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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来无事去看山
作者: 浪漫心旅  编辑:喜好喜好
看好大山的人,是从不计较山的名气与大小、人文与景观的,只要是山就觉得心照不宣,就觉得息息相通,即使在万物飘零的冬天,也能读出山的土博重与诗意来。
我无疑是个喜山的人,这大概缘于生命的十七个春秋,都成长在大山怀抱吧?更为不可思议的是,春山的生机勃发,夏山的葱郁叠翠,秋山的五彩缤纷,都没能让我移情别恋,改变对冬山的情有独钟。看吧,连绵起伏的群山毫无遮掩地裸露着挺拔坚劲的躯体,那份本真,那份豪爽,那份坦荡,那份洒脱,俨然就是北方粗狂彪悍的汉子,又是一部高深莫测的巨典,失魂落魄地沉迷其中,领略其阳刚之气,顿悟其深邃内涵,触摸其迷离纹理,实在是大自然馈赠于你的一顿精神大餐。
又到冬天,看山,自然是我的一大雅兴。不约朋友,不带亲人,就携了满怀的好心情,风尘仆仆乘上直通故乡的长途大巴,灿然的心境似乎去进行一次盛名远扬的旅行。出得市区,如林的高楼大厦渐渐淡出视野,直到浓缩为颜色各异的鸟笼。取而代之的是棱角分明、或高或低、或明或暗的山峦。透过右窗向外望去,陡峭的山崖遮天蔽日,直插云端。崖缝中摇曳着枯荣的荆棘,干瘪的茅草还有那光秃秃的树木,你不会沉浸于荒凉落寞在沮丧消沉中叹息,反而从山崖托起的枯枝中窥视到了生命的坚韧顽强、沉稳豁达。瞧那攀越在陡壁上的老藤,佝偻的躯干摆出的是腾飞的造型,写意的不正是“老牛自知夕阳晚,不待扬鞭自奋蹄”的奉献精神吗?透过左窗极目远眺,直插云端的山峰,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而且山形千姿百态,时而卧牛歇脚,时而伏虎酣睡,时而金鸡报晓,时而骏马腾空,时而天狗望月……大自然显现出的鬼斧神工,即使是空前绝世的大雕塑家恐怕也望尘莫及哦!
四十分钟的颠簸顿劳,故乡已实实在在呈现于眼前。跨过小桥,穿过零零总总的农舍,便置身于巍峨险峻的大山脚下。黄土的腥味从松软的梯田随风而来,这是冬山的味道,深情地吮吸几口,让人神清气爽。叽叽喳喳的小鸟不时地从这棵树飞往那棵树,从这块石跳到那块石,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我。鸟语之于人如同身处异国他乡,但除了欢迎我这位远客还能是什么呢?追着山雀的踪影顺小路攀爬,脚踩软绵绵的枯草落叶,手抓硬邦邦的枯枝藤条,尽管上气不接下气,浑身热汗直流,但心是轻松的,情是轻快的,人是轻盈的。没有了水泥钢筋的禁锢,没有了世俗荣辱的无奈,没有了名利纷争的困惑,好不自在!
驾着大山的羽翼,我终于站在了草帽山之巅,抑制住“山高人为峰”的亢奋,举目远眺,绵延纵横的山脉,像极了茫茫大海上起伏跳跃的波涛,又似层层巨浪汹涌澎湃地向天边翻滚,煞是壮观!俯首近观,满眼黑压压的山群傲然耸立,是醉酒的诗人在仰天吟咏?还是英武的大侠在挎刀前行?此时此刻,虽然我不是山,无法真正读懂山的内涵,然而,什么是有容乃大的赤裸胸膛,什么是绝壁嶙峋的铮铮铁骨,已诠释得淋漓尽致。此时此刻,我好想是一座山,一座岿然伟岸、坦荡裸露的大山,站出流年时光深深浅浅的注脚,阅尽冷暖人间喜怒哀乐的诗行,积淀沧桑岁月历久弥新的操守。
毋庸置疑,此时的我就站在草帽山所谓的帽顶,山名的由来我不得而知,也无须而知,知道的是每一个韶华不在的冬天,草帽山一准赫然挺立在我的心野;知道的是百团大战的序幕拉开以后,日本鬼子凭借草帽山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安营扎寨,修筑据点。一个滴水成冰的冬日,七八个鬼子闯入家中,勒令时任旅长的父亲带他们到百姓家里索粮。父亲回绝了鬼子惨无人道的蛮举,被鬼子五花大绑关在草帽山顶的炮楼里。饥饿拷打了一个星期,邻居王爷爷挑了一担豆腐上山求情,并保证放人后立即索粮。鬼子为了从长计议,终于释放了父亲。逃出虎口的父亲家也没回隐身于老坟的空墓里,夜深人静时溜回家充充饥再回墓洞,直到把日本鬼子彻底赶走,父亲才重见天日,草帽山才重见天日。
从硝烟弥漫的记忆回到眼前的现实中,自上而下再次极用心地端详草帽山,仰慕、敬畏、自豪,浓浓的山情犹如头顶上横冲直撞的云朵,那云朵在湛蓝明净的天空下,在迂回曲折的峰峦间,在深不可测的壑涧里,在叱咤寒风的咆哮中,飘荡、曼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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