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恩难忘——狗年春节江南游记（3）

蚂蚁公民律师　　　2018-02-27 16:08阅读：191

这次江南之行，除了旅游陶冶了情操，丰富了我的中国梦之外，还有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那就是在上海拜访了我初一时的班主任L老师，L老师当时30出头，个不高，白白净净，有些微胖，当时教的是语文，在我记忆中，她总是两手插在裤兜里，目空一切的看着世间万物。我和L老师第一次见面，是1986年八月底，初一分班的时候，四百多初一新生密密麻麻挤在学校大楼外面，看着大榜上自己名字分到了几班，然后按照顺序排队。各班的班主任老师普遍都在吆五喝六，将不好好排队的顽皮分子推搡呵斥进去。
L老师在点名核实学生名号，防止有人滥竽充数的时候，记住了我，特意把我叫到一边，显然对我是久仰的——据说你数学不错，你就当数学课代表吧。于是我这数学课代表几乎就从初一当到了高三，虽然不算班干部的正式序列，但俨然有了班干部的自信。
L老师在队伍解散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我们年级组长教数学的Z老师，示威似的专门把我介绍给了她，Z老师显然对于这种越俎代庖的行为不以为然，正眼都没太看我，在老师的眼里，自己学科的课代表至少也得自己认可才算数，万一数学不及格，咋办？
还好，我的数学成绩在班级整体来说，如果我说第二，没人敢说自己第一。
L老师经常声情并茂地给我们朗诵课文，不过那时候我对语文一点兴趣都没有，能把字认全就足够了。因此她安排的背课文，我基本上也都无法保质保量完成，不过有一个重要习惯却保持了将近20年，这个习惯就是记日记。当时记日记是L老师安排的强制性任务，经常抽查，我勉为其难记了一段时间之后，竟然发现了其中的乐趣，于是坚持了下来，这为我将来能够用文字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L老师十分赏识我，这从她的眼神中我就能看出来，当然她训斥我的时候也从来都不客气，我觉得我说话损的毛病有百分之五十是从她哪里学来的。不过我和她有不同，她损我我没有怀恨在心，我损别人——大家伙背地都恨得我后槽牙能磨出半斤牙粉来。
记忆中关于L老师栽培我的典故很多，例如她知道我喜欢课外知识，专门让我组织一场课外知识竞赛，我一个人坐在讲台前面，拿着一百道课外百科知识题，让全班其他四十多个同学抢答，他们回答不上来，我沾沾自喜地公布答案的情景简直太TM的爽了。
另外就是表扬我写的作 文——我没觉得自己学的好，就是随手信笔拈来，结果L老师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惊讶的我以为听错了——这是说我吗？平时小伙伴们不是比我还能白唬吗？怎么就单独夸我呢？
因为受了表扬，所以今后最喜欢的就是写作文，其他同学咬牙切齿凑不齐三百字的时候，我已经写了六百字，还刹不住车，而且除了错别字拿不到满分，我的作文即使到高考，满分35分，我也没低于过30分。
L老师当然也损过我，损的时候，真的是没鼻子没脸啊，都把我快说哭了。我和她也没啥仇恨啊，咋就这么上纲上线呢。有记忆的一次是我给班里女同学介绍男朋友，女同学平时跟我关系挺好的，不同意就不同意呗，竟然告诉了老师，另外一次好像是我帮人打架，没打过别人，自己还挂彩了。再有一次L老师批评班级里一个坏孩子，拿着他的小笔记念里面的名人警句，其中有句睿智的话是我说的，小伙伴郑重其事的拿笔一笔一划记了下来，老师问起来源，他如实地汇报了，结果这也遭到L老师一顿羞辱。当然记忆也有点模糊了，我还懒得去查日记。
不过我挨损之后，依旧还是那样，可见小小年纪，心理素质何其顽强。
L老师初一下学期之后，身体有病了，外面传的很邪乎，仿佛不久于人世似的。我们听着心里很悲凉，几个小家伙从家里偷出点罐头，还跑去慰问老师。
初二的时候，L老师确实不教我们了，但是地球照转，她把我们惯出来的臭毛病依旧，新来的班主任继续被我们目空一切地俯瞰着，唯独没有学会的就是两手插在裤兜里。
