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杜英
山杜英，别名羊屎树、羊仔屎，杜英科杜英属常绿乔木。山杜英生长快，材质好，适应性强，繁殖容易，病虫害少，是一种速生常绿阔叶用材树种。一年四季常挂几片红叶，增添了树态美色，因此，也是庭园观赏和四旁绿化的优良树种。
山杜英·山橄榄 发布者：丁琦娅 发布时间：2008-1-22
别为文章标题迷惑呵，以为我要介绍两种树木。
我要说的，只是一种山野、都市随处可见的小乔木——山杜英。
杜英，原产中国、泰国、越南、老挝、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
在我国的分布尤其广泛，浙江、江苏、福建、江西、安徽、湖南、河南、河北、四川、重庆、广东、广西、云南、海南、贵州，还有宝岛台湾，都有野生杜英种群。
城市街道、社区庭院和公园花圃的人工引种、栽培，更使杜英遍布大江南北。
杜英，好优雅的中国名字。
第一次听说，我就想像，那是一位窈窕贤淑、人见人爱的中国姑娘。
杜英，树冠亭亭如华盖，树干直立若圣人，繁花朵朵似云锦，果实累累若橄榄，又兼绿叶如碧玉，红叶似彩霞，可观赏，可食用，可入药，可染渍……
杜英，还是培养食用菌的上好段木。
因此，深受人们的喜爱。
因为喜爱，人们赋予杜英许多动听、形象，而又富有深意的芳名雅号，山杜英，山橄榄，山冬桃，小冬桃，丹青树，红绿叶，水石榕，猴喜欢，厚壳子，蝴蝶树，华盖树……还有许多。
提起杜英，总让我想起山野的杜梨。
杜梨，一种野生的果树，也叫棠梨、野梨。
春天，会开满枝丫的小白花，酷似梨花；夏天，会结满枝头的小青果。
到了秋天，小青果又成“红樱桃”了——杜梨果红得像樱桃。
《诗经》谓：“有杕（音dì，独立貌）之杜，其叶菁菁（音jīng，草木繁茂）”；“有杕之杜，有睆（音huàn，团圆貌）其实”……就是对杜梨的赞美。
小时候，没少采杜梨花，没少吃杜梨果。
杜梨果，必定要红熟枝头才甘甜多汁，否则，准是又酸又涩。
但我们还是爱吃，多半是被红樱桃似的色泽所诱惑。
喜爱杜梨，也爱上了“杜”字带头的杜英。
不过，认识杜英，却是从一捧山橄榄开始的。
杜英的拉丁名是Elaeocarpaceae sylvestris，由elaion（橄榄）、karpus（果实）和sylvestris（森林）三个词语组成，意为“会结橄榄果的野生树木”。
因此，杜英，又叫山橄榄。
也是巧了，家乡人称呼杜英，正是山橄榄。
还在乡间念小学时，长我十来岁的琴娥姐，上山砍柴或是下地劳动，总不忘带些山花野果回来，映山红，照山白；山矾花，水仙花；山石榴，山乌饭……
这些山花野果，好看，好闻，好玩。
有不少还是好吃的，比如映山红的花朵，山石榴和山乌饭的果子。
枫叶飞红的初冬时节，琴娥姐给了我一捧从未见过的山果子。
“这是什么呀，黑不溜秋，皱皮疙瘩的。”
“你看像什么？”
“有几分像青橄榄。”
“对啦，这就是青橄榄。”
“我们这儿也有青橄榄吗？”
“这是山橄榄，山上很多的，前山就有好几棵。”
“山橄榄？也能吃？”
“能吃。你尝尝。”
琴娥姐一向待我好，我很信任她们的。
她们说能吃，就一定是能吃的。
丢一颗山橄榄在嘴里，果皮纤薄，果肉细嫩，果汁酸甜，味道很不错呢。
“好吃吧？”
“好吃，比小店买的青橄榄好吃。”
我又问，山橄榄的树木，长什么样子的？山橄榄的花朵，是不是也很好看？
“山橄榄呀，树美，花美，果子甜。”
