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此亭夹岸荻枫鸣雁影;
人间何世满途荆棘鹧鸪声。
上联写景述怀,秋风肃杀,芦花白森森的柔弱身躯在风中颤抖,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蜡黄的枫叶大部分飘零落地,不少光秃的树枝半死不活,那时空中从遥远北国南飞的大雁声嘶力竭,何等凄凉;下联情景交融自问自答,人间何世,自己前途在哪里?也可以说人间是什么世道,这则是怒斥。世道不公,前行的路充满荆棘,“行不得哥”苦啼的鹧鸪声如诉如泣。亦可释为像大雁那样凌云之志化为泡影,只能像鹧鸪那样潜身草丛了此一生。四次赴省城考举人的吴禹石,四次名落孙山。第四次惆怅而归,途经临江亭,触景生情,脱口成联,表达了对科举场中充满争斗的控诉。
斗转星移,时至清末民初,一秀才迂腐不化,深恶废科举断了前程,他是一条道走到黑的书呆子,无颜见乡中父老,寄居磊英阁,靠嗟来之食度日,终有一天病倒,据说是可怕的麻风病。
那年春节将至,行人不绝的古驿道冷清了许多,不远的村中隐隐约约传来人们送灶神上天的鞭炮声,他举目草木凋零,环视形单影只,信手抓起地上灰烬中小块木炭题壁书联:
垒石成八阵,神机莫测;
穷生困一隅,鬼病难除。
上联赞誉诸葛亮大摆八卦阵智退敌军,天下扬名,光宗耀祖;下联则是自己眼前穷途末路的写照。此联平仄对称,虚实对比,八阵何等大气雄浑,一隅多么渺小凄凉;神机倍受赞誉,鬼病闻者色变,形成极大的反差。
不管是吴禹石,还是穷秀才,都在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中煎熬,怀才不遇,只能把万千苦涩赋联中,于己悲哉!古往今来,榜上无名,脚下有路,大可不必为“功名”两字害了自己,亦害了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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