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荡波小艇读离骚

【时间】1660——1661年，顺治十七——十八年。

石涛，19——20岁。

红梅，20——21岁，

喝涛，39——40岁

【新增人物】

浙江宁波天童寺主持木陈道忞：（简称天童道忞）， (1596—1674)，继承师父密云圆悟做了天童寺的住持．所以又叫“天童忞”。顺治十六年九月，顺治皇帝闻木陈道忞学识渊博，道行高深，特召唤至京，与之畅谈佛学。顺治皇帝赐他为“弘觉禅师“，留住京城，直至第二年五月方回。

旅庵本月：（简称旅庵），木陈忞弟子。

【地点】1. 北京皇宫，2. 武昌城外宝通寺，宝通寺位于湖北省武汉市武昌洪山南麓，殿宇亭楼，依山就势，层峦叠起，直入云霄，宏伟壮丽，为荆楚名刹。宝通寺是历代皇家寺院，在建筑上都显示出皇家气派。

【1】董鄂妃寝宫，董鄂妃睡在床上，病体厌厌。何红梅已经成为董鄂妃的贴身宫女，忙着给董鄂妃喂药。顺治心急地在宫门外度来度去，看到太监吴良辅进来，顺治连忙迎上去。

顺治：“怎么样？木陈忞大师来了吗？”

吴良辅：“陛下，在养心殿候着呢！”

【2】养心殿，顺治接见木陈忞、旅庵本月。

顺治：“大师您好，这位是？”

木陈忞：“这个是我的徒弟旅庵本月。不久我要回宁波天童寺去，以后皇上有什么要询问的事，找旅庵就行。”

顺治：“最近朕感到心烦意乱，诚心诚意想皈依佛门，但不知佛门在何处？如何能得到佛的教诲？”

木陈忞：“陛下，佛门不在远处，就在自己心上。”

顺治：“进了佛门，还有生、老、病、死吗？”

木陈忞：“陛下，佛并不避讳生、老、病、死；佛祖只是普渡众生到苦海彼岸。”

顺治：“大师能帮助朕渡过苦海吗？”

木陈忞：“佛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陛下，唯一能解救自己脱离苦海的是自己。”

顺治苦笑：“自己！自己？别看朕身居宝座，但事事身不由己。大师，朕真想随大师到深山古刹中去修行。”

木陈忞：“阿弥陀佛，陛下身负万民重任，不能离开宝座。只要心中有佛，就处处有佛；心中有佛，便时时有佛。”

顺治：“朕闻听得‘佛在灵山’！”

木陈忞：“陛下不曾听说有揭云：‘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座灵山塔，好向灵山塔前修’。”

顺治沉默不语：“朕希望木陈忞师父收我为徒，把朕与旅庵本月一样看待，清赐朕一个法号。”

木陈忞：“皇上要深思，万民为重，社稷为重，不可轻易动出家之念，只要心中有佛，在宫中就可修行。法号倒可以有一个，上行下痴怎样？”

顺治：“行痴！好！谢师父赐法号。”

太监吴良辅急急忙忙进殿来：“陛下，宫女何红梅来了。”

顺治：“快快，让她进来，红梅，董娘娘怎样了？”

何红梅满脸泪痕向顺治跪下：“皇上，董娘娘又晕过去了，太医说已经没有办法。”

顺治匆匆进内宫，木陈忞与旅庵本月由吴良辅送出宫去，旅庵本月与何红梅打了一个照面，旅庵本月对这个清秀的宫女留下了深刻印象。

【2】宝通寺一个僧舍。夜里，在摇摇曳曳的烛光下，喝涛在读书，石涛在作画。

喝涛：“石涛，你又在画什么呢？”

石涛：“我在画雪庵和尚。”

 

 

喝涛：“雪庵和尚？是跟着建文帝流亡的叶希贤吧！我记得他出家后号称雪庵和尚。”

石涛：“是的，师兄。我画雪庵和尚坐在一叶扁舟上，一边读离骚，一边哭泣；读完一篇，就撕下一篇，丢在水里。”

喝涛：“石涛，师兄劝你，心情要放开一些，自古以来朝代更替累累出现，不是人力能挽回的。”

石涛：“师兄，你放心。我不会纠缠在这些伤心事上，但觉得这些皇室的自相残杀，实在是我们朱姓子孙的耻辱。”石涛心中想起了自己父亲被唐王所杀的情境。

喝涛：“石涛，你很有画画的天才，好好画画，你会成为一代大师；你要在题材上拓宽，多观察自然山水，多结交一些画画的朋友。应该去找找戴本孝，去看看黄山。看到大好河山，心情也会开朗些。”

石涛：“我正有此意，师兄我们一起去黄山吧。”

喝涛：“我听这里的住持说，安徽宣城广教寺的住持是他的师弟，广教寺是个有名的寺庙，可以落脚。但是我可能不能陪你去了。”

石涛：“为什么？师兄！”

喝涛：“我年岁大了，近来常觉不适。恐怕不能和你一起爬山涉水了，只想在一个安静地方息脚。”

石涛：“师兄！”

