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文中有剧透,文后有视频)
以前就很喜欢拿“日常生活就该如此,琐碎、无义”这样的说法来为一部非常平淡的电影做辩护。
作为一个类型片,不得不说,这是一部邯郸学步的电影。
人们喜欢看求生类的电影,其中类似《大逃杀》一般的求生片因为探讨人性,跟风之作日渐喧嚣。当然,里面不乏如同《电锯惊魂》《异次元杀阵》《心慌方》等质量上乘的电影。而且由于这类电影可以嵌套进一个“轮回”的外壳,开放性结局之下,拍续集也会更加容易。
《九人禁闭室》就是这一浪潮的其中之一。
一个我们都非常熟悉的剧情,因为某个游戏性的原因,几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聚到一起,不得不相互厮杀,最后一个人会活下来,游戏获胜。
当然,如果这种真人秀能够搬上电视节目,想必收视率一定会暴涨,跟风节目也会随之而上,于是我们可以非常乐观地估计到,成为肉鸡,会成为某些人的职业。
相似的场景,我们的历史书会告诉我们,这就好比角斗场中的角斗士,旁观的达官贵人为厮杀的奴隶叫好,并跟着一方下注,作为一种精神文明下的娱乐;只不过,把时代背景向后快速拉动几千年,那些旁观的贵族们,变成了正在屏幕面前的民众;而角斗士,成为逃生游戏下不得不为生存而活的人们;单纯的组织者,也就变成了背景下的需要各种电视节目元素控制的制作方。
不过本质,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如同在《九人禁闭室》中的九把刀,适合这个电影,也适合所有的极端环境。
1、封闭空间
极端环境,最典型的,就是封闭空间。
这个封闭空间,于人而言,是不同的。
或许对宅男来说,他是给自己营造了一个封闭空间,倘若他进入到这种游戏中,他们反倒是最镇定的一群人。
因为物理上的封闭空间,对他们已经完全不适用,而且,就算被关进这样的环境,其最大的可能性也不会超过宅男们犯中二时最普通不过的想象。
当然,作为一部在2005年拍摄的电影,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们看到,这9个人都是我们素日里生活中常见的对象。把这些人安放到一个具有复数个房间结构大环境内,然后将所有可能的出口通通堵死,有一个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声音出现,说出“i want to play a game”的话,对,几乎和SAW说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电锯并不会像这部电影一样,什么都不做,等待猜疑的种子从众人心底发芽,而是直接把严酷的游戏端上来,超量的血浆和恐怖的刑具,成为那部电影的最大亮点,可惜的是,不是这部。
2、群体隐藏
不过,很难看到这样的场景,居然在寻找出口失望之后,所有的人在信任崩塌之前做了一件事。
狂欢。
随着音乐的节奏狂欢,还有酒。
巴赫金是阐释“狂欢”最擅长的一位,当然,他说这是一种群体的迷狂。
尤其是在非常重大的节日中。
自暴自弃,所有人都放下了自己的信任和警戒,这时,跟着所有人一起舞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在人的躯体陷入疯狂舞蹈的时候,人的精神也因为酒精的侵袭,变得迷乱。
我们总在说,人的求生本能会在极端危险的时刻干涉人的理性判断,其实我们错了。因为求生本能,不信任和潜意识下的黑暗森林法则,并不是基于感性的考虑,反而倒像是更加理智的选择。
同样理智的,还有团结和希望,一如影片最开始在警察和神父的共同影响下,所有人团结一致寻找出口。
