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老啦

二年前公公因肝癌去世了。婆婆觉得突然，接受不了。

去年公公的忌日，我们一家三口赶回家乡祭奠，主题就是让考上大学的儿子跪在爷爷的坟前，告诉老人家，他的孙辈又有一个大学生。我发现奶奶见老了，精神很恍惚，见人就说：他（爷爷）怎么就丢下我走了？

今年十一大假，正好是公公二周年忌日，我们一家又匆匆忙忙奔回老家。这一次，我的婆婆完全老啦。原来微胖的身材清瘦了，挺直的腰杆驼背了，眼睛模糊了，耳朵背了，腿脚不灵便了，拄上拐杖了。原来忙碌的身影停下来了，原来娴熟的农活干不了了，甚至，原来操不完的心也闲下来了。

每天在宽敞的院子里跟婆婆说话，晒太阳，说她的儿子如何努力工作，在行业里如何知名；说她的孙子怎样好好学习，将来准能娶个好媳妇。说的婆婆嘴角乐开了花 。看着电视上高速公路塞车，各大景点爆棚，我们真庆幸自己宅在院子里陪老人说话的选择。

婆婆的的手，一辈子没有离开土地，老了就更加僵直和粗糙，指甲干硬。我用温水香皂洗了几遍，又用毛巾捂上，用指甲刀一个一个手指修剪干净。婆婆说，长到老也没有用过指甲刀。我说，城里的美甲店也就是这样的水平 。

婆婆的脚，年轻时候裹过又放的，丈夫说是多年不见人的。这次，也让儿子洗了，让我捧着修剪了指甲。换上县城大集上新买的内衣、鞋、袜，高兴的样子就是三岁的孩子。

大假，大假也总就那麽几天，明天就要动身回了。婆婆再不像以前那样张罗给你带这样那样的家乡特产，只是反复询问哪天几点的票。就是看到亲戚拿来家里的柿子时，才非常肯定的告诉我们，柿子一定要摘家里院子里树上的。婆婆坐在院子中央看着儿子、孙子拿着剪刀，爬上梯子，端着纸箱，摘下金黄的柿子，眼角无声地滚落了泪滴。

这次回家 ，婆婆真的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