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姬的聪明

读读《女孝经》

                贤明章第九

 

 

 

 

 

诸女曰：“敢问妇人之德，无以加于智乎?”大家曰：“人肖天地，负阴抱阳，有聪明贤哲之性，习之无不利，而况于用心乎！昔楚庄王晏朝，樊女进曰：‘何罢朝之晚也，得无倦乎?’王曰：‘今与贤者言乐，不觉日之晚也。’樊女曰：‘敢问贤者谁欤?’曰：‘虞丘子。’樊女掩口而笑。王怪问之。对曰：‘虞丘子贤则贤矣，然未忠也。妾幸得充后宫，尚汤沐，执巾栉，备扫除，十有一年矣。妾乃进九女，今贤于妾者二人，与妾同列者七人。妾知妨妾之爱，夺妾之宠，然不敢以私蔽公，欲王多见博闻也。今虞丘子居相十年，所荐者非其子孙，则宗族昆弟，未尝闻进贤而退不肖，可谓贤哉?’王以告之，虞丘子不知所为，乃避舍露寝，使人迎孙叔敖而进之，遂立为相。夫以一言之智，诸侯不敢窥兵，终霸其国，樊女之力也。”《诗》云：“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又曰：“辞之辑矣，人之洽矣。”

 

 

很多女人说：“敢问妇人之德，无以加于智乎?”妇人的品德，是不是没有超过智慧的呢？是不是妇人聪明最重要？智慧最重要？曹大家说：“人肖天地，负阴抱阳，有聪明贤哲之性，习之无不利，而况于用心乎！”曹大家肯定妇人聪明伶俐的重要性。人是宇宙的一部分，宇宙有阴阳，人间有男女，智慧不分男女，聪明是人的天性，学的聪明一点，是有好处的，处处用心是有好处的。

曹大家举例说：“昔楚庄王晏朝，樊女进曰：‘何罢朝之晚也，得无倦乎?’王曰：‘今与贤者言乐，不觉日之晚也。’樊女曰：‘敢问贤者谁欤?’曰：‘虞丘子。’樊女掩口而笑。”楚庄王就是那位“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楚庄王熊旅。熊旅退朝晚了，王后樊姬问楚庄王，为什么退朝晚了？难道你不疲倦吗？楚庄王告诉她，今天我与一位贤者谈话，很快乐，不觉得晚了。樊姬又问：大王和那位贤人谈话呀？楚庄王说是与虞丘子谈话。樊姬听后大笑。这位虞丘子，时任楚国的令尹。“王怪问之。对曰：‘虞丘子贤则贤矣，然未忠也。”楚庄王很奇怪，他问樊姬笑什么？樊姬回答说：虞丘子的却是个贤人，但未必就是一个忠臣。“妾幸得充后宫，尚汤沐，执巾栉，备扫除，十有一年矣。妾乃进九女，今贤于妾者二人，与妾同列者七人。妾知妨妾之爱，夺妾之宠，然不敢以私蔽公，欲王多见博闻也。”樊姬说：我在后宫伺候皇上十一年了，我向皇上推荐了九个美女妃子，比我贤惠的只有两人，与我差不多的有七个人。我不是傻子，不是不知道举荐美女，宠爱会被人家夺走，但是我不敢为了我自己，就不让大王宠幸别的妃子。言下之意：虞丘子是楚国的令尹，协助大王治理国家是他的责任。虞丘子只是在尽责任，在办公事，很难说就是一个忠臣。大王还是好好想一想吧。“今虞丘子居相十年，所荐者非其子孙，则宗族昆弟，未尝闻进贤而退不肖，可谓贤哉?’”虞丘子，做宰相十年了，他举荐的，不是他的子孙，就是他宗族里的子侄，没有听说他举荐过贤人，辞退过“不肖”的人。“王以告之，虞丘子不知所为，乃避舍露寝，使人迎孙叔敖而进之，遂立为相。”楚庄王把樊姬的话，告诉了虞丘子。虞丘子无言以对，没有敢回到府中休息，急忙推荐了孙叔敖为相。孙叔敖，芈姓，名敖，字孙叔。孙叔敖经虞丘子举荐，担任楚庄王的令尹后，“施教导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缓禁止，吏无奸邪，盗贼不起。秋冬则劝民山采，春夏以水，各得其所便，民皆乐其生。”[《史记·循吏列传》]“夫以一言之智，诸侯不敢窥兵，终霸其国，樊女之力也。”楚国成为春秋五霸之一，孙叔敖的功劳不可磨灭。樊姬一言点破昏迷不醒的楚庄王，也有大功劳。过去有一句话：“丈夫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明·张岱《公祭祁夫人文》]这句话很不准确。丈夫有德无才，是个“烂好人”，女子无才，也未必就有德。“《诗》云：“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又曰：“辞之辑矣，人之洽矣。”有句老话叫做“得人者昌，失人者亡”。“得人”就是得到人才，得到贤良，得到忠心不二的实干家。“失人”就是失去人才。有人才，多谋略，多智慧，多能力，多实干，事业兴旺。无人才，孤家寡人，一切都靠单打独斗，难以取胜。“辞之辑矣，人之洽矣。”说话有诚信，老百姓就会感觉融洽。女人聪明，对丈夫，对家庭都是好事，多给老公出主意，也是幸事。关键是“有辑”，就是：女人聪明是真聪明，而且把聪明用在正地方，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是整天鸡毛蒜皮，鸡零狗碎。樊姬身为王后，亲自给楚庄王选了九个妃子，看似愚笨，很傻，但是她很精明，她选的美女，当然都是听她话，听她指挥的人。樊姬，小事聪明，大事更聪明，楚庄王建立的千秋功业，有樊姬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