喝涛：“我在这世上只关心着两个人，一个是你，我看你虽然命途多舛，但很有才华，我相信不会埋没于世。另一个是我女儿红梅，我可能这辈子不可能见着她了。我希望你有机会能到京城去转转，要是在有生之年，能知道红梅的下落，能关心关心她，我会很感激你的。”

石涛：“我永远不会忘了红梅姐，师兄放心，我一定要找到红梅姐。”

喝涛：“夜深了，我要睡去了，你也别再熬夜了。”

石涛：“是，师兄。”

石涛沉思了一会儿，在纸上画了一艘小船，荡漾在一座山下，小船中一个年轻和尚，在读离骚，画下方空白处，题了一首诗：

        落木寒生秋气高，

        荡波小艇读离骚。

        夜深还向山中去，

        孤鹤辽天松响涛。

 

 

石涛默默地念着：“红梅，今生今世，我一定要找到你！”

【3】北京宣武门内街道上，市民熙熙攘攘，在街旁一小酒店中，几个酒客在闲谈。

酒客一：“今天可是个好日子，我们这里可有热闹看了。”

酒客二：“什么热闹？”

酒客一：“大和尚旅庵本月奉皇上旨意，今天入驻善果寺，京城有名的寺院僧众都要奉旨迎送。风光至极。”

酒客一：“善果寺，宣武门外那个？”

酒客二：“可不是，宣武门外西南二里的白纸坊。”

酒客三插嘴：“皇上对僧侣特别恩宠，莫非他前世就是僧侣。”

酒客一：“听说皇上想退位自己做和尚去呢！”

酒客二：“别随便说，我们还是等着看热闹吧！”

大街上，旅庵本月双手合十骑在马上，卫队维护着，许多僧侣护送着，浩浩荡荡的队伍通过宣武大街。酒店里的酒客都出外观光。

【4】若干日后，董鄂妃去世，顺治帝痛不欲生。孝庄太后对顺治的这种情况焦急万分。

孝庄：“皇帝！人死不能复生，董鄂妃已经仙去了，早办后事，入土为安，”

顺治：“皇额娘，朕要追封董鄂妃为‘孝敬皇后’，谥号为‘孝献庄和至德宣仁温惠端敬皇后’，朕要全国为董鄂妃服丧，行吗？！”

孝庄：“行！行！皇帝觉得怎样好就怎样做。”

顺治：“皇额娘，朕已经命旅庵本月主持在景山追荐董皇后，授命旅庵在隆安、善果两寺院选拔憎人二十四位，入坛礼诵。”

孝庄：“好！好！”

【5】旅庵本月主持追荐董皇后的佛会。

【6】万善殿中，顺治与旅庵本月对坐在两个蒲团上。

顺治：“朕已经万念俱灰，决心出家，木陈忞师父已经赐号‘行痴’，你是朕师兄，挑个日子给我剃度吧。”

旅庵：“皇上，皇上岂可轻易剃度，皇上要深思！我看这样好不好，找个皇上最信任的人，剃度出家，作为皇上的替身。”

顺治：“替身？也好，吴良辅，你愿意做朕的替身，剃度出家吗？”

吴良辅一听先是吃了一惊，继而想，做皇上替身也很荣耀，就回答：“愿意，就让奴才替皇上出家吧！”

【7】悯忠寺中，隆重举行了吴良辅的剃度仪式。顺治、一些太监、宫女都参加了，红梅也在内。仪式完了后，顺治接见旅庵本月。

顺治：“旅庵师兄，朕让你做善果寺住持，你觉得怎样？”

旅庵：“皇上，贫僧是南方人，在北方生活不习惯，还是想回到南方去。”

顺治：“朕本想让你在京城修行，可以比较方便见到你。”停顿了一会，又说：“回南方也好，可惜朕没法与师兄去南方云游一番。”

旅庵：“皇上一定会有机会到南方去，届时贫僧一定在鄙寺恭迎圣驾。”

顺治：“唉！后事难料。师兄要离开京城，朕送师兄一副对联。”向站在旁边伺候的何红梅：“红梅，拿纸笔来！”

红梅连忙在桌案上给顺治放好纸笔。       顺治在纸上写：

天上无双月，人间只一僧。

旅庵：“皇上过誉了，贫僧担当不起。”

顺治思索了一会儿说：“南方荷花很多吧！朕很喜欢荷花，这样，朕给你再写一副。”顺治在纸上写：

一池荷叶衣无尽，数亩松花食有余。

横批为：      乐天知命

旅庵：“谢皇上。这很符合贫僧实况。”

顺治与旅庵本月依依惜别。  

【8】慈宁宫中，孝庄太后手里拿着两张纸，问一个小太监。

孝庄：“这是从皇帝的书案上拿来的吗？”

小太监：“不是，皇上书桌上东西我不敢拿，是皇上写了后又揉成一团丢在桌旁的字纸箩中的。”

孝庄拿着一张纸念：“我本西方一袈裟，为何生在帝王家？

天下万事纷纷扰，不如空门补破衲。’

    又拿起另一张念：

恼恨当年一念差，龙袍换去紫袈裟。

我本西方一衲子，缘何生在帝王家？”

孝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怎么得了！”

 

                 （第七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