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猫 三个月后,我已经毛如金、眼如玉,在兄弟姐妹中,可以说是“鹤立鸡群”,虽然我不是鹤。 无疑,我是一只好猫。 中午,垂直的阳光晒不进宽大的市场,折射的强光使猫族滋生睡意。定时午餐之后,我们都拥抱温暖呼呼大睡。 强烈的酒味剌得我睁开双眼。一对布满血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他的额头像白板电视一样宽大放光,蒜头鼻,兔嘴唇,门牙还粘着红色辣椒皮,令我讨厌极了。 我闭上眼睛,不屑一顾,耳朵里透过一句冰凉的话:嘿,狗日的好猫,有板眼,有虎威,好有官像哦。多少钱,老板? 我预感到即将离开猫场,与这个讨厌的家伙朝夕相处。 “一口价,10张老人头!” “中”。 我被捏颈捉进馨香飘荡的小车。 花花绿绿的世界令人眼花缭乱,来不及细看高大的楼房和宽敞的公路,车子就停下了。宽敞的院落空气清新,绿树成荫,别墅气派,尽显奢华。 客厅像旋转舞场,宽阔宏大,吊起的、陷进的灯具五光十色。原主人经常抱着我看电视,央视春晚都没有这等场面。 红眼睛的酒鬼把我藏在他身后呼喊胖胖,你知道爸爸给你买什么回来了? 生日蛋糕散发出淡淡的奶油香,勾引我的食欲。红眼睛却在这儿故弄玄虚,真讨厌。 胖胖欢呼,猫老爸。 说话要断句嘛,老爸怎么成猫了?再说说,啥子颜色呢? 皮鞋色—— 红眼睛一楞,低头一看自己金黄色的皮鞋,得意地笑道,儿子好聪明哦,全猜对啦。 我是千里眼哦。胖胖食指和母指圈起两个圈放在眼睛上,摆出“高瞻远瞩”的样子。 红眼睛早就知道他站在装有镜片的厅柱前,镜面暴露身后的秘密。我发觉红眼睛的微笑瞬间僵硬,再瞬间活乏起来,把一种纠集情绪掩埋于无形。 红眼睛打开笼门,胖胖拽出我抱进怀里。 我挣脱开去,跳上玻璃桌,鲜艳的蛋糕山一样地耸立眼前。我围着蛋糕跑着,跳着,叫着,尾巴在玻璃上拖拽出轻烟似的尾巴。精致漂亮的蛋糕令我无从下口。 红眼睛揪住我的尾巴吼,老实点,狗东西。 胖胖推开父亲嚷,放开,爸爸,猫不会乱咬人的。再不放开我向陈叔叔告你。红眼睛立即松开手,并后退几步。 我惭愧至极,低下高昂的头。 胖胖用塑料匙挖下大块蛋糕盛进纸盒摆到我面前,国字脸洋洋得意。 我曲下后腿摆个虎姿,座在冰滑的玻璃上,来了个“狼吞虎咽”享受蛋糕。 胖胖,你妈呢?红眼睛鄙视我“海吃”的样子,闷声问胖胖。 陈叔叔刚才打电话来,叫妈妈过去拿东西。 红眼睛低下头,仿佛心被什么东西凭空摘去。他刁起烟,磕开火机盖,红色火焰燃黑雪白的烟头,烟如晨雾,扭着腰肢从鼻洞里窜出来,又扭着腰肢舞进顶灯。 又一辆小车驶进大院。胖胖兴奋地叫起来,爸爸,是妈妈回来了…… 红眼睛从沙发上弹起,急匆匆钻向厕所说,儿子,老爸洗脸去了。 儿子,快喊陈叔叔。胖胖妈一进门就吩咐胖胖。胖胖不理,小手不停地抚摸我的体毛。我发现,这位陈叔叔比红眼睛帅气,也是一张国字脸,上面写满正义和仁爱。 胖胖妈真漂亮,像仙女下凡,走路如风吹杨柳。进屋飘香,春风写满笑脸,白皙纤细的手臂在紫色丝袖外招惹人眼。 陈叔叔一眼就看上了我,眉眼生辉、目光放电,不断赞曰:好猫,狗日的好猫…… 胖胖妈也惊诧起来,天啦,多可爱的猫咪。她将我捅入酥怀。我在两峰间弹荡,享受着幸福与痛苦的交替折磨。 胖胖不高兴地问妈妈,今天怎么不夸我呢? 哦,哦,哦,对不起,乖儿子,妈妈喜欢你,也喜欢这猫,不行吗?说实话,我不喜欢胖胖妈,她温柔的体态里,游离着不羁的个性。鄙视与厌恶占据我的灵魂。我挣扎暴跳,欲逃离到胖胖的身边。 陈叔叔狂笑调侃道,大美人,小美人讨厌你哦……。这意味,多深罗。 局长大驾光临,请坐请坐。红眼睛已经不红,眼光里堆满媚笑和谦恭,他弯腰舒臂与局长握手。 这陈叔叔原来是局长。帅局长象征性地握一下对方,眼睛看着我说,熊科长,眼光不错,这猫买得好,能避鼠,有野性,具虎威…… 熊科长忙应承,承蒙局长抬爱,这猫就是买给局长夫人的,想不到你也好这一口。 陈局长笑着推辞,哪儿行呢,君子不能夺人所爱嘛,你说是不是?局长直腰坐下,两臂垂直摆放膝上,手指敲着膝盖,面带微笑。 胖胖妈紧急出动,跑到胖胖旁捉我。 我往胖胖怀里扎,躲避舞动的玉爪。 胖胖抱紧我瞪着妈妈说,我不干,爸爸送我的…… 胖胖妈细声腻声哄儿子,乖哈,这生日蛋糕,可是陈叔叔特意给你订做的啊,你不是喜欢陈叔叔还有他们家的巧妹妹?让巧妹妹也玩玩嘛…… 胖胖嘟着嘴说,偏不,我不要那烂蛋糕,我要猫猫!说完抱起我就往楼上跑。 科长的手迅速探出,揪住胖胖的衣角失语骂道,小杂种,不听话看老子怎么修理你。快给我,等会老子给你买只狗熊耍。 胖胖哭起来,我不要狗熊,我不狗熊嘛…… 陈局长尴尬地站起来,咳几声说,熊科长,别为难儿子了,我先走一步,局里见。 胖胖妈送局长出门。当小车冒烟远去的时候,熊科长真切地看到妻子向小车尾吐了一泡黏痰,尔后大骂道: 狗日的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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