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
野鹤浮云
现代汉语的现实语言之中，存在着“动词+动词”即“动词主语+动词谓语”（以下简称“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十足把握，姑且将其称作“主谓短语”，所以在其上加了引号）。我们发现它是独具特色的，与“名词+动词”、“名词+形容词”等一般的主谓短语不同的一种“主谓短语”。我们在此只是如实地加以描写，力求对这种特殊的“主谓短语”有较为深刻的认识。一般的现代汉语的语法研究，只限于对主谓短语、主谓句的“谓语”的描写和研究，往往对“主语”有所忽视；那是因为一般的主谓短语、主谓句的“主语”，多是由“体词性语言单位”（名词、代词、名词短语、指数量短语、主谓短语等）来充当的，而由“谓词性语言单位”（动词、动词短语、形容词、形容词短语等）来充当主语的几率是比较少见的缘故。
我们大家都知道，“名词+动词”、“名词+形容词”等一般的主谓短语的语法功能都是强大的，即它可以充当“主语”如“头脑清醒‖能提高工作效率”、可以充当“谓语”如“文章‖您来写”、可以充当“宾语”如“知道问题比较多”、可以充当“补语”如“画得〈眉目清秀〉、可以充当“定语”如“（意志坚强）的战士”、也可以充当“状语”如“[精力旺盛]地学习”等等。一句话，除了“中心语”，一般的主谓短语是可以充当其它所有的句子成分的。当然，在一定的语言环境下，加上相应的语气语调，一般的主谓短语就可以形成主谓句了，这自是不待言的了。似乎无人怀疑，主谓短语是一种独立性强、自由度大的，既可“单说”又可“单用”的短语级的语言单位。
可是我们考察发现“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的语法功能，就大大不如以上所举出的一般主谓短语那样强大了。这可能是由于动词充当了主语，同时也由于此时的谓语也是“有定”的动词而使然。“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有以下几种情况：
第一类，“动主”由一般的“光杆动词”充当（而那种“定语+的+动词中心语”式的偏正短语做主语的情况，我们在此不予以描写）；“动谓”则是由“开始、参加、参与、继续、进行、停止、结束、终结”等“表示运动起始、经过与终了意义”的一系列“光杆动词”来充当。譬如，“战斗‖开始”、“比赛‖进行”、“学习‖继续”、“研究‖结束”、“滚动‖停止”、“考察‖终结”等等。
首先这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独立性差，独立成句的能力很弱，只是在其“谓语扩展”的情况之下才能独立成句。即，只有谓语的“动词中心语”带上一定的动态助词，比如“着”“了”“过”；或之前有能愿动词，比如“能”“可以”；或带上状语，比如“正在”；或者带上补语，比如“下去”等等，否则以其原型是很难独立成句的。如“比赛‖进行”是不可以独立成句的，但“比赛‖进行着”、“比赛‖能进行”、“比赛‖正在进行”、“比赛‖进行下去”、“比赛‖进行了一个小时”、“比赛‖进行得很顺利”等，就可以“单说”，独立成句了。可是此时的主谓短语，已经不是我们所界定的“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了，因为它们的谓语此时都已经“扩展”了。
其次，这种“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充当“主语”、“谓语”、“宾语”、“补语”、“状语”也是非常困难的，那也需要其“谓语扩展”之后才可以。如，“比赛能够进行‖就是胜利”（作主语）、“知道比赛能进行”（作宾语）、“搞得〈比赛不能够进行了〉”（作补语），似乎它无论如何也无法充当“谓语”、“状语”。
但是我们考察发现这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以其原型充当“定语”，可是非常自由的。如，“（比赛进行）的时候”、“（比赛进行）的过程中”、“（比赛进行）的程序”、“（比赛进行）的气氛”、“战斗开始的时候”、“学习继续的过程中”、“（研究结束）的时刻）”、“（滚动停止）的刹那）”、“（考察终结）之际”等等。所组合成的“定语+名词中心语”，该偏正名词短语的中心语也是“有定”的，它们大都是表示“时间、进程、状况等意义”的名词来充当。
我们也会发现，如此形成的这种“偏正关系短语”，在句子之中相当于一个“介宾短语”，它的主要语法功能，似乎也只能充当“句首状语”这种“特殊成分”。如，“[战斗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试比较“[在战斗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而且，这种“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的语序只要一颠倒，就会形成由动词充当宾语的“动宾短语”。譬如，“战斗‖开始”可以变成“开始战斗”，“比赛‖进行”可以变成“进行比赛”，“学习‖继续”可以变成“继续学习”，“研究‖结束”可以变成“结束研究”，“滚动‖停止”可以变成“停止滚动”，“考察‖终结”可以变成“终结考察”等等。我们还可以看到，如此形成的“动宾短语”充当定语之时，与原来“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充当定语时的意义是相同或者是相近的。试比较，“（比赛进行）的时候”与“（进行比赛）的时候”、“（研究结束）之际”与“（结束研究）之际”、“（滚动停止）的刹那”与“（停止滚动）的刹那”等等。
