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变法拉利，就别怪“死不起”

2015-03-28 01:0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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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北京市民‘死不起、葬不起’，这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问题，其实是一个谬论。”26日上午，北京市民政局副局长、新闻发言人李红兵在清明发布会上，针对民政部101所等机构发布的《殡葬绿皮书》中“北京市区公墓消费过高，大部分居民难以承受”的问题作出回应，“就好像你去一个地方可以走着去，也可以开法拉利去，你不能因为开不起法拉利，就说去不起。这是很荒谬的。”（《京华时报》3月27日）

用开法拉利来比喻丧葬，李副局长的思维委实不同凡响。对穷人而言，这个比喻既刻薄又残忍，好像是在说，没钱还想风风光光地去往另一个世界，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公众抱怨“死不起”，其实也就是发发牢骚。死无非是生命的终止，入土为安是死，暴尸荒野也是死，没有人真的死不起。所谓“死不起”，指的殡葬服务价格居高不下，尤其是墓地价格太贵——这是“根本不存在的问题”吗？

李副局长不太认可《殡葬绿皮书》中有关北京市区公墓消费的数字，可自己又拿不出更权威的数字，就说“死不起”是谬论，这叫人如何信服。北京的墓地价格高不高，北京市民最有发言权——据民政部101所相关调查，92%的北京市区消费者认为公墓消费过高；因墓地价格是邻省河北的3倍，许多北京市民不得选择“活在北京，葬在河北”，由此形成一条“环北京公墓带”。

“不能因为开不起法拉利，就说去不起”，这话很不中听。当然，李副局长说这话是有特定语境的，那就是，北京市民政部门给市民提供了多种骨灰安置方式，比如树葬、花葬、壁葬、骨灰撒海等。李副局长的意思是，市民要转变丧葬观念，不能死抱着墓地不放。这种腔调我们似曾相识——抱怨房价高就别买房，你可以去租房啊；抱怨看病难，谁叫你大病小病的都往大医院跑，你可以去社区医院啊。

“厚养薄葬”的观念尚未深入人心，一些人总想把丧事办得风光一点，在墓地资源越来越紧缺的今天，这的确是个问题，因此这些年各地政府都在大力倡导“生态葬”。移风易俗很重要，但这与墓地价格虚高是两个问题，不能混为一谈。换言之，老百姓的丧葬观念要转变，但墓价太高肯定是不对的。墓地与法拉利的不同之处在于，后者可以是富人专属，但前者事关公益——人人都有一死，固而包括墓地在内的殡葬服务是理所当然的公益事业、公共产品，不能让买块墓地搞得像买法拉利。

李副局长认为部分墓地价格高属于通过价格手段来调节供需关系，言下之意似乎是，墓价高可以倒逼市民转变丧葬观念，类似通过提高停车费来引导市民更多选择绿色出行。但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适用于价格杠杆原理，墓地价格问题首先是一个公平问题：作为一种公共资源，墓地理应尽最大可能公平分配，一旦价格过高就会变成富人专享。如果富人死后可以入土为安，而穷人死后只能当“游魂”，这事就让人太不好想了。

人们可以选择不同的丧葬方式，但这种选择不应该是有的人“走着去”，有的人“开法拉利去”。墓葬也好，树葬、花葬等各种生态葬也好，首先都是“公益葬”。理想状态是，人们更多选择生态葬是基于绿色殡葬观念，而不是因为墓地价太高，买不起。所以，政府要做的不是对墓价虚高熟视无睹，甚至因为其有“市场调节”作用而心中窃喜，而是应尽可能以低廉的价格提供包括墓葬在内的各种丧葬服务供人们选择，同时大力倡导绿色殡葬。让更多老百姓接受生态葬可能是一个艰难而漫长的过程，但“法拉利思维”肯定是不可取的。

这些年为改进殡葬服务，民政部门的确做了大量工作，然而每到清明，殡葬暴利依然是民众吐槽的焦点，说明殡葬改革的效果尚未达到百姓心理预期，民间有些怨言也很正常，相关部门理应对照检查自身工作还存在哪些不足。李副局长又何必大动肝火，斥民意为“谬论”？这种对抗思维无助于问题的解决，只能是火上浇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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