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80年,楚国将领庄蹻在征服了夜郎等部落后,向西到达滇池地区。同年,秦国夺取了楚国的黔中郡,切断了庄蹻东归之路,无奈之下,庄蹻及其部下只能留下来,易服改制,建立“滇国”,将中原文化大规模传入滇地。
古滇国有着灿烂的青铜文化,在李家山和晋宁石寨山古墓群,都出土了大量青铜器和小部分铁器,有储贝器、刀剑、铠甲、带饰等物,工艺精湛,为武备考据提供了很好的实例参照。
一、甲胄
笔者于14年偶然从藏友处购得一枚古滇铜扣饰(图一),形制和云博所藏“晋宁石寨山滇王古墓群”出土的鎏金掳掠铜扣饰几乎完全一样(图二)。扣饰左右分立两名古滇武士,身穿铠甲,左手提俘虏首级;右边的武士右手持类似镰刀的武器(推测割首级用),脚踏无首尸体;左边的武士右手持捆绑着一名妇女及其孩童的绳索,脚踏青蛇;中间分立捕获的两支羊和一头牛。从扣饰中可以看到,两名武士所穿铠甲的身甲部分,是用接近于方形的甲片编缀而成,盆领截面略呈“V形”,臂甲用弧形甲片以下排压上排的堆叠方式编缀。头盔呈卵圆形,中部起高脊。
在古滇储贝器上(图三),我们能看到一类武士所穿铠甲型制和扣饰上的基本一致,背甲为整片形式,头盔装配有硕大的盔缨;另一类武士所穿铠甲无明显盆领结构,臂甲和身甲一体编缀,前开襟,头盔呈卵圆形,中部起高脊,无盔缨。储贝器中央的骑马指挥者(图四),身甲有明显的甲片编缀关系,甲片接近方形,披搏硕大且独立编缀。
由此推测,在扣饰和储贝器上武士所穿甲胄大体分为两类。第一类,前身甲编缀甲片,甲片有盆领结构,卵圆形盔,中部起脊。对比呼和浩特二十家子古城出土的西汉铁甲(图五)能发现,甲片更接近于方形,单片甲片尺寸也更大,头盔中部起脊的样式也更有早期风格。前身甲和头盔结构,更接近湖北随州曾侯乙墓所出的战国皮甲胄(图六),但背甲部分是整片的方式。第二类,无盆领,身甲前开襟,臂甲和身甲一体编缀,头盔装配盔缨。类似的铠甲结构在汉代中原地区也有出现(图七河北满城刘胜墓)。
在云南省博物馆还藏有一领古滇铜札甲残件(图八),长3.2-4.1厘米,宽1.8-3.8厘米。从甲片尺寸大小及开孔方式来看,和同时期的中原铁札甲有不少类似之处(图九汉长安城武库)。
二、剑、戟、刀、弩
石寨山出土的铜柄铁剑(图十),铜剑柄饰菱纹和回纹,剑首似凤冠造型,无独立挡手结构,刃体铁制。类似的铜柄铁剑,除了在石寨山和李家山出土外,在云南曲靖地区及广西、贵州都有出现。
李家山古墓群出土的铁剑,刃、茎皆铁制,剑格、剑首铜制(图十一)。此剑和之前的铜柄剑已有了明显区别,剑刃更加狭长,其样式和上博所藏汉代铁剑几乎一致(图十二),是非常典型的汉代器型。据《李家山古墓群发掘报告》所载,类似铁剑共出过八支,完整的只有三支,这支铁剑应该说是非常重要的实物标本了,但就是这样重要的器物,博物馆居然把剑格装倒了位置,反应过两次,无效,对此只能呵呵了。石寨山出土的墨玉剑彘(图十三),表面打磨光滑,保存状态良好,是非常标准的汉代剑彘制式。
古滇国有两类高级别的极具滇国特色的佩剑。第一类,金剑鞘,装饰牛头纹、蛇纹等滇国特色纹样,华丽异常,近鞘尾部内收幅度较大(图十四)。第二类,青铜镂空连体蛇纹剑鞘(图十五),提挂处明显放大,近鞘尾部内收幅度较缓和。推测,这两类剑鞘应该是搭配圆首一字格铜剑(图十六)。在四牛武士储贝器上(图十七),可以清晰的看到类似佩剑的佩戴场景,采用剑鞘挂绳斜挎肩部的方式,完全有别于彘式佩剑法。
铁制卜字戟(图十八,2),由于锈蚀原因,器型有所破损,但从整体样式来看,也是典型的汉代器型,非常接近汉代长安城武库出土的铁戟型制(图十九)环首刀(图十八,3)同样是典型的汉代制式。
青铜弩机(图二十),器型规整,制作精良,其中,李家山所出弩机内刻铭文“河内工官”。福建崇安城村汉城遗址中曾出土多件“河内工官”弩机,不同的弩机有不同的编号,最大已达“七千四百十”,可见当时制作数量之大。李家山这件“河内工官”弩机,极有可能是遗留在滇地的中原制作之物。
三、结语
提起滇地,映入眼帘的可能是一片荒芜的不毛之地,但事实上在古滇国时期,滇地青铜文化发达,在汉武帝攻入滇国,赐“滇王印”,置益州郡后,滇国同中原的文化交流融合更加频繁。滇国绝非孤悬于外的塞外之邦,我们从武备的角度印证了,这一时期民族文化交融的盛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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