而《九人禁闭室》给了我们另一种看似权宜之计,狂欢。
因为逃避,只不过是拖延了面对的时间。
3、个人隐私
有些面对,我们可以终其一生拖延下去,比如死亡,毕竟真正的死亡,就一次。
但有些面对,尽管与所谓很严重的抉择面对来说,其实非常日常和琐碎,我们却总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比如,在电影中有五个房间,里面有十张单人床,这里有九个人,于是和谁同房,就成为一个棘手的麻烦。
且不管中间的过程如何,我们看到,除了神父单人,两个夫妻一间以外,你不得不面对你的个人隐私和旁人分享。
警察杰伊和舞蹈少女(也是最后活下来的主角)一间,成为相敬如宾的典范;
黑人说唱歌手AIB和服装设计师马克斯罗伊一间,因为种族肤色的问题,生活习惯的差异成为最大矛盾;
而网球女明星克莱尔利维和还在假释期的少女莎拉一间,如果仅从行为来看,其实她们不过是具有相同行为模式下的不同生活而已,一个是上层社会浮华下的耀眼明星,骄傲自负;另一个是底层社会阴暗里的罪犯混混,自诩参透社会。如同一面镜子的双子;
反而是自己说是音乐作曲家却根本不会带来收入的佛朗西斯,和被丈夫说为“她不用工作”其实一直供养着丈夫的辛西娅,夫妻之间的暗流和间隙,在这个极端环境中,暴露无遗。
《玩偶之家》里的娜拉和海尔茂,或许就是这对夫妻的翻版。
4、武力安全
如果所有关系是平衡的,尽管确实会迎来信任消失的时候,但也可能会无限推迟在银幕背后的眼睛愿意看到的自相残杀的画面。
不过,介入武力,就很难说了。
不得不说,在影片开始之际,警察的做法是社会化规范的延续,当然,神父也是如此。
但警察有一把枪。
黑人说,你有一把枪,现在我们所有人都要看你的脸色。
让人想起某个岛,和某个核试验。
那么就签署“核不扩散条约”吧?
不过这有用吗?
弗朗西斯依然会把酒瓶敲碎,将尖锐的玻璃片做成冷武器,说是防身也好,说是获胜也罢,安全感全部丧失。
枪,只有一把。
警察感觉到有人进入房间,但没有理睬,而是等到这样的行为发生之后,发难。
只有混乱出现,武力才有存在的必要。
越是有限的资源,争夺,越是厉害。因为,这是一个零和游戏。
5、资源金钱
在《算计:九天的死亡游戏》中,施以大量的金钱作为完成游戏的诱因;所不同的是,中国的类型片,更多是将生存凸现,比如《风声》《暗算》。
金钱,并不能在游戏起到实质性的作用,那是在暗示,有脱离游戏环境的希望,而且能够回到现实的希望。而这种希望,其实在游戏环境本身来看,是无法从中获得的。
《赌博默示录》系列作品中,一定会把金钱作为一个首要因素,有金钱的刺激,才能有生存的希望。
很多人不会对金钱到底能够在实际生活中运用到何等地步有一个合理的了解,或许500万和5000千万对普通民众来说,不过是多一个0的差别。
金钱游戏,在现实生活中,更多体现的就是彩票。时常看到在很多大小报纸中,总有那些一夜暴富的消息不断刺激着穷人们的神经,但人们似乎忘记了随着突发大量金钱而来的种种麻烦。赵本山最后一个小品《中奖了》,或多或少有着这方面的暗示。
在游戏最后,看似封闭的大门因为女主角达成了唯一获胜的条件而打开,在大门的另一侧,是一个死胡同,但这个死胡同里,有着装有500万美金的包裹。
或许有人会说,如果放弃这包裹,不定就会改变再一次陷入轮回的结局,但在经过人类自相残杀游戏之后,获得的奖励,其实成为生存下去的动力之一,如果放弃这动力,那么所经历的一切,在个体来说,就会变得毫无意义。
6、生存食物
然后,必须经历过程,才能有结果。
生存所需的食物,成为必备的条件。
尽管这部电影做的并不算好,倒也把隐藏的规则明确化。
第一天给予了相对合理的食物分量,每个人都能够获得满足基本需求的肉和素食。
但到第二天,食物的量开始变少,生存的危险本来在枪支和金钱的刺激之下已经岌岌可危,如果生存本身不能满足,谈何信任?