所以我们认为这一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其大部分都不能“单说”，即使“单用”也有困难，其主要的语法功能只是充当定语。可以说这种“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是一种黏着性比较强的主谓短语了。
第二类，“动主”也是由一般的“光杆动词”充当（那种“定语+的+动词”式的偏正短语，在此我们同样不予以描写）；“动谓”则是由“获得、取得、赢得、使得、得到、得了、收到、失掉、失去、失却、损失、丧失、散失”等，“表示得失意义”的“光杆动词”来充当。譬如，“实验‖取得”、“拼搏‖获得”、“竞争‖赢得”、“检验‖得到”、“撤退‖损失”、“斗争‖失去”、“转移‖散失”、“战斗‖丧失”等等。
首先，这一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要比第一类更缺乏独立性，基本上无法以其原型独立成句，无法“单说”。就是在一般“谓语扩展”的情况之下，也是困难重重。如，“实验‖取得成就了”、“拼搏‖获得胜利了”、“竞争‖赢得成功了”、“战斗‖失去了战友”、“撤退‖散失了一些文件”等等。可见，只有其“谓语扩展”，还有动词中心语带了宾语之时，才勉强可以成句。当然，同样这也不是我们原来所界定的“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了。
其次，它们更无法以原型充当“主语”、“谓语”、“宾语”、“补语”、“状语”等句子成分，“单用”能力极差。即使在其“谓语扩展”情况之下，也极困难（情况如上所述）。如，“实验取得了成就‖是令人兴奋的”（作主语）、“知道实验取得了成功”（作宾语）、“搞得〈实验没有取得什么成绩〉”（作补语）。它也同样无法充当“谓语”、“状语”。当然以上各个成分中的主谓短语，它们也不再是我们原来所界定的“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了。
但是它们与第一类相同，都能以原型非常自由地充当“定语”。如“（实验取得）的成果”、“（拼搏获得）的成就”、“（竞争赢得）的胜利”、“（检验得到）的结果”、“（战斗失去）的战友”、“（转移散失）的文件”、“（撤退损失）的根据地”等等。
乍看去，这似乎与用结构助词“的”“取消句子独立性”的情况相似。但是，只要比较一下，就会发现，两者是不同的。一般的主谓短语，都可以在主语与谓语之间，插入结构助词“的”，使之变成“偏正式短语”。比如，“我们成功”就会形成“我们的成功”、“战士勇敢”可以变成“战士的勇敢”、“战士牺牲”可以变成“战士的牺牲”等等。
可是“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作定语时，结构助词“的”，却不是插入在主谓之间，而似乎是“谓语扩展”后，结构助词“的”插在动词中心语与其宾语之间。比如，“拼搏‖获得成功”可以变成“（拼搏获得）的成功”、“检验‖取得结果”可以变成“（检验得到）的结果”、“竞争‖赢得胜利”可以变成“（竞争赢得）的胜利”等等。可见“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在充当定语时始终是完整的，自己并没有发生什么结构变化。因此，这与一般主谓短语插入结构助词“的”，使自身变为“偏正式短语”是不相同的。
同时我们也发现，第二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与第一类是不同的，第二类的“主谓短语”是不能颠倒语序构成什么动宾短语的，似乎结构更黏着。如不能“单说”*“取得检验”、*“获得拼搏”，当然这些也无法“单用”。
看来第二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其主要的语法功能也只能充当“定语”。与那语法功能强大的“名词+动词”等一般的“主谓短语”相比，这类“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独立性要差得多，自由度要少得多，它们基本上不能“单说”，即使“单用”也只限于作“定语”而已。我们认为这种“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也是一种黏着性很强的主谓短语。
我们考虑，在现代汉语之中，即使是主谓短语，其中也有象我们所描写的“动主+动谓”等一些小类独具特色的“主谓短语”，也是不能独立的、不很自由的。我们认为，在现代汉语中，动词充当主语是有条件的，即此时的动词只是表示具有某种动作行为的事物意义了。因为做主语，毕竟不是“谓词”的主要的句法功能；而且此时的动词谓语也是“有定”的，如我们以上所论述的，有的是表示“动作始终进程意义的动词”，有的是具有“表示动作得失意义的动词”等。于是也使我们认识到，现代汉语语法分析不顾意义，只靠结构、功能有时是行不通的。以上只是，对“动主+动谓”式的“主谓短语”粗浅地描写，并未作什么深刻地分析研究，提出来以供大家参考，希望能有更深入的见解。
我们诚恳地希望有志于此道的同人，予以指教，这种“动词+动词”的语言形式，是否是短语；如果可以视为短语，那么它是否是“主谓短语”？如果它们是主谓短语，它们何以如此黏着，独立性如此之差，自由度如此之小？当然我们就中也考虑到，在进行现代汉语语法分析之时，除了考虑语言的结构、语言的功能之外，语言的意义是否也是不可或缺的因素呢？或许有人会认为，这就不再是什么语法分析了，那我们索性就说这是“语言分析”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