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图虚名

《孔子家语》精读笔记

——第十卷·正论解·第四十一·二十

（峻岫）

 

 

 

卫孙桓子侵齐，遇败焉。齐人乘之，新筑大夫仲叔于奚以其众救桓子，桓子乃免。卫人以邑赏仲叔于奚，于奚辞，请曲悬之乐，繁缨以朝。许之，书在三官。子路仕卫，见其政，以访孔子。孔子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不可止已。”

 

“卫孙桓子”就是孙良夫。姬姓，孙氏，名良夫，谥桓，史称孙桓子，爵位上卿，担任卫国执政。“卫孙桓子侵齐，遇败焉。”事件记载于《左传·成公二年》：“二年春，齐侯伐我北鄙。夏四月丙戌，卫孙良夫帅师及齐师战于新筑，卫师败绩”。卫国与鲁国结盟，齐国进攻鲁国，卫国派孙良夫率兵支援鲁国抗击齐国，结果打败了。“齐人乘之。新筑大夫仲叔于奚以其众救桓子，桓子乃免。”齐人乘胜前进，孙良夫陷入危机，幸亏新筑人仲叔于奚及时赶到，搭救了孙良夫，他才幸免遇难。“新筑”古地名，在今河北省魏县南部。“卫人以邑赏仲叔于奚。于奚辞，请曲悬之乐，繁缨以朝。”因此仲叔于奚得到封邑的赏赐。于奚辞去封邑的赏赐，只要求得到“曲悬之乐，繁缨以朝”的待遇。什么是“曲悬之乐”？什么是“繁缨以朝”？“曲县者，卫君之乐体也；繁缨者，君之驾饰也。”[汉·贾谊《新书·审微》]也就是说，仲叔于奚，不要封邑，而要和卫国君王一样的出行乐队仪仗，以及君王一样的出行车马驾饰。卫国君王答应了，准许仲叔于奚与“三官”，即“司徒”、“司马”、“司空”同样的级别待遇。

子路仕卫，见其政，以访孔子。孔子曰：“惜也！不如多与之邑，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孔子弟子子路，应卫国执政上卿孔俚之邀，任其家宰，临上任之前去拜访孔子。孔子对仲叔于奚拒绝封邑这件事情发表看法。孔子说：于奚要一个类同“三官”的待遇，不如多要封邑呀。“三官”又称“三公”，“天子三公者何？天子之相也。”[《春秋公羊传》]古代官职“天子、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礼记》]仲叔于奚职位不过是个大夫，突然跃升到“三公”的位置，的却是“名不副实”。什么是“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器，礼乐以器；名，尊卑以名。”[三国·魏·王肃《孔子家语注》]你不应该得到这样的仪仗，而得到了这样的仪仗，不该得到这样的名誉、地位，而得到了这样的名誉、地位，有名无实，其实是不祥，不是好事情。用一句俗话来说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就是“僭越”，就是非分之想。

“君之所司也，名以出信，信以守器，器以藏礼，礼以行义，义以生利，利以平民，政之大节也。”国君掌管国家机器，统领四海，靠什么？就是给予官员地位名号，同时就给予信任；给予信任，就要给予相应的待遇；给予相应的待遇，就等于纳入了相应的礼仪规范；有了相应的礼仪规范，就要官员担负相应的责任，进相应的义务；你尽到了相应的责任义务，就会获得相应的利益；有了相应的利益，你就要为老百姓办事，为老百姓服务，这就是从政。“若以假人，与人政也。政亡则国家从，不可止已。”卫国君既然给予仲叔于奚类同“三公”的待遇，就要给他相应的权限，要他进相应的责任义务。否则，赏赐不当，徒有虚名，对国家，对个人都无益处，只有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