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改秦牧散文《在遥远的海岸上》
（1994年评改，2013年录入并加总评）
总评：秦氏此文极其糟糕。通篇架构混乱，文意浅淡，语言文字啰嗦冗长，且多谬误。即使是一个小学5年级的学生写出这样的文章，也是不能宽恕的。我花费如许精力进行评改本是极不值当，但为着给儿子提供一个如何推敲字句的例子，且勉而为之。
中国有一千几百万华侨散布在世界各地，这一千几百万人（用“人”字太随意，感情色彩不浓。还不如将“这一千几百万人”改为“他们”，这样更紧凑、连贯，情感也含蓄到位。）和国内人民的思想感情的脉搏是一同跳动着的。在这方面，（纯粹多余。）我常常想起无数动人的事件，使（此字为一败笔。）自己像喝过醇酒似地进入一种感情微醺的境界。（比较费解和拗口，但也只有将就了。）虽然我离开海外回到国内来已经很久很久了。（其实，这第一段整个就毫无价值，完全可以删除。直接从波兰作家的故事讲起，还有些意思。）
波兰古典作家显克微支有一个（改为“的”。）短篇小说叫做（删除）《灯塔看守人》。里面（删除）讲的是十九世纪流浪异国的一个波兰老人的故事（秦氏这个句子不严谨，应改为：“十九世纪一个流浪异国的波兰老人的故事”。）。这老人因为反抗压迫，在国外流浪了大半生，到他衰老的暮年，异常困倦地渴望（秦氏这个说法也不严谨。用异常困倦去修饰渴望是不太说得过去的，把“地”改为“而”就没有问题，而且意思也表达得很清楚。）获得一个安定的位置（这个词也很不准确，权且认为是秦氏那个年代的用法吧。）度过他的余生。在意外的机会中（太啰嗦）他找到了一个看守灯塔的职业。（增加一句：那灯塔在一个偏僻的岩礁上）。这工作是异常寂寞孤独（工作是寂寞孤独的？不通顺嘛。）的，整天和潮汐海鸥、为伍，在偏僻的岩礁上，（在这个地方介绍这个是不好的，隔断了描述其孤独的连贯性。这个意思放到前面更好。）连人影也不见一个。（增加：他每天）唯一的工作每天（删除）就是按时燃着灯火，使来往的船只不致失事。（这个说法也很有问题，灯塔的作用只是给船只指明方向，虽然灯塔对船只安全行驶很重要，但船只出不出事还有其他的很多安全因素需要控制。所以，秦氏这个表达是不严谨的，直接讲“为来往船只导航”就可以了。）这工作很轻便，但绝对不容许疏忽。只要有一次的错失，他就得（用“会”字是不是更好？）失掉位置，重新去作无所归依的流浪者了。（啰嗦。可直接改为“再次流浪。”）老人是很喜欢这工作的，（这个地方说老人很喜欢这个工作不太好，你前面讲了这个工作队老人的重要性，不管他喜欢不喜欢，他都会要求自己做好的。）他按时点燃灯塔，从不误事。但有一次他收到了一个邮包，有人寄给他（多余，啰嗦，一个“是”就可以了）一本波兰诗人的诗集。他翻读着书籍，和祖国的千丝万缕的感情使他沉浸于一种如醉如痴的境界，他回忆、沉思、激动、神往，像喝醉了酒似地一连躺了好几个钟头，（表达费解、啰嗦。就简洁的讲“翻着这本诗集，老人陷入了对祖国无尽的思念之中，静静地躺了好几个钟头。”，是不是更好一些？）忘记燃点灯火。于是，他被撤职了。
许许多多华侨眷念祖国的故事，那（此数字删除）情景，是（删除）和这个小说中的（此数字删除）波兰老人有很多相似之处的（改为：多么相似啊！）。（如果把原文第一段删除，在这里就可以写一点华侨的分布。整段可修改为：“中华民族的足迹很早就到达了世界多个地方，今天我国有一千多万华侨散布在世界各地，他们眷恋祖国的情感，一点也不输给这个波兰老人。”
