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圳龙岗区布吉街道有这样一个地方,每天都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买家来这里求画,无数的梵高、莫奈、塞尚作品,从这里被商人带走。
这里是大芬村,一个靠产出假画出名的深圳地标。而在这里的众多人中,一个名叫赵小勇的人最为出名。
从1996年到2018年,他用了22年的时间,从身无分文的农民工,变成在深圳买房的励志者。只有初中学历的他,靠着画假画成为假画商人最喜欢的供货商,也成为纪录品《中国梵高》的主人公。
可随着赵小勇的出名,他的困扰越来越多,针对他的评价也让他一度喘不来气。
现在五年时间过去了,昔日卖假画为生的赵小勇,生活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呢?中国梵高的困扰
2017年,一部《中国梵高》纪录片开始在社交媒体上广泛流传,最开始这部纪录片反应平平,看过的人寥寥无几。
它到底怎么火的,没人知道,但这部纪录片却在国内斩获许多奖项。
这部纪录片的主人公赵小勇,生活因此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有支持的声音,也有嘲笑的声音。
在世界油画市场中,超过八成的油画来自中国,而这其中又有六成出自深圳大芬村。
大芬村是一个很特别的村在,这里没有知名画家,但每天却有数不清的世界名画在这里产出。为了讨生活而在这里创作的画工,每天机械地重复着临摹,靠着造假画养活自己。
纪录片引起反响之前,赵小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工。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赵小勇在成为大芬村的画工之前,是一个只有初中学历,来自湖南的农民工。
就是这样一个从未系统学习过绘画的人,这些年一共仿制了30万张世界名画,其中有10万张都是梵高的作品。
在大芬村,赵小勇画过的梵高作品最多,临摹得最像,因此也就有了“中国梵高”这个称呼。
这些年,他靠着临摹梵高的作品,将这些仿制画卖到全世界,给自己赚下了不小的家业,还在深圳买了房子。
可在纪录片播出后,赵小勇却想要撕掉“中国梵高”的标签,甚至十分厌恶、抗拒自己曾经是大芬村画工的事实。
一个农民工为什么会成为画工,他是怎么赚到这么多钱?现在的他出名后,生活发生了什么变化?
没有退路,往往也是出路
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农民工,却能将梵高临摹得惟妙惟肖,还赚了上千万,在看到赵小勇的纪录片前,小编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却又高于生活,想在艺术领域做出成就,就要有足够的生活阅历,以及对人生百态的思考。
因此一幅画,一首音乐就能引起人的共鸣,便是因为艺术作品本身是创作者的思想结晶。
能用点到为止的表现手法引人入胜,娓娓道来,是艺术家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
所以我们的固化印象,一个能成为大艺术家的人,必定有非常多的故事,还有昔日打磨艺术基础功的苦读时光。
赵小勇只是一个农民工,初中毕业后就出去打工,在他的学习经历中,从没有系统学习过美术,却又是如何比很多专业学了多年美术的人,临摹出来的梵高作品还要出色呢?
1996年,身无分文的赵小勇在朋友的推荐下,来到了大芬村。
在此之前,他已经来到深圳漂泊九年,苦苦挣扎向上,却一直过着最底层的生活。
本以为画工是一份体面的工作,留着个性发型的画工,拿着画笔在纸张上挥墨书意,结果到了地方才知道,画工其实就是好听一点的农民工。
在一个阴暗逼仄的小屋里,几个穿着汗衫背心的男人一边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着汗,一边用手继续填补色彩。
空气中夹杂着松油味和汗臭味,在画架的旁边就是床铺,画工的衣服就那样随意地扔在床铺上。
师傅告诉赵小勇,画工的工作说简单也难,就是临摹世界名画。
每个人负责的程序不一样,有人画天空,有人画树,也有人画人物......
这里的作品没有灵魂,也不需要灵魂,只是单纯的流水线作业,等形成肌肉记忆后,产量自然上去,收入也会跟着提高。
想在大芬村打工赚钱,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不要求学历和背景,面试就像找农民工一样简单。
但同时也是一件很难的事,因为这些还是廉价劳动力,除非效率特别高,否则很难赚到钱。
赵小勇最大的幸运在于,他当时已经走投无路,除了在大芬村当画工,他没有别的选择。
于是他在师傅的指导下,开始了长达20多年的临摹之路。
他就像一位苦行僧,除了睡觉的时间,剩下都要看梵高的画。
在此之前,他甚至连梵高是谁都不知道,他只需要知道,画梵高的画能赚钱,画得越像越多,赚钱就越多。
他像疯魔了一般每天捧着梵高的画学习,认认真真揣摩每个细节。
但有的时候,不是所有的努力付出都能有所收获,方式方法很重要。
这也是为什么古往今来,人们都希望能拜在名师门下的原因,有高人指点一二,远胜于自己闭门造车多年。事业渐入佳境
大芬村里的人鱼龙混杂,有从未有过美学开蒙,却想在这里分一杯羹的人,也同样有一身才华却无处施展的人。
搞艺术人似乎总是和大众格格不入,不是他们孤傲,而是他们只和有灵魂共鸣的人交流。
在这其中,对艺术有着特别执着,愿意为艺术奉献一切的人,往往会成为他们的精神伙伴。
赵小勇虽然是一个完全没接触过美术的人,但他的刻苦与执着,最终让他遇到了一位指路人——他的房东,一位在中央美院任教的老师。
从最基本的明暗关系、线条、色彩对比.......
