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后现代哲学把哲学拆解的七零八散,从事哲学思考的人日益贫乏,导致对外部世界的怀疑几乎销声匿迹了。有一些哲学家(主要是分析哲学家)则试图解决古代经典怀疑论,到头来没有什么重要进展。
现代哲学对外部世界的怀疑也有两个比较重要的例子,一个是英国哲学家、数学家、逻辑学家、文学家罗素的“五分钟前假说”,另一个是美国当代著名哲学家希拉里·普特南的“缸中之脑”思想实验。
“五分钟前假说”
假定这个世界是在5分钟前被创造出来的。关于“先前”发生的事件的一切记忆以及其他痕迹也都是5分钟前被创造出来的,造物主这样做只是为了开玩笑。问题:你如何证明实际情况不是如此?
这个命题既没法证明它正确,也没法证明它是错误的。无论你提出什么证据,比如我记得一个小时前坐下来打开电脑,我记得20年前上小学,我们从泥土里挖出来几千年前的文物,古生物化石的碳14鉴定表明它是几千万年前的,等等,都可以解释为这是5分钟前创造的,它被创造出来就是这个样子。你的记忆也是同时创造出来的。
罗素也认为,你无法证明。
“缸中之脑”类似于现代版笛卡尔万能妖假设,是普特南1981年在他的《理性,真理与历史》一书中阐述的思想实验:
“一个人(可以假设是你自己)被邪恶科学家施行了手术,他的脑被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截取掉大脑手术的记忆,然后输入他可能经历的各种环境、日常生活)。他甚至可以被输入代码,'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段有趣而荒唐的文字。”
问题:“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在这种困境之中?”
通俗一点说缸中之脑可以这样表达:虽然你是一个电子脑(或程序脑),但是计算机传送的信息让你感觉自身还处于外部世界之中,外部世界依然是客观存在的,你感觉不出和真实大脑有任何差异。
这个例子和万能妖的区别在于:“万能妖”假设基于真实的大脑而外部世界是虚假的,“缸中之脑”假设则反过来了,外部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你的感觉可以是虚假的。但是二者的效果是相同的,就是说二者是等效的。
普特南本人是一个反怀疑论者,并且他自己也进行了反驳。普特南问:如果我们是缸中之脑,我们能不能说或想到我们是缸中之脑?他自己回答说,虽然缸中之脑假设既不违反物理规律,也不与我们的经验相冲突,但是,它是自我反驳的:假如“缸中之脑”是真的,电子脑(或程序脑)确实没有让我们感觉到外部世界和自身的存在是电脑输入和控制的结果,表明我们还能考虑这种情况是真的还是假的,它就不是真的。因此,它不是真的。那么“我不是缸中之脑”是真的。
普特南的这个反驳是不是有点狡辩啊,在学术界普特南的自我反驳说受到了更多的反驳。
现代哲学家提出的怀疑论很稀罕,但是都试图解答怀疑论,解答的理论和方式有很多,我们只举一个来说明,它是来自英国的哲学家G. E.摩尔给出的著名的“两只手论证”。
.摩尔曾经做过一个《外部世界的证明》的演讲,在演讲中他说:
“现在我能够证明:例如,人的双手的存在。如何证明呢?我举起我的双手,用右手作出一个姿势,说'这是我的右手’,然后用左手作出一个姿势,说'这是我的另一只手’”,这就是著名的“两只手论证”。
滑稽吧,但他认为自己的证明是“完全严格的”,因为假如有人要否定他确实通过上述动作知道自己有两只手的话,那必定是荒唐的。
摩尔的反驳确实很可笑,一是因为他其实已经暗含了“外部世界的常识观念是正确的”这个假设来证明的,也就是拿“外部世界是存在的”常识观念作为根据来反驳“外部世界是不存在的或者虚假的”这个判断,逻辑上叫做循环论证。我更愿意叫它“自我论证”:因为我正确所以你错误。
二是因为作为哲学家的论证应该是理论或逻辑方面的,而不是行为方面的,这让我想起古希腊第欧根尼关于运动矛盾的证明:他一语不发的站起来,走来走去——他用行动反驳了论证。当一个学生对他这种反驳感到满意时,第欧根尼却斥责他,理由是:教师既然用理由来辩争,他也只有用理由去反驳才有效。
真正说来,“缸中之脑”和“五分钟前假说”至今无法驳倒,而且几乎从古至今的怀疑论都没有被驳倒——虽然很多杰出的哲学家付出过巨大的努力。
其基本假设是:我们关于外部世界的常识观念是正确的。
经过4章9节的讨论,关于“大千世界原本是这个样子吗?”——也就是“对外部现实世界的怀疑”这个问题就算结束了,过一段时间我们将开始真正的研究之路,建立起“吾学”,并且用它来彻底揭开“世界之谜”。当然对于吾学,这仅仅是一个副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