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先崇拜

《孔子家语》精读笔记

 

——第八卷·庙制·第三十四

（峻岫）

 

 

提要：这一节讲“庙制”。所谓“庙”就是“祖庙”。祭祀祖先的地方。中国人有自己的信仰，即祖宗信仰，中国人也谈崇拜，即“祖先崇拜”。什么叫“祖宗”？“祖有功，宗有德。”[汉·王肃：《孔子家语注》]为什么会有“祖先崇拜”？生命是祖先遗传的，疆土是祖先开拓的，文明是祖先倡导的，礼仪是祖先建立的，文化是祖先创造的。没有祖先就没后代，也就没有你——自身。那些，为整个民族建立了功勋的祖先，他的庙不能毁。神农氏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初祖，我们要纪念他。黄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初祖，我们要纪念他。夏启，商汤，周文王、周武王，以及为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每一位成员建功立德的先祖们，我们都去记念他。“生民,尊祖也。”[《诗经·大雅·生民》]一个民族不能忘了祖宗。一个家庭不能忘了祖先。尊祖就有民族的凝聚力，就有民族的自豪感，就有民族的自信心。一个人“尊祖”，才会有历史的责任心，和永不停下的奋斗精神……

 

 

 

卫将军文子将立三军之庙于其家，使子羔访于孔子。（卫将军文子，卫国大夫孔圉，“文子名弥牢”。[汉·王肃：《孔子家语注》]死后谥为“文公”，所以也叫孔文子。孔文子，要在他的封地上建立，“三军之庙”。于是便派“子羔”前去访问孔子。“高柴，字子羔。”[史记·仲尼弟子列传》]子羔，也称子高、子皋、季皋，春秋末年卫国人。）子曰：“公庙设于私家，非古礼之所及，吾弗知。”（“庙”指宗庙。是祭祀先人的地方。“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大夫三庙，一昭一穆，与太祖之庙而三。士一庙。庶人祭于寝。”[《礼记·王制》]天子祭祀从父、祖、曾祖、高祖到高祖的父亲，高祖的祖父，共七代。诸侯设置五庙，始祖庙、高祖庙、曾祖庙、祖庙、父庙。“始祖庙”称“始庙”。高祖庙、曾祖庙、祖庙、父庙称为“亲庙”。“国之大事，在祀与戎，祀有执膰，戎有受脤，神之大节也。”[《春秋左传·成公十三年》]因此祭祀是国家大事，公庙也不能设在自己家里。因此孔子说，文子把宗庙建在家里是不合礼仪、规矩的。）子羔曰：“敢问尊卑上下立庙之制，可得而闻乎？”（子羔问：请问，建立宗庙的尊卑上下的有关礼制，能请您讲一讲吗？）孔子曰：“天下有王，分地建国设祖宗，乃为亲疏贵贱多少之数。（什么叫“祖宗”？“祖有功，宗有德。”[汉·王肃：《孔子家语注》]就叫祖宗。中国人是“祖先崇拜”，开拓疆土，分封土地，建立国家，创造文化，统治天下，自然有亲疏、贵贱、功劳多少的区别。）是故天子立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七。（宗庙建在哪里？“掌建国之神位，右社稷，左宗庙。”[《周礼·小宗伯》]正中的宫殿，是天子代替上天管理天下的地方。右边是社稷神殿。左边是祭祀先人的“宗庙”的所在地。“宗庙”里设神主牌位，排列的次序是按照昭穆进行的。“昭穆”是逝去的先人排列的次序，始祖居中，二世、四世、六世位于始祖之左方，称“昭”；三世、五世、七世，位于始祖的右方，称“穆”。“昭”在始祖的左手方向，“穆”在始祖的右手方向。“三昭”、“三穆”加上始祖，共七代。“昭穆”制度是周代的礼制。是从商代继承来的。）太祖近庙，皆月祭之，远庙为祧，有二祧焉，享尝乃止；（太祖庙为“近庙”，每月都要祭祀。远祖的庙叫‘祧’。何为“祧”？“祧，远意。亲尽为祧。二祧者高祖及父母祖是也。”[汉·王肃：《孔子家语注》]你的父亲，你的爷爷，叫做“近庙”，每个月都要祭祀。你的“太爷爷”、你爷爷的太爷爷，都是“二祧”，是你的远祖，因为有功有德，每个季度祭祀一次。）诸侯立五庙，二昭二穆，与太祖之庙而五，曰祖考庙，享尝乃止；（诸侯建五庙，两座昭庙，两座穆庙，连同太祖的庙一共是五庙，叫做祖考庙，每季祭祀一次。）大夫立三庙，一昭一穆，与太庙而三，曰皇考庙，享尝乃止；（大夫建立三庙，一座昭庙，一座穆庙，连同太祖的庙，共是三庙，叫做皇考庙，每季祭祀一次。）士立一庙，曰考庙，王考无庙，合而享尝乃止；（士建立一庙，叫做考庙，不设祖庙。父祖合祭，每季祭祀一次。）庶人无庙，四时祭于寝。（平民百姓则不立庙，一年四季，都在家中的寝室祭祀。）此自有虞以至于周之所不变也。（这种制度从有虞舜的时代开始，一直延续到周代，没有改变过。）凡四代帝王之所谓郊者，皆以配天，其所谓禘者，皆五年大祭之所及也。（凡是四代帝王称作郊祭的，都和祭天一起祭祀。所谓“郊祭”就是祭天的活动。中国人认为上天是至高无上的。“‘天，颠也。’因其生育之功谓之帝，帝为德称也。”[《礼记正义》]上天孕育万物，人间的帝王是“天之子”，他接受了上天的委派，下界来统治人民的，所以要按时祭天。“禘,祭也。”[《说文》]是天子祭祀始祖和天神的大典。称作“禘祭”，是五年一次的最盛大的祭祀，都配天祭祀。）应为太祖者，则其庙不毁，不及太祖，虽在禘郊，其庙则毁矣。（地位为太祖的，他的庙不毁。比太祖辈分更远的先人，即使受到禘、郊的祭祀，他的庙也可以毁。“毁”不是毁掉，而是年久失修，不再祭祀了。）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谓之祖宗者，其庙皆不毁。”（古代，祖有功，宗有德，因此叫做祖宗，他们的庙都不能毁的，坏了要及时修缮。“祖”是初，是开始，指父亲的上一辈，即祖父、祖母。“宗”，指宗亲，家族的上一辈。建立功勋的祖先，有德于天下的祖先，要永远铭记，不能遗忘。）

