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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内经》关于水病的分类

水肿有急性、慢性,病程常较长,病情亦比较复杂,故《内经》将其分为风水(肾风)、石水、涌水、徒水等不同证候类型:

(一)风水(肾风)

风水,在《内经》有些篇章又称“肾风”,是水肿病中最常见者,《内经》中多处论及其病因病机和病候:

勇而劳甚则汗出,肾汗出逢于风,内不得入于脏腑,外不得越于皮肤,客于玄府,行于皮里,传为肘肿,本之于肾,名曰风水。(《素问·水热穴论》)

以冬壬癸中于邪者为肾风……肾风之状,多汗恶风,面瘾然浮肿,脊痛不能正立,其色矣,隐曲不利,诊在肌(同“胰”,《说文解字》:“贱,颊肉也”)上,其色黑。(《素问·风论》)

有病瘾然如有水状,切其脉大紧,身无痛者,形不瘦,不能食,食少,名为何病?岐伯曰:病生在肾,名曰肾风。(《素问·奇病论》)

本证由于风邪内客,遏阻气机,水气代谢失常,潴留而为病,故称"风水"。又因《内经》认为肾主水,劳力过度,扰动肾气,肾汗出而风邪乘机入客于肾,即"肾汗出逢于风",是风水证的常见病机,故又称为"肾风"。因其浮肿首先见于眼睑颜面,继及全身,故谓“面庞(庞:肿大之貌)然浮肿”、“庞然如有水状”。《医宗金鉴·肿胀总论》谓其病候为:“上肿曰风,下肿曰水,故风水之证,面与足胫同肿也。”本证常见于西医所言的急性肾炎水肿。

《素问·评热病论》又认为:“有病肾风者,面肘痂然壅,害于言,可刺乎?岐伯曰:虚不当刺。不当刺而刺,后五日其气必至"而变为风水。则把肾风与风水分别为两种证候,认为风水是肾风误治,病情更为深重复杂的一种变证,与一般所论有异。但后世自《金匮要略》以次,多称本证为风水,称为肾风者少。

(二)石水

石水之"石",有阴沉、深重之意,如《素问·宣明五气》所言"肾脉石"之义。《内经》论石水者,主要有:

肝肾并沉为石水,并浮为风水。(《素问·大奇论》)

阴阳结斜(邪),多阴少阳曰石水,少腹肿。(《素问·阴阳别论》)

肾脉……微大为石水,起脐已下至少腹睡睡然,上至胃脘,死不治。(《灵枢·脏腑邪气病形》)

由“肝肾脉并沉”、“阴阳结斜,多阴少阳”可知石水的病机是下焦肝肾阳虚,阴寒内盛,气化不利而水液内聚。故其病候以下腹部肿满为主。《金匮要略·水气病脉症并治》篇谓:“石水,其脉自沉,外证腹满不喘。”《症因脉治》卷三亦谓:“肝肾虚中之症,腹冷足冷,小水不利,或少腹肿,腰间痛,渐至肿及遍身,面色黄黑,此肝肾经真阳虚,即《内经》石水症也。"本证后世归属阴水类,病程较缓而深重,可见于现代医学所称之慢性肾炎水肿、肝硬化腹水及心性水肿等病。

(三)涌水

涌,涌动之意。涌水证腹中有水涌动,"如囊裹浆",故名。《素问·气厥论》对其病机和病候做如下论述:

肺移寒干肾为涌水。涌水者,按腹不坚,水气客于大肠,疾行则鸣漉漉,如囊裹浆,水之病也。

论中谓涌水由"肺移寒于肾"所致,可以理解为肺受风寒之后,进一步影响肾中阳气,肾气虚衰,开阖不利而水气积留肠中。从所述证候看,当是水肿而兼有胸腹腔或肠道积液的病证。《儒门事亲·卷六涌水》描述其病候谓:"……涌水证,面黄而喘,两足皆肿,按之陷而复起,行则漉漉有声,常欲饮,不能睡卧。"

(四)徒水

《灵枢·四时气》论及徒水证,谓:

徒水,先取环谷下三寸,以铍针针之,以刺而篇之,而内之,入而复之,以尽其水。

《类经·二十一卷肾主水水俞五十七穴》注谓:"徒,但也。有水无风,故曰徒水。"《太素·卷二十三杂刺》认为“环谷,当是齐(脐)中也。齐下三寸,关元之穴也。”由此可见徒水应指有别于风水证的单纯腹腔积液,故在脐下三寸的关元穴部位施术放水。

(五)溢饮

《内经》尚论及溢饮证:

肝脉……涩甚为溢饮。(《灵枢·邪气脏腑病形》)

其(肝脉)耎而散色泽者,当病溢饮,溢饮者渴暴多饮,而易(溢)入肠胃肌皮之外也。(《素问·脉要精微论》)

一些人将溢饮列入水病范畴,而《金匮要略·痰饮咳嗽病脉症并治》篇则将之作为饮病四证之一,但从所言"饮水流行,归于四肢,当汗不汗身体疼重,谓之溢饮"的病机病候,以及"病溢饮者,当发其汗,大青龙汤主之,小青龙汤亦主之"的治法,可知其与风水肤胀虽然称谓不同,实亦同为一证。

上述各种水病,《内经》比较着重论述者为风水和石水,风水多属后世所言的阳水范畴,而石水则多属阴水。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中分水气病为风水、皮水、正水、石水、黄汗五种,又有"里水"之称及五脏水的分证,对水病的辨证分型颇为详细。后世则多分为阴水、阳水两类,如《景岳全书·卷二十二肿胀》即谓:“欲辨水气之异者,在辨其阴阳耳。若病在气分,则阳证阴证皆有之;若病在水分,则多为阴证。何也?盖水之与气虽为同类,但阳王则气化而水即为精,阳衰则气不化而精即为水。故凡病水者,水即身中之血气,但其为邪为正,总在化与不化耳。”从阴阳角度划分水肿病证候,既执简驭繁而纲举目张,而且切中病机,可为治疗立法提供指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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