后来据说L老师病好了，但是那时候只顾着玩，也没什么机会多接触，偶尔遇到也说说笑笑，丝毫没有一般老师和学生那种拘谨客气，每次她都挑我软肋说，记得参加工作之后某次遇到，问我还继续写小说吗？这要是换了别人，我估计早狠狠地怼回去了——那个时候老子已经放弃了文学梦想，甚至把那段爬格子当鲁迅的经历当成了弱智的耻辱。
“还写着呢！”我春风满面的回答，这只是要告诉老师，我还是一如既往地顽固。当然只是随便说说，直到若干年之后，随着经历的丰富，文字驾驭能力的提高，才厚着脸皮继续冒充文学家。
L老师在我们学生背后的评价里，除了嘴损，眼高于顶之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护犊子。她的学生她来管理，别人别掺和。而且兹要是她教过的学生找她帮忙，力所能及的一定毫不含糊。
毕业参加工作之后，我游手好闲了好多年，经常看我小说的朋友应该或多或少知道那段经历。在油田单位上班始终不得意，哪个领导也不愿意提拔我这种混蛋啊！
但是L老师在这方面对我帮助太多了，当时她有亲属是我们领导，领导知道我们的关系之后，力排众议提拔我，结果我就带着王道德帮着老包打架，差点被拘留，于是这次提拔荒废了，正当所有人都认为我不可救药，从此仕途无望之时，L老师的亲属在事隔半年后，再次推荐我去厂里搞科研，结果这次被我谢绝了，坚决不当这种社会主义的螺丝钉，我就喜欢这样游手好闲下去，于是几年后，真的当了名游手好闲的律师。
L老师退休的早，几乎和所有同学都失去了联系，结果被神通广大的我找到了蛛丝马迹，重新让她回到了组织的怀抱。
这次去江南，要结束行程的时候，约了L老师，当然还有我在上海的初中同学。我这初中同学也很搞笑，当初坐我同桌，L老师希望我带动她的学习，结果丝毫没有带动，初中她怎么毕业的我都不记得，但是人家现在竟然是会计，而且是他们上海大企业的资深会计，一年收入近20万，过得简直不要不要的好。
这世界太乱套，我这数学课代表语文经常勉强及格，最后没当成科学家，当了个文字工作者，人家数学没学会，确实也可以当会计。
饭局在友好和谐的气氛下隆重召开，吃的是江浙本帮菜，喝的是五粮液，抽的是大中华。我一见到L老师，彼此还是不生份，说说笑笑，仿佛两个跨时代的黑帮首脑在畅谈江湖往事。
L老师63岁了，虽然还是白胖，但明显苍老了许多，不过口吻依旧那么俏皮，眼光依旧常常飘过我的光头，说话慢条斯理不可一世一般。我们一起回忆了不少当年的典故，说起了不少她还记得住的同学现状。当然着重谈了一下关于教育的问题。
我们都认可赏识教育。
我是赏识教育的受益者，这点毋庸置疑，如果没有L老师当初的慧眼，我不会有如今的操蛋——狂妄自大，这是开玩笑，应该是自信。也就是那时候我才发现，贼能白唬的小朋友竟然不会写作文？这真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其实如果都勇于尝试，不怕失败，其实人人都可以笔下生花。
L律师也算半拉子愤青，看不惯很多事情，所以经常给人孤芳自赏的感觉。我记得有一次写作文，描绘那些任课老师，我说个高的Z老师鹤立鸡群，她听了直翻白眼。当时以为是开玩笑，后来一想，我没这么夸她，她自然有这表情。
这么多年，她服过谁啊？
我这么多年——服过谁啊？
有其师必有其徒！
L老师常年生活在上海，帮着闺女带外孙，已经很少回东北了。她科班出身，1974年就参加工作当老师，当年的弟子都很喜欢她，如今混的最好的学生已经当了省委常委，混的一般的我也在出版《律师的江湖》之后，第一时间炫耀的签字邮寄给了她。L老师现在依旧笔耕不辍，只可惜电脑玩不转，否则那小文章肯定清新无比。
我们吃饭的时候，在班级群里进行直播，不少同学都表达了自己对老师的思念之情，其实师生之间，不是简单索取与回馈的关系，真诚无私才是最主要的。
最后拔个高，希望天下所有为人师的灵魂工作者们，少办几个课外辅导班，别就势利地盯着那几个钢镚，你的付出迟早会有回报，这个回报是你当园丁培育花朵缤纷绽放之后的喜悦，这绝对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这种喜悦是对你做人价值的最终肯定，当你回首前尘时，你会看到更多的你茁壮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