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呓之五（七嘴八舌）

梦 呓 之 五

梦里得了五万亿美元一口气花掉了五分之四，最后干件什么事合适呢？应该做的事情太多了，想来想去犹豫不决。

比如环境保护。中国的环境污染是严重的，每一条水系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污染连饮用水的取用都捉襟见肘，水处理的费用水涨船高不得不一抬再抬水价及污水处理收费，电视上还天天介绍用塑料套套住植物取得饮用水的方法，据说五十年后就得靠这种办法过日子。中国人每人每天平均产生一千克垃圾，谁叫我们是世界人口第一多呢？越是城市人口越多，再加上长官们号召“农村剩余劳动力”进城富起来，别的不说，就说绝对难免的粪便不仅不再发生沼气再作为肥料种庄稼反而须得排放到大江大河里请下游的朋友品尝。城市及周边的土地本来是可以改造成一块块“地王”按每平方米多少万元卖出去盖楼买高价的，偏偏有个垃圾堆放的问题作梗，“垃圾围城”和“垃圾渗液”早就在威胁着居住环境的适宜不适宜。据说焚烧垃圾不仅可以节约土地还发电回收肥料，但也有人说焚烧垃圾将产生美国人在越南使用生物武器投放的“二恶英”，那东西简直就是癌症的代名词。我们花了很多钱从国外引进了垃圾焚烧设备却民声鼎沸难以为继。诸如此类的情况信手拈来，花上多少万亿美元也不见得能够见成效——治理难得赶上污染的速度：一个烤羊肉串小贩产生的烟气便能叫一条街睁不开眼睛，污染实在太多太容易而治理实在太难太费钱。

比如国民素质。有五千年文明史的中国人基本上已经撇弃了祖宗遗留下来的仁义礼智信，最显见的剩余便是贪婪冷漠的劣根。不能说没有如雷锋般感动中国的好人，但实在不得不遗憾地看到，当好人的难度大成本高所以越来越少，从总体上论及国民素质，我们实在骄傲不起来无牛皮可吹。上星期我和老伴街上行走，见小偷行窃便一脚踢将过去使偷盗未果，那小偷约摸十七、八岁碧眼黄发的白种漂亮得令人惊诧，挨了一脚拔出了小刀：“为什么踢人？”汉语说得很蹩扭，我自信自己的身手说：“你算人吗？”围观的人多了他不敢行凶悻悻而去，差点被盗的女孩子连谢谢都不会说一声，在马路上大摇大摆的民警视而未见。老伴吓得魂飞魄散：“刺你一刀怎么办？”这样的小偷乃至入室抢劫的大盗谁知道有多少？警方用得最方便的方式是温柔提醒：“保管好自己的东西，安装好防盗门窗，遇见盗贼不要硬性抵抗而要讲智慧”云云。当年鲁迅到日本学医，在电影里见到中国人麻木地围观日本人砍中国人的脑袋而“怒其不争”，改变初衷致力于用呐喊唤醒国民。是不是在这方面效仿先贤花点钱呢？鲁迅的文章写得好写得多但写到死也没写出中国人的真正觉醒和解放，我想起了“生产关系”和“上层建筑”的关系，那么多年的弯路是不是在须得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生产关系着力下神太少，那鼓吹一部分人对另一部分人实行专政的上层建筑强奸民意太多？如果经济贫困出路渺茫的现状久久不能解脱，即便给每人脸上贴个花团锦簇的共产主义也不过是画饼充饥。

12月16日的《朝闻天下》有个“弃豆”的话题，说的是有“大豆之乡”美誉的黑龙江因为种大豆赔钱而改种玉米。原因很简单，美国政府给出口的大豆每吨相当四百元人民币的补贴形成了等额价码的价差，从美国进口的大豆夺取了国产大豆的销路，2008年进口3770万吨2009年进口4200万吨因而控制了中国66%的食用油生产厂家和85%食用油，中国食用油的价格从此由外国人说了算。是不是美国人钱太多了愿意赔钱买吆喝？无论布什还是奥巴马都绝对不傻冒，政府给农产品发补贴是所有西方国家占领市场的看家本领，把你的生产能力挤垮了再由他们想咋的就咋的。原来还有个奶制品是中国人少得可怜的自给自足品种，但人们被三聚氰胺搞得不敢喝国产奶，偌大的市场拱手于人，洋奶粉的洋老板们得来全不费功夫，怨谁？管理不力的确责无旁贷，但如果奶农们不是那样贪婪无度又怎么会这样溃不成军？这样的局面应该令每个中国人掩面而泣。

中国毕竟是个农业国家，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农村、农业、农民这“三农”就谈不上现代化的实现。农民应该拥有发达的农业，在养活世界五分之一人口的同时还应该建设成富裕舒适的家园，有强劲的经济实力购买数额巨大的工业产品及其它服务消费而形成国民经济势均力敌的互为犄角。没有形成这样的相辅相成就绝对不是经济发达或现代化国家，这绝对不可能靠“打土豪分田地”得以实现而要靠强有力的造血功能和科学技术水平的升华。国家用于三农的投入明年达到超水平的七千亿人民币，远不如公务员们公费吃喝的费用额度，这样的“温吞水”不可能促使足够的资源反哺贫穷的农村、农业、农民，富起来的梦想还是只能寄希望于进城打工。

梦里的奖金不是还剩下一万亿美元吗？就用在三农。三分之一用在先进农产品产业的研究和中间试验，三分之一用在集约化农业建设，三分之一用在农产品高附加值加工能力的形成。有这么大的投入专攻农业，深信有更多袁隆平式的才俊和华西村式的集体产生，就有可能真正实现中华民族复兴和中国地大物博的再现，届其时，没有相当的文化技术和道德情操也就难得当上一个受人尊敬的农民，没有相当的贡献也就难得成为一个吸引活力的地方。有许多成语一直是人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幻想如物阜民丰、诚信有加、相敬如宾、童叟无欺等等，那时候也许有付诸实现的可能。

梦幻中的钱花完了，总算过了一把瘾。话又说回来，这五件事干的还算是那么回事而且一个子儿也没进自己腰包。可惜俺不是那真正有权花钱的主，咱中国的国民收入每年也不算少而且以后会越来越多，偏偏就是培养出花几千万元买一条藏獒的新贵和千千万万的留守儿童和空巢老人。难道真的是买藏獒的人命好而受穷的人命贱？偏偏我又是个无神论者。建国六十年了，这不算小概率的贫困线下的公民还须得几个六十年才能过上真正小康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