赵小勇如虎添翼,很快他的学习有了极大进步,在这位色彩老师的启蒙下,赵小勇仅仅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临摹了上百幅的梵高画作,而且每一幅都在进步,他也渐渐可以靠着卖画维持生计。
不过这时的赵小勇还赚不到太多钱,卖画的钱交了房租水电,买了画笔颜料后,吃饭都勉勉强强。
他就在这样的苦日子里坚持了三年,除了睡觉的时间,他都在研究梵高的画。
1999年,他的伯乐来到,一位香港画商看到了赵小勇的话,询价后发现比预期成本低很多,于是一口气订下了很多。
这笔巨大的订单让赵小勇欣喜若狂,但也让他累得够呛。
此时他想到,或许可以把家人喊来,一起开个工作室,大家一起流水线分配,这样能大大提高效率。
赵小勇喊来了妻子、弟弟,就连小舅子也被他叫来一起当画工。
他像当初房东教给他那样,给家人慢慢做着色彩启蒙,一起努力进步。
靠着画梵高的仿制画,赵小勇一家人在深圳扎了根,还买了房。被他喊来一起画画的小舅子,也因为跟着画梵高赚了不少钱,在深圳买了房。
赵小勇无意成了老家村子里,最出息的那个。
生活有了明显起色的同时,赵小勇也因为临摹得梵高最像,被同行们成为“中国梵高”。
有钱有“名声”的赵小勇,感觉自己现在就是个人生大赢家。
不出意外的话,赵小勇的人生轨迹已经基本定型,他会靠着画梵高赚钱养家,一直到他画不动的那天。
但人生往往就是这样,在你感觉到生活太顺利、平淡的时候,那你的故事里势必要出现一些意外。一切不过大梦一场
大概是因为赵小勇一直临摹梵高,却从未见过梵高的真迹,这件事在他的心里成了一个遗憾,于是在他事业小有所成时,他在梦里“见到”了梵高。
梦里的梵高询问赵小勇,画他的作品画得怎么样了,赵小勇见到大师后十分开心,表示自己快要进入状态了。
就在赵小勇准备伸出胳膊去拥抱梵高时,梦却突然醒了。
也是在这个瞬间,赵小勇突然觉得,如果他不能亲眼去见一见梵高的真迹,亲自去一趟荷兰,那么这些年来所有的努力,根本不值一提。
或许赵小勇此时自己都没意识到,在他的内心深处,有一个灵魂正在觉醒,正是他的呼唤,让他才对荷兰之行如此期待。
理想和现实总有很多差距,赵小勇最大的阻力在于生活压力。
前往一趟荷兰,路费、食宿费、旅游费,以及耽误的工时少赚的钱,这些加在一起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在精神自由和现实之间,赵小勇选择了后者,因为他不是孤身一人,他需要养家糊口,上有老下有小。
但命运还是眷顾了这个执着的人,2014年时,经常向赵小勇买画的商人邀请赵小勇一家来阿姆斯特丹游玩。
这让赵小勇激动到连续几天晚上都睡不着。
但离飞机落地的时间越近,赵小勇的内心活动就越复杂。
阿姆斯特丹
能马上到自己临摹了一二十遍的城市景色,能亲自来到梵高生活过的城市,见一见梵高的真迹,这令他感觉到无比兴奋。
但与此同时,他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这么多年来,他临摹得真的像吗?
赵小勇自己都没想到,他的第一个打击竟然来得这么快。
这么多年的合作,他一直以为这位画商经营着一家高档画廊,而他的作品也在其中展览。
可真正站在自己的画前,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画都被卖到了一家小小的艺术品商店,梵高的仿制画也不过是供游客挑挑拣拣的纪念品而已。
赵小勇询问内心,这么多年,到底在画什么?
第二天,赵小勇终于到了自己日思夜想的美术馆,他在梵高的画前驻足。
他一直沉默着,盯着那副画,站了很久很久。
离开前只是喃喃自语:“不一样,什么都不一样,颜色不一样,画笔不一样。”
赵小勇感觉到了极大的嘲讽,自诩为中国梵高,却从未想过,竟然和原作差距这么大。
他画的不是梵高,而是所谓的梵高,不是真正的艺术作品。
那一刻,赵小勇所受的打击前所未有。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技术已经练得炉火纯青,而他也可以和大师相媲美。
没想到,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痴人说梦。
第三次的打击是来自一位异国游客,赵小勇激动地介绍自己画画特别好,被同行称为中国梵高。
而那人只问了一句话,就将赵小勇所有的骄傲全部打碎。
“那你有什么作品?”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淹没了赵小勇,心酸、难过、自嘲、迷茫......