子羔问曰：“祭典云：‘昔有虞氏祖颛顼而宗尧，夏后氏亦祖颛顼而宗禹，殷人祖契而宗汤，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此四祖四宗，或乃异代，或其考祖之有功德，其庙可也。’（子羔问到：舜帝把颛顼拜为祖，唐尧拜为宗。夏后氏也把颛顼拜为先祖，把大禹拜为宗。殷人把契当作自己的祖先，而把汤当作宗亲。周人以王文为祖先，以武王为宗亲。虞舜、夏禹、殷商、周代四祖、四宗，都是不同的，因为他们各自建立了功绩，有德于天下，所以建立庙堂，按时祭祀。）若有虞宗尧，夏祖颛顼，皆异代之有功德者也，亦可以存其庙乎？”孔子曰：“善，如汝所闻也。如殷周之祖宗，其庙可以不毁，其他祖宗者，功德不殊，虽在殊代，亦可以无疑矣。”（所谓“异代之有功德者”就是指那些，因朝代更迭，与自己非祖非宗的先辈，因他们为整个民族建立了功勋，所以他们的庙不能毁。神农氏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初祖，我们去纪念他。黄帝是中华民族的人文初祖，我们去纪念他。夏启，商汤，周文王、周武王，以及为中华民族这个大家庭每一位成员，建功立德的先祖们，我们都去记念他。“生民,尊祖也。”[《诗经·大雅·生民》]一个民族不能忘了祖宗；一个家庭不能忘了祖先；尊祖就有民族的凝聚力，就有民族的自豪感，就有民族的自信心。一个人“尊祖”，才会有历史的责任心，和永不停下的奋斗精神。）《诗》云：‘蔽芾甘棠，勿翦勿伐，邵伯所憩。’（这里引用的诗歌出自《诗经·召南·甘棠》，意思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棵庇荫大家的甘棠树，不能砍伐，那是召公在这里露宿过，休息过的地方。）周人之于邵公也，爱其人犹敬其所舍之树，况祖宗其功德而可以不尊奉其庙焉。”（祖宗创业艰难，没有祖先的英勇奋斗，流血牺牲，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崇拜祖先，怀念祖先，纪念祖先，对得起祖宗，对得起先辈，珍惜今天，开创明天，这就是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