宋庆龄副主席访问印度尼西亚，回来叙述过她在峇厘岛上见到的一桩事情：“我们国内已不易看到的铜钱，在峇厘岛上家家都能找到，这种铜钱被停止流通还是不久的事情。现在人们把铜钱结成一串一串的吊起来，当做宗教仪式上不可缺少的神器。在一家银器店里我们发现一串串的铜钱中有开元年号的，有万历年号的，也有清朝各种年号的（仔细想来，这些信息是不必要的）……”这种表面上看起来很细小的事象，里面蕴藏着的人们眷念祖国的感情却是多么的强烈啊。（用不着在这里揭示其中的道理与你的感叹，可以把这些放到后面介绍完其他例子之后）
和这种事象相仿佛，(如此表达比较别扭，不如改为“这也使”我记起了华侨许多保持祖国古老的风俗习惯的事情（“事情”不含有确指的意味，这里适宜用“事例”。而且这样改了之后，音节也要和谐一些）。这种情形意味的决不是普通意义的“保守”。他们正是以这来寄托他们永不忘本的家国之思的。（这样的表达很糟糕）正像波兰的作曲家肖邦，到西欧去流浪时，永远带着一撮祖国的泥土那样，具有深远的寓意。（记起华侨的很多事情，一个还没提，就又提外国的例子，不知秦氏在想些什么，炫耀自己博学多闻？）
《红楼梦》七十二回，从王熙凤向贾琏发脾气的谈话中讲到一个词儿（这样的表达水平有些玷污《红楼梦》了，可改为“王熙凤向贾琏发脾气用到一个词儿”）：“衔口垫背”。那是一种古老的迷信的（多余，或许那个年代必须批判一下吧）风俗，在死人嘴里放一颗珍珠或一些米叫做“衔口”；入殓时在装殓的褥下放一些钱叫做“垫背”。这风俗在国内，即使在解放前也已经不容易见到了。但在南洋华侨当中还相当地流行，我的母亲入殓时就采用了这种仪式。在福建，清初时候，许多反清复明的志士和他们所影响的人们，入殓时习惯在脸部盖上一块白布。那意义是：“反清复明事业未成，羞见先人于地下”这习俗，也同样随着一部分福建侨民带到海外去。
对古代祖国英雄豪杰的怀念，是无数华侨共有的感情。（秦氏这句有三个毛病，一是用怀念和感情搭配，有些别扭。其二，这句话太平淡。其三，这句话删除也没有任何影响）在热带的雨夜，家人父子（呵呵，这样说话不知是哪家的习惯？删除这四个字更好。）围在一起谈郭子仪、岳飞、戚继光……是许多华侨家庭常有的事。在南洋一带，人们又十分推崇曾经踏上那边土地的三保太监郑和。亲戚朋友们在灯下聚谈的时候，话题常常很自然地拉到这个太监身上去。（无非要提人们怀念郑和，用不着这么费劲）这位在五百多年前曾经出使七次、航程十六万海里的三保太监，在许多华侨口中仿佛变成了一个无所不能的异人。南洋有些成人遇到困难，有时还会喃喃祈祷道：“三保公保佑，三保公保佑！”南洋侨胞对郑和的尊崇，是渲染上许多神话色彩的。他们所以这样做，严肃追究起来，实际上蕴藏着一些颇为辛酸的理由。（这句话完全可以删除）从前，当华侨没有一个强盛的祖国，还处在“海外孤儿”的境地的时候，他们不得不怀念和神化当年扬眉吐气的先人，不得不通过“三保太监”来寄托他们备受损害的民族自尊心。（这一段，总体而言，太啰嗦，特别是对人们为什么怀念郑和的分析，简直就不值一读。）
对于光荣先人的追念（秦氏狭隘了，核心是对先人的追念，光荣也好，著名也好，不是重点，他们具有的一种符号特性，在这个符号之下，普遍寄托的是大家对先人的追念和对中华文化情怀、理念的传递与承诺），对于风俗习惯的保持，在这些现象（秦氏怎么老喜欢用这样平淡、空泛的词语？）里面，闪耀着强烈的爱国主义感情。从美洲到欧洲，从非洲到南洋，众多的华侨坚持着吃中国饭，穿土布衣服，着广东木屐，吃从遥远的家乡运来、或者自制的腐乳、咸鱼、梅菜、凉茶；继续过我们的清明、端午、中秋、冬至，祖孙累代数百年如一日地坚持着。为什么有些风俗在国内已经逐渐改变或者丧失了，在海外却那么牢固地保存着，从这里是可以找到很好的答案的。（多余）（在这里，也就是在介绍完所有与传统文化传承有关的事例之后，可以进行一个概括性的分析，落脚点一定要放在中华文化的传承上，由血脉相连升华为文化相连，之后可以发点儿感叹。下一段，就应该把精力主要集中在祖国强大以后华侨们的反应上。事实上，在谈祖国强大后华侨们的反应之前，还应该用一定的笔墨写写华侨们在祖国被人欺侮的时候，他们帮助祖国甚至直接回国抵御外侮的义举。）
