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子问道于南华真人庄子，问“所谓的道，到底在什么地方呢?”庄子说：“道无所不在啊。”东郭子说：“希望您能具体说说，可以吗？”庄子说：“道，在蝼蛄和蚂蚁身上。” 东郭子说：“道，怎么会在那样卑下的动物身上呢？”庄子说：“道，还在稗草里呢。”东郭子说：“怎么越发低下了，把道说成在那些低等的植物里呢？”庄子说：“道，还在瓦块和砖头中呢。”东郭子说：“您怎么把道说得越来越低下，把道说成在那些没有生命的地方呢？”庄子说：“道还在大小便里呢！”东郭子听了沉吟不语。
从上述对话中，其实我们应该觉察得出庄子的意在醒聩震聋的良苦用心。
一般的人为什么就是看不清道的所在，抓不住修道的关键，不就是陷入了神化道的思维死胡同吗？因此，已得黄老真传的庄子，自然希望找到破除泥执，让有缘者猛醒回头的方法。我们不妨设想，当东郭子刚开始问道于庄子时，庄子立即从问话中知晓东郭子仍陷在那种迷执之中。于是，考虑，能否借对道的贬低，顿断东郭子的那种对“道”的迷惶，看看他能否回头，走出那条死胡同。
因此，尽管东郭子对自己的回答越来越迷惑，庄子仍不嫌粗俗，把“道”往“神圣化”的相反方向极尽贬低，把“道”置于有生命的低级动物，到低级植物，到无生命的瓦砾，直到人人嫌臭的大小便之中。希望能以此截断问道人的固有思路，促使问道人重新寻求观道的基点。
可以说，庄子的如此设局，若不是确实执迷过深者，是可以有所触动的。
不是吗，一个在自己的心目中已是得“道”的圣者，却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珍视神化“道”，反而对道极尽贬低，是否意味着那种“道”，本来就不像自己想象的那样神奥呢？至少，人们也应该想到，庄子可以那样贬“道”，就已能说明，那种“道”，并不是对之不敬了，就会遭其惩罚的神圣之物。而略会思考的人们，其实也不难因之产生有意义的新思维，而认识到自己以往的问“道”、观“道”方法的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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