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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法、自然,无为而无不为,周行而不殆的坑,很少人能躲得过去

傅佩荣、王德峰、王东岳这些网红教授或者大师,认为“道”只能说不是什么,不能说它是什么,陈鼓应先生认为“道无为”但是“没有一件事不是它所为”,又说它是循环运行的。把他们对“道、法、自然”“无为”等的解释联系起来,就是:道是超越的,它无可取法,它只能取法它自己,但是它循环运行而生生不息,所以可以成就一切。

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道”是能够说是什么的,道就是一物。老子不是说“有物混成”“道之为物”吗?这不就是说道是一“物”吗,不然如何生一,而又一而再,再而三地生万物?他们又承认道是超越的,独立的,无可取法的,为什么反而说道不能说是什么,只能说不是什么呢?这个说法太武断。

“道法自然”不是“道取法自己的本然”,而是顺应万物之自然。如果说“法”是效法,是取法,那么“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就是人、地、天、道各有所取法,问题是:人为何要取法“地”,取法“地”的什么品质属性,是厚德载物吗?那么“地”为何不取法“天”的厚德载物,却要效法它的“自强不息”?

因此,这里的“法”不是“效法”,也不是“取法”,而是“顺应”。“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都是“大”,谁效法谁?所以,王、地、天、道之间只能是遂性、是顺应。道“恒无欲也”,“辅万物之自然而弗为主”,“万物归焉而弗为主”,“道”没有支配万物的欲望,但是万物终将回归于而不被它所主宰。道不是万物主宰,不需要万物去效法它,相反,是道法自然,是道顺应万物之自然。

这个“法”,@皂罗袍3先生有个比喻:水随方就圆,在河为河水,在海为海水,在瓶子里就是瓶装水,无论方瓶、圆瓶。水效法谁了,效法江海了,还是效法瓶子了?无非就是随方就圆的“顺应”嘛。

老子思想里有两对重要的概念:道与万物;侯王与民(百姓)。道对应于侯王,万物对应于民(百姓)。高以下为基,贵以贱为本,道法自然,法的是万物之自然。同样的,道的无为对应的是侯王的无为,万物的无不为对应的是民的自化。

因此,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也不是谁效法谁的什么品质,而是适应环境的“顺应”。道法自然也不是取法“自己的本然”,而是“道顺应万物之自然”。

周行而不殆不是说道的运动是周而复始的,而是周密运行无所疏漏。周行而不殆(帛本《老子》无此句)不是循环往复地运动,而是周密运行毫无遗漏。

历史上最早的《老子章句》是西汉河上公做的,历史上注老影响最大的是魏晋时期的玄学大家王弼,这几乎是所有老学研究者和爱好者绕不开的两座注老高峰,他们都突出了道“无所不至”“无所不通”的特性,而不是循环往复的所谓“归根 ”。

王弼的注解是“周行无所不至,故曰'逝’也。远,极也。周行无所不穷极,不偏于一逝,故曰远也。不随于所适,其体独立,故曰'反’也。”河上公的解释是此“逝、远、反”“无常处所也,穷乎无穷,布气天地,无所不通也”。

庄子就更不用说了,他甚至连道家先驱杨朱也不放在眼里,并以“道术”嫡传自诩,将道的“周行”概括为“周遍咸”,认为道“无所不在”,“在蝼蚁”,“在稊稗”,“在瓦甓”,“在屎溺”,他们都认为老子说的“周行”是普遍的周到的运行,而不是循环往复的线性运动。

“无为”与“无不为”的主语不是同一个主体,他是说这边无为,那边才能无不为。我们理解老子的思想,必须明白老子的对话主体,即君王。这一点不光道家、法家、儒家,玄学家也是这么认为的,练养家认为是心,宗教家通常认为是意,是识,但也不全是,比如憨山德清大师、任法融先生等等都认为是君王(君上、人君、国君)。

但是,多数人将无为和无不为的对象确定为道或君王一个主体,比如陈鼓应先生的翻译:道永远是顺任自然的,虽然没有一件事不是它所为。

大名鼎鼎的文化学者余秋雨先生的解释更是离谱,他说:“道经常无为,却没有一件事不是它所为”——余先生把表示“恒定不改的”“恒(常)”字理解为“经常”,犯了常识性错误,他精研《老子》三十余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常”字是为了避讳黄老道学的推崇者汉文帝刘恒的名讳,而改“恒”为“常”的,因汉文帝而改名的不仅《道德经》,仙女姮娥也改成嫦娥,恒山改成了常山。

按照余先生的理解,既然经常无为,那就说明“道”还有不“无为”的时候,那么,“道”在什么情况下不“无为”?

这样的理解,把“无为”与“无不为”放在一个实施主体上,就容易产生语义冲突,既然一个人“无为”,那个人又是怎么达到“无不为”的?难怪程颐说“老子之言窃弄阖辟”。其实根本不是老子在玩文字游戏,而是一知半解者的个人发挥,或者“道不同不相与谋”者的故意曲解所致。

还是河上公、王弼注释得好。河上公的解释是:侯王若能守道,万物将自化。王弼:万物无不由之以始以成也——道的无为对应于侯王的无为,万物的无不为就是民的自化。就是说:君王的“无为”,造成了民的“无不为”。

老子说“不言之教,无为之益”的表现正是这样的:君王“无为”,可以从劳碌中解脱出来,让民众获得自由而“无不为”地创造一切,这才是“无为无不为”的本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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