然后在妻子成为第一个死亡的受害人之后,食物的配量突然变得多起来,服装设计师说,这是对杀人的奖赏。多出的食物,一方面可以补充更多的身体需要,另一方面,也是滋生控制的诱因。
当然,《九人禁闭室》并没有刻画出来,不过,我们每个人都知道,私有制,就是这样产生的。
然后才是文明和社会的不断进化,出现商业,出现雇佣,社会分工,科技,阶级,党派,以及其他所有。
因为死亡人数不断产生增加,食物配给又大大超过所需要的所有,所以这里只是流于泛泛而谈。
不过如果人数不是限制在九人,而是更多,那其实就是社会的缩影。
日本作家土桥真二郎的《扉之外》就是这样的作品。
7、秀场监控
能够将缩影变得更加微观,只能说摄像机。
电影画面总是在彩色的上帝视角和黑白的摄像机视角中切换,途中还不停给出特写镜头,不同型号的摄像头频频出现在眼前。
真人秀一样的节目,必然需要将整个光景变成他人眼中的一块色彩。
而无处不在的监控,大可不必在电影里面去找,直接拉开窗帘,走到街上,你就会看到。
在《大逃杀》中,始终没有出现黑白的摄像机视角,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死亡数据报告和生存禁区。
因为我们对着监控头,看的太多。
神话传说中,有千里眼顺风耳一说,大抵是可以看到这个人所做的所有事情,只要你愿意。
如果铺上奇幻的色彩,没有人会觉得毛骨悚然。
而摄像头存在于这部电影中,一是明显的小眼睛,一是提供光源的灯,一是镜子。
点到为止,不敢开灯,看到别处,因为你也会被发现。甚至,不敢看自己。
8、领导权限
那么就不必承担这个责任,成为服从者多好。
《国王游戏》不就是因为对来自暗处的服从,而变成了自我的迷信么?
不仅如此,《万能钥匙》也是如此。当然,这部电影并没有这些神秘力量,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代表信仰的神父,和代表规则的警察。
黑人说唱歌手总是情绪非常暴躁,因为他看到的不是规则,而是有人破坏规则,他的弟弟就是这样死亡。
尽管如此,在人们希望和神父一起祈祷的时候,他也没有先吃下食物,而是一起闭上双眼祷告。
中国能够有和神父相似角色的,大多是僧侣之类,但总也没有神父给人带来的信仰安慰强烈。或许这只能怪罪于国人对宗教的不够信仰,能够让所有安静的,一是暴力,二是心灵。
“我为什么要听你说的话?”对权威的反抗,所谓自由,也所谓是无政府主义的前身。
至于对领导权限的争夺,这部电影似乎并未做过多涉及,作为一部成人童话式的隐喻,领导权限,不过也就是规则,和信仰。
9、巴别分歧
领导之后,便是阶级。
能够区分出不同种群的方法很多,以肤色种族而定,《乌合之众》中已经有过非常详尽的描述,不能直视,也不必直视,因为我们,总是处在这分歧之中。
黑人歌手非常恼火,因为没有用我们惯常知道的英语,服装设计师和作曲家使用了法语。
因为性别区分,陷入酒精迷雾之中的女性们,身体战斗力,原本就是弱势。想起广播里说“祝愿强者获胜”,看来是真不能顺人心意了。
被服装设计师夸奖,网球明星从频繁爆粗口,变成了社交辞令下的互相恭维;原本是代表信仰的神父,最后反而成为持枪杀害最多的人。
上帝看到那么多人都在造通天塔,因为他们说同样的语言,能够步调一致,于是上帝选择了将语言多样,最后这塔没有制造出来,我们叫他巴别塔。
其实,就算能够有同样的语言,那又如何,蛰伏在人心中的怀疑和信任,一直都在这里,不需要禁闭,也不需要寥寥数人。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