“山橄榄呀，四季都有油亮的绿叶，长年都有鲜艳的红叶。花开时，皑皑似雪；结果时，黛碧如玉。”
琴娥姐争相夸说山橄榄。
“有这么神奇的树木吗，带我去看看。”
“哪天学校放假了，一定带你去看。”
因为贪吃山橄榄，因为想看红绿叶，选定一个星期天，跟琴娥姐去了前山。
走在半山道上，大老远的就看到红叶绿叶相辉映的山橄榄——百草枯黄、万木萧条的初冬时节，如此色彩艳丽的树木，自然抢眼。
“看那山冈，好鲜亮的红叶绿叶，一定就是山橄榄了。”
“那是山橄榄。”
抢在琴娥姐头前，一口气跑上山冈。
两手抱定树干，好一阵摇撼。
满心希望，会振落一地的橄榄果。
谁知，振落下来的，只有一地的红叶。
“这棵山橄榄不结果的。你们是在哪棵树上采的？”
“不是树上采的，是树底下捡的。成熟的山橄榄，会自己从树上跳下来。你看，草丛中不还有许多么。慢慢捡吧。”
拨开柴草，确实有飘落的橄榄果。
就是个头太小了，又多是山鸟啄食过的。
“这些山橄榄太小了，还不完好。”
“那边还有好几棵，你去看看，有没有更大的橄榄果。”
看见几棵高大的山橄榄，红叶绿叶间，竟然还飘荡着许多墨绿色的橄榄果，一颗颗圆润饱满，紫葡萄、青葡萄似的，很诱人。
忙喊琴娥姐帮忙，摇下许多山橄榄。
“这几颗橄榄好大！”
“新鲜的，当然要大一些。晒干了，就变小了。”
“不是的。应该是不同品种。”
“有可能。”
新鲜的山橄榄，色泽好看，味道甜美。
就有一样不好，没吃几颗，就把牙齿、舌头染得绿绿的。
手指、手掌也沾染了墨绿色的果汁——别看山橄榄的果皮是乌黑乌黑的，果肉可是翠绿翠绿的。
“看你，快成橄榄树、橄榄枝啦。”
“借你们的手帕擦一擦吧。”
“还是用溪水洗洗吧。山橄榄的树皮是可以染布的，果汁怕也是染料，不要把白手帕染成了绿手帕。”
“山橄榄还是染料呀。”
“山橄榄的树皮，可以染出老蓝布、灰土皮。不褪色的。”
“这有什么好看的。黄栀染出的鸡毛，金灿灿的，那才好看。”
“你就知道染鸡毛。快去洗洗。”
去山下小溪洗洗手，又捧溪水漱漱口。看，干净了。
“山橄榄的果汁并不染色。”
“不染色就好。再捡一些，回头分给小伙伴们。”
我又捡了好些橄榄果。顺便还捡了不少红叶。
山橄榄的红叶，鲜亮，光洁，平直，正好做书签。
从此，又认识一种好吃的山果；又知道一种好玩的红叶。
此后的几年里，每到枫叶飞红的初冬，总能吃到酸酸甜甜的山橄榄；也会得到鲜红光洁的山橄榄红叶。
有琴娥姐给的，也有小伙伴送的。
乡间的礼数，从来就是瓜果分食，花草共赏。
春暖花开的春天，田野的小草苏醒了，山上的小花绽放了，溪畔的柳树发芽了，万物都欣欣然，英姿勃发。
山橄榄也焕发出勃勃生机。
不要以为山橄榄四季常绿，四季飘红，就缺失了对于季节变化的敏感。
不是的，山橄榄也是四季分明。
春天的山橄榄，会忽然加快红绿交替的进程。她们往往几天之内，变得满树鲜红；又在几天之内，变得一树翠绿。
琴娥姐提醒说，山橄榄的春天到了，是观赏红绿叶的大好时机，去山上看看吧。
山橄榄的春天，大红大绿，变化神速，常常让我们感叹不已，追赶不及。
“山橄榄真是神奇，春天也有满树的红叶！”
“山橄榄的红叶多鲜亮，多水灵，一点没有枯萎的迹象！”
“山橄榄是红也鲜艳，绿也鲜亮，每天都精神，每天都妍丽！
“山橄榄的红绿叶，是这般相配，比红花绿叶还要好看！”
“红配绿，宝贝玉！”
……
过不多久，又迎来了山橄榄的夏天。
山橄榄的夏天，绚丽而辉煌。
初夏时节，山橄榄孕育了一树淡绿色的小花蕾。
那些小花蕾，有的像初绽的柳树花，黄绒绒的；有的像柔软的栗树花，绿茸茸的；有的像开屏的孔雀，半扇形的；有的像闪烁的彩灯，串联状的。
