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World
引言
1271年，马可∙波罗跟随父亲和叔叔，踏上向东的旅途，进入蒙古帝国做生意。马可∙波罗的父亲和叔叔是典型的威尼斯商人，靠着聪明机敏，从蒙古的各大汗国都找到了贵族合伙人，在丝绸之路上往来贸易。人们常用黑暗来形容欧洲的中世纪，但在连通亚欧的丝绸之路上，却闪着黄金的光芒......上次跟大家简单聊了聊蒙古三次西征建立帝国的故事（错过的朋友可戳链接：从日出之地，到日没之地），今天我们来一起看看这个横跨亚欧大陆的帝国给世界带来的影响。众所周知，从西汉开始的丝绸之路促进了中原王朝与西域各民族间的商业和文化交流。但丝绸之路并非一条畅通的贸易大道，也有商人从撒马尔罕直接来到敦煌，但大多数时候，由不同地区的商人分别负责一段。而随着政权更迭，以及各国之间的关系变化，丝绸之路常因危险而被迫中断。从亚洲到欧洲，商人们要途径大大小小十几个国家，每个都得交过路费，一趟下来利润有限。蒙古帝国的建立打通了丝绸之路，可以说这时候的丝绸之路是一条实实在在的贸易大道了。蒙古帝国且建立了驿站系统，为商人进行贸易提供了更多便利。蒙古人与中原汉人不同，农耕民族能做到在生活上自给自足，但游牧民族依靠商品交换获得必需物资，因此蒙古国与汉王朝对待商人的态度不一样。当时，类似马可∙波罗家这样的贸易商人很多，他们与蒙古贵族合作，以得到官方庇护，回报就是帮贵族们的钱生钱。大蒙古国有官方资助的船队，波罗家的三位男士就是乘坐这种船离开的中国，前往伊儿汗国。在伊儿汗国的都城大不里士（今伊朗西北部），有来自意大利的商人，来自元朝的汉人，亚欧各地的学者、艺术家等各行各业的从业者。伏尔加河畔的钦察汗国都城萨莱里也聚集着意大利的商人和穆斯林商人。他们买卖的物品包罗万象，中国的丝绸、瓷器，俄罗斯的皮草、湖泊，还有马和奴隶。即便是没有处在欧亚贸易枢纽位置的元大都（今北京），也汇聚了各种族的人才。有伊儿汗国来的穆斯林，也有在伊儿汗国长大的蒙古人，欧洲的基督徒。皇宫内的侍卫队里，有人高马大的东欧人。这些不同族群的人互相融合，最终都成为中国人的一部分。欧洲和阿拉伯世界的天文地理知识被带到中国，中国拥有了地球仪等天文仪器。伊本·西那（或称阿维森纳）的《医典》（The Canon of Medicine）传入中国，丰富了中医的内容。当波斯人的钴青染色法传到中原，遇上烧瓷技术，世界上便有了青花瓷。当年的景德镇，其红火程度不亚于义乌，海外订单接到爆。波斯人喜欢这种蓝色花纹，中国人就大量制造。据说，当今世界上收藏青花瓷数量最多的就是伊朗。除了瓷器，还有一款“中国制造”很受欧洲欢迎，被大量进口，叫纳石什，由金线和丝线编织而成，十分美丽华贵。元代有专门制作纳石什的工坊，自用也出口。纳石什这个名字可能来自“织锦”的波斯音译，今天日语中的“织锦”仍叫Nishiki。据说，花剌子模被蒙古大军灭掉后，十万中亚工匠被迁到东亚。其中有许多人被安置到纳石什工坊，专门制作这种华丽的纺织品。是不是很有中国山水画的风韵？这是波斯的细密画，采纳了中国画的技巧。今天去土耳其旅游，细密画仍是最值得买的纪念品之一。历史研究中，贸易、科技和艺术虽然也是很重要的部分，但常被当成研究政权的附属品，人们更关心的还是蒙古帝国对后来亚洲各国的发展有何影响。上篇中我们了解到，成吉思汗的长孙拔都在伏尔加河畔建立了钦察汗国（或称金帐汗国），统治范围从哈萨克草原到克里米亚半岛。钦察汗国统治了两百多年，1502年分裂为西伯利亚汗国、乌兹别克汗国、克里米亚汗国等多个汗国。听名字我们就能猜到各汗国的地盘，我就不一一翻译了，只指出几个比较大的：
这些汗国并非于1502年突然分裂出现的，大部分在15世纪已经相继建立，比如阿布海尔在1428年建立乌兹别克汗国，但40年后与哈萨克人的战争中跟儿子两人双双战死，孙子昔班尼流亡32年后杀回来建立了布哈拉汗国。乌兹别克汗国曾统治哈萨克的大部分地区，但有些部落不满阿布海尔的统治，联合反抗。最终在1465年由突厥蒙古部落的贾尼别克和克列联合成立哈萨克汗国，两位首领均为大汗。无论是乌兹别克人还是哈萨克人，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成吉思汗的后代。乌兹别克这个名字来自月即别汗，他是钦察汗国的第九代大汗，成吉思汗直系后代，拔都的玄孙。也就是在月即别做大汗的时候，钦察汗国完成了伊斯兰化。在15和16世纪的中亚地区，凡是要建立政权的人，都会打着成吉思汗后代的旗号，就像在欧洲称王的人都要证明自己的王室血统，来树立合法性。西亚的伊儿汗国给穆斯林的发展踩了一脚刹车，放缓了其速度，让波斯文化得到复兴，且为什叶派的穆斯林提供了一个避风港。这直接导致伊朗发展为与周围邻居不一样的伊斯兰国家，即什叶派的大本营。虽然今天的伊朗很不愿意提及蒙古人，但不能否认若没有伊儿汗国，就没有今天什叶派主导的伊朗。好战又骄傲的罗斯民族认为今天的俄罗斯之所以沦为末流欧洲国家，主要原因是史上曾被钦察汗国给统治过。尤其是苏联时期，成吉思汗被彻底污名化，连大诗人普希金都把蒙古统治比喻为“鞑靼之轭”，意思钦察汗国是俄罗斯发展的枷锁，全是他们拖了后腿。按照他们的逻辑，蒙古人在14、15世纪的统治，造成了俄罗斯永恒的颓败，蒙古人真是太厉害了。通过以上简述，我们清楚看到蒙古帝国给整个亚欧大陆带来巨大的影响，尤其是曾统治过的中亚和西亚地区，直接左右了各地区的政权发展。在整个世界层面，蒙古帝国通过促进贸易繁荣了欧亚经济，对东西方的技术和艺术交流起到非常积极的纽带作用，也促进了双方的科学文化发展。当然，帝国的影响也有负面的。常年征战给无数人带去死亡，还有黑死病的传播。蒙古大军虽然没有进入欧洲，但他们仍将死神送入了欧洲。我们一说起帝国，首先想到的常常是压迫和反抗。从另一个层面，帝国也是打通各地区隔阂的一柄钥匙，让全球化在历史中逐步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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