敌到达豆罗区，在张达志旅长的统一指挥下，埋伏在忻太公路两侧和正南，摆成了口袋阵。 敌先头部队来到牧马河边时，张达态部正面打了他一下。敌三十九师师长刘鹏翔以为打他的是武工队、游击队，所以他派了一个团来对付，说把武工队、游击队驱赶开，扫清道路继续前进。哪知，他不仅没有把张达志部赶走，反被张达志部痛打了一番。刘鹏翔看到情况不妙，就命令部队后撤。可是，进了口袋的敌军却怎么也撤不出去了。埋伏在公路西侧山坡上的张达志部拦腰向敌人猛冲过去，敌人像赶散了的羊群，向东往牧马河滩跑去。后来又往西南跑，东西两面的我军会合起来由往南从后面打，正面我军则从南往北打，打得敌人横七竖八地倒在牧马河滩上。这时的刘鹏翔便指挥其部队占领了小豆罗村。张达志率部很快又把小豆罗村包围起来。刘鹏翔求援无望，突围又无方，于是扔掉他的那个师，带了100多人，向豆罗东南方向的大山中逃跑了。 7月21日，张达志歼灭犷被围在小豆罗村的三十九师，俘虏了阎锡山“兵农合一”专员艾子廉等数千人，缴获2门野炮，12门山炮和大量枪支弹药。 至此，忻县解放，晋中战役胜利结束。徐向前兵团各部队直逼太原城下。 晋中战役，在徐向前的指挥下胜利结束。此次战役，共俘敌山西保安副司令兼山西野战军总司令赵承绶以下将官14人，击毙师以上军官7人，歼灭阎军第七集团军总部、5个军部、9个整师、两个总队全部，加上地方杂牌武装，共计10万余人，解放县城11座。中共中央、华北局，各个野战军，还有华北各行政区的党、政、人民团体的贺电雪片似的飞来。 周恩来亲自起草，毛主席修改的中共中央贺电的全文是： 聂荣臻、徐向前、滕代远、肖克、贾龙、李井泉、周士第诸同志及华北和晋绥人民解放军全体同志们： 庆祝你们继临汾大捷后，在晋中地区歼灭敌一个总部、五个军部、九个师、两个总队及解放十一座县城的伟大胜利。晋中战役在向前、士第两同志直接指挥之下，由于全军奋战，人民拥护，后方努力生产支前，及各战场的胜利配合，仅仅一个月中，获得如此辉煌的战绩，对于整个战局帮助极大。现在我军已临大原城下，最后地结束阎锡山反动统治的时机业已到来。希望你们继续努力，再接再励，为夺取太原，解放太原人民而战！ 在传达中共中央和各方发来的贺电时，徐向前反复说，“不要因此而骄傲，”我们只是在“战役指导上，没有犯严重错误”。他的谦逊和严以律己的精神，在部队干部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后来在总结晋中战役时，他说晋中战役，是华北野战军一兵团刚刚成立后进行的一次大规模运动战、歼灭战，创造了以寡击众，以少胜多的光辉战绩。这是广大军民用血汗换来的胜利果实，也是人民战争战略战术思想显示威力的有力证明。 就以后勤供应而言，一个月就消耗粮食近1000万斤，烧柴600万斤，民工523万个工作日。如果没有群众的这种支援，部队连饭都吃不上，还打什么仗呀！战斗中，行军支前的民工拿起武器参战，消灭敌人，押送俘虏，弥补了我兵力短缺的困难。新区群众抢粮保粮，给我军带路、送情报、转移伤病员，争取和瓦解敌军，也起了重大作用。尤其是战役的后阶段参战的群众甚多，追击敌人，捉拿俘虏，缴获战利品，声势浩大，充分体现了人民战争的威力。晋中战役的胜利，是广大军民共同谱写的一曲人民战争的凯歌。 徐向前兵团十三纵举行着本纵队临份、晋中两战役烈士追悼大会，灵台上摆放着安中原旅长，特等功臣李海水等烈士遗像及烈士名单，兵团司政挽词“为牺牲的同志复仇！”的横匾高高在上。台下站满机关团体代表、功臣、各旅代表团，台前摆满各色花圈，两边飘拂着挽联。 十三纵政治部主任郭林祥致开会同后，在乐队伴奏下会场中唱出一曲沉绶的挽歌，更引起了无限的哀痛！在灯光下，可以看到人们低着头，眼眶里抑制不住的泪珠。主祭人周士第兵团副司令员和陪祭人徐子荣政委、鲁瑞林副司令员……致祭；敬酒、奉香、上供、献花圈，他们步子轻得唯恐惊动了灵前烈士，他们不仅带着自己的崇敬哀悼的心情，而且代表着千百万人的崇敬和哀悼，向伟大的为人民而光荣牺牲的烈士们敬礼！ 沉痛而悲愤的祭文宣读以后，兵团周副司令员走到灵前，用颤抖欲硬的声音一一呼唤着烈士们的名字。最后他宣誓：“我代表一兵团全体指战员，向你们致敬！我们要把悲痛变成激愤，变成复仇的力量！不怕任何困难，不怕一切敌人，更加努力，要在不久的将来，完成光荣的战斗任务，打下太原活捉阎锡山，解放全山西，解放全中国，为你们复仇！烈士们！你们安息吧！” 接着纵队鲁副司令员代表全纵指战员宣誓：“在不久的将来，我们要接受光荣的战斗任务，用胜利的战斗为烈士们复仇！打进太原去活捉阎锡山！打到南京去活捉蒋介石！” 全场不约而同的发出悲愤的巨吼：“为光荣牺牲的烈士们复仇！” 风助雨势，雨借风威，雷霆一个接着一个，指战员的巨吼，震荡着长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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