那是因为杜英品种的多样，尖叶杜英，圆叶杜英；大叶杜英，小叶杜英；秃瓣杜英，长芒杜英；樱叶杜英，尖叶杜英；还有美脉杜英，海南杜英……有200多个呢。
不同品种的杜英，开不同的花，结不同的果，花蕾也就多姿多彩。
可那时，我们并不知道这许多，就觉着山橄榄是神奇的树木，叶子会变，果子会变，花蕾也多变。
山橄榄的盛花期不算长，花蕾变成花朵的时间，则非常漫长。
天天盼她们早点开花，早点开花，就是不开花。
一直等到六月底、七月初，进入炎热的盛夏了，才齐齐绽放满树的小白花。
山橄榄开花的神速，正如春日里忽然红艳，忽然翠绿，我们老是错过最佳赏花期。
生长山橄榄的前山，离我们的村子有些远，要走一个多小时。
我们要读书呀，不可能天天去前山，更不可能天天守在山橄榄树下。
幸亏山橄榄有不同品种，花期有早有迟，错过了这几棵，还有那一片，倒也见过几回山橄榄花开的缤纷绚丽。
山橄榄的小白花，像秋天的金桂银桂一样，也是深藏枝叶间。
要赏花，就得钻到树子底下。
抬头仰望，才能欣赏山橄榄花的别样美丽。
为了欣赏花草树木的美丽，我是很愿意弯腰低头的。
山橄榄开花，白蓬蓬，花嘟嘟，有山矾花的洁白，有马樱花的繁华。
每次观赏，都让我深被感动，深被震撼。
大自然好神奇，好美丽！
山橄榄好神奇，好美丽！
山橄榄开花好神奇，好美丽！
细看每一朵，更是情不自禁地连连赞叹，好妍丽的花仙子。
长长的花柄，柔柔地垂挂枝头，花柄的顶端，缀着一朵乳白色的小花。
那小白花很特别，五个花瓣，彼此偎依，又互不相连，尽情地向四周辐射开来，仿佛要撑大原本娇小的花冠。
花瓣前端，撕裂成条条缕缕的流苏，很像石竹科的石竹花、瞿麦花。
每朵小白花，又都有五瓣绿色星状花萼，一绿一白的，格外鲜明，格外精美。
因为有花萼的衬托，山橄榄的小白花，还显得特别挺括，特别精神。
就是过了盛花期，花瓣渐渐发黄，渐渐飘散，也还像初绽时的让人喜爱。
微风吹拂，朵朵白花飘呀飘的，宛若飞舞的粉蝶，仿佛新潮的草帽，又恰似飘荡的风铃。
美得好奇特，美得好动人！
山橄榄花的香味，也非常奇特，非常动人。
那是一种我特别敏感、特别渴望的香味，淡淡的奶香味。
不怕各位窃笑，打小就没吃够母乳——母亲只给我喂了24天奶，就把我交给乡间的外婆。那时，母亲是栖霞乡的文书，没有更多的产假——对奶香味，总是特别敏感，特别渴望。
于是，我送给山橄榄一个雅号，奶香树。
真希望天天都看到山橄榄的小白花，天天嗅闻山橄榄花特有的奶香味。
可是，真要是天天都开小白花，天天都飘奶香味，又哪来酸酸甜甜的橄榄果呢？
山橄榄花开了，山橄榄花谢了。
一切又回复到了红叶绿叶相映照的宁静。
在这宁静的红叶绿叶间，繁星似的山橄榄果，在悄悄长大。
等到枫叶飞红的初冬，我们又去捡拾山橄榄的红叶，又来分享山橄榄的果实。
吃了那么多山橄榄的果实，藏了那么多山橄榄的红叶，却一直不知道她的学名叫什么。
直到读大学时，在图书馆看到一本植物图谱，才知道，家乡的山橄榄，大名叫杜英，也称山杜英。
也是有幸，一直在山杜英、山橄榄的呵护下生活、学习、工作。
虽然不是市树市花，台州各地的山杜英还是不少，城市街头有山杜英，办公室窗外有山杜英，温岭宿舍和椒江寓所的小区，也有红叶绿叶的山杜英。
离开家乡，远离了山橄榄。
走进城市，走近了山杜英。
我爱山杜英，我爱山橄榄。
2007.11.26/20:21:08
摄影：陈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