为了寻找一个答案,赵小勇来到了奥维墓园,站在梵高的墓碑前,他以中国人祭祀的礼仪向大师问候。
赵小勇此时迎来了人生的第四次打击,从荷兰回来后,他发现自己拿起画笔后,再也不会画梵高了。第一次尝试冲破樊笼
一次偶然的机会,赵小勇突然奇想,画了一朵马蹄莲。
他看着画布上的莲花,又看了看以往花的梵高的睡莲,他好像于黑暗中看到了那一缕光明。
赵小勇知道,其实大家都看不起画工。
很多在大芬村里售卖自己原创作品的画家,其实都私下接了画工的单子,不过可能比赵小勇这样流水线的格调要高一些。
大家看不起画工,就像很多人看不起农民工一样,认为这样的流水线工作,没有灵魂也没有价值,只是单纯的体力劳动,谁都可以干。
赵小勇备受打击的原因正在于此,他是个大家看不起的农民工画工,却因为画梵高足够像,有了一些小小的名气和地位。
可在见到梵高真迹后发现,自己根本不配和大师相提并论,中国梵高这个称呼不是赞誉,更像是讽刺。
赵小勇想成为一个画家,一个真正受人尊敬的画家。
他想摆脱铜臭味,成为一个有灵魂的画家。
但二十多年的临摹让他有了肌肉记忆,每当拿起笔时,他下意识就会临摹梵高。
摆脱这样的肌肉记忆,可比入行困难多了。
赵小勇为了寻找突破,离开了大芬村,回到了老家,寻找原创的灵感。
事实上,没有人愿意买没名气的原创作品,比起原创,还是临摹的世界名画更有市场。
大芬村离生存更近,离艺术很远,可连生存都保证不了,又怎么有精力去全身心搞艺术呢?
就算真的有人为了艺术不顾生活,但大多这样的画家孤独一生,一直到一个人死去之际,都未能见到自己的伯乐。
对赵小勇这样已经成家的人来说,养活一家人,保证孩子的衣食住行,是他作为儿子丈夫和父亲的基本职责。
艺术很重要,但承担起男人的责任更重要。
想通了这一点后,赵小勇再次回到了大芬村,他不再如此急切地摘掉画工标签,反而以自己的生活为主题,开始自己的原创,并把自己临摹梵高的故事,融入到画作中。
他的原创作品依旧没有出名,他依旧不能完全靠原创养活自己,但他却活得潇洒、快乐。他找到了人生的平衡点,和自己做了和解。
此时的他,再也不是中国梵高,而是赵小勇。后记
有人觉得赵小勇励志,将一副如此普通的牌,打出了如此出彩的结果。
抛开其他因素,只说赵小勇靠着自己的努力在深圳买了房,赚了这么多钱,他就是一个成功的创业者。
也有人说,赵小勇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画家,因为他没有系统学习过绘画,他只是个半路出家的画工,没有美学启蒙,没有足够的文化沉淀,根本不懂得如何利用手法将艺术思想展现出来。
一个充满铜臭味的人,永远无法达到一定的思想高度,创作出纯粹的艺术作品。
现在的赵小勇已经不会在意这些评价,无论是夸奖和贬低,他都能一笑而过。
可从赵小勇的身上,小编看到了芸芸众生的影子。
一个没有背景资源,家境普通的人,靠着自己的努力,吃了二十多年的苦,打下了家业,让妻儿老小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就仅仅这一点,已经是多少可望不可即的梦想?
而赵小勇在实现这一点后,并没有故步自封,反而开始追求灵魂上的高度,这是他的精神救赎,也是千千万万人的精神救赎。
什么才是艺术家?什么才是成功?
这件事本来就没有绝对的答案,但小编认为,赵小勇至少已经走在了成为艺术家的路上,至少他开始行动了。
即使大家看不起他,认为他不是科班出身,甚至有人觉得赵小勇根本不配追逐艺术,而说出这些话的人,大多都是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普通人。
谁都有追逐梦想的权利,我们都是普通人,赵小勇至少一直在努力,但那些诋毁他,嘲笑他的人呢?
人生一路,我们会遇到太多嫌你穷怕你富的人,但仔细想想,真正有所成的人哪有时间对你指手画脚?
不要畏惧这些诋毁和嘲讽,在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你就已经很不同了。
参考资料:
[1] 深圳特区报《“中国梵高”回到大芬村:画工成画师,解码大芬油画村升级之路》2023-06-07
[2] 广州日报《“中国梵高”赵小勇拜师著名陶瓷艺术家操驰》2021-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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