这些年来，海外华侨每当遇到放映国产电影或者祖国的各种代表团抵达的时候，他们（多余）有人会跋涉一百几十里路来看一场电影，或者会一会亲人。（增加，如有机会回到祖国，有的人回到国门，（删除）踏上祖国土地时就纵情高歌，有一个华侨甚至特地缝了一件缀上了五角星的衣服，在抵达边境时披到身上。有一些累世居留海外的华侨土生，因为当地华侨人数稀少，说中国话的机会不多，因而操中国语言已经不很灵便，然而这些年来他们也纷纷回来了。他们一家家已经离开祖国一两百年，他们已经不大会讲祖国语言，然而（划线部分全可删除）祖国有一种巨大的吸力把他们从海外吸引回来。一个历史文化悠久的国家，在她的子子孙孙的身上留下了多么深远的影响！（这句话也完全可以删除，这里主要的还是想表达现在国家强大了，对他们才有吸引力，历史文化传统前面已经说了很多，再在这里夹一句，不但多余，而且隔断了前后本来连贯的句子的联系）祖国的强大，使她的海外儿女的强烈感情得到了一个很自然的喷火口了。那类使人感动的事象的出现决不是偶然的事。（有些让人不知所云，不若删去）
在世界各个遥远的海岸上，有多少万颗（用得着说“万颗”吗？）心像向日葵似地向着祖国！
从海外远道归来的人们，如果（增加：你们）看到已经翻身的（此处数字删除）祖国有些事情还不如理想的时候，（增加：就）想一想她是我们共同的经历过千万劫难的母亲，现在还不过是她的青春刚刚复活的顷刻，在她身上还存在许多旧时代的烙印（增加：吧）。这样一想，就会更加奋发地和国内的人们一起来建设祖国了。同样地，当国内的人们觉得海外归来的劳动侨胞和自己的生活习惯有些地方不大相同时，想一想这是祖国大家庭中曾经辗转漂泊，在人生道途上备尝风浪的亲人；（。）这样一想，生活的感情就会像水乳那样地交融了。（不若修改为：彼此理解，自会水乳交融。）（这一段或许在当时有一定背景，单就文章所要表达的主要思想而言，是完全不必要的。）
地球上的海洋有无数的海底电线把各个大洲联系起来。除了千万物质的电线之外，还有无数感情的电线遍布在各个海洋，把各大洲的人们联系起来。（这几句话完全不像一个作家的水平了。海洋大概不会跑到天上去，所以，“地球上的”纯粹多余。其实，海底电缆自然在海底。所以直接可以把“地球上的海洋有无数的”删除。除此而言，这两句话费劲、平淡，不若改成：“今天，无数的海底电缆把各大洲联系在一起，使人们通信往来。这无数的感情电线也把各大洲的炎黄子孙联系在一起，使我们情感的脉搏以相同的节拍跳动。”）中国有为数很多的侨民居留海外，在世界上一切遥远的角落，千千万万感情的线路跨越重洋，纷纷延伸到中国的海岸。（多余的废话，全部删除）让我们永远怀念着海外的亲人，并用加倍努力的建设，使这一千多万远适海外、翘首故国的人们有一个日益强盛的祖国吧！波兰小说中那个灯塔看守人的故事是感人的；我们深深地和那个老人的感情共鸣。但却（并用两个转折词，何意？）希望像他那样的命运，不再支配着今天我们海外的亲人。强大的祖国屹立着，对于居处在海外任何遥远地方的子女，都会是一种最大的安慰。（仅仅是安慰？）
1956年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