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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酒说川菜【14】
王宏玮/撰文

【14】

川菜名扬天下,但是大家是否知道,在国际上,最著名的川菜是那几道?

答案是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回锅肉和鱼香肉丝

他们都是在近代川菜酝酿成型时期的代表作品,每一道菜,从味型到烹饪技法,都可圈可点,而且对后世菜肴创新,起着重要的启迪意义。

前面几道菜,我们都有聊过,今天,我们单说鱼香肉丝

江湖惯例,先说起源。

一个没有历史的民族,是没有厚重感的,一个没有故事的菜肴,是没有知名度的。

事实上,鱼香肉丝的起源已不可考。但是网上有人说,N久N久以前,有个女主人用上顿吃剩的鱼调料来炒肉丝,发觉美味,于是起名鱼香肉丝。在我们国家,类似望文生义的杜撰随处可见,以此类推,老婆饼一定是老婆亲手做的饼,至于是谁的老婆,不太确定。

我在四川烹饪杂志工作的时候,时任主编王旭东老师说,鱼香肉丝,是川厨模拟烹鱼香气的一种味型,没必要非得跟鱼扯上关系。

王旭东老师是餐饮大家,虽然不是烹饪科班出身,但是主掌《四川烹饪》数十年,见多识广,笔耕无数,更兼之记忆力惊人,一二十年前无意间的一次会面,或者不经心的一句话,也能记忆犹新,对于川菜的掌故逸闻、烹饪秘技和背后的故事,信手拈来。

事实上,王主编的说法被行业所认同,因为鱼香肉丝这道菜,从原料到技法,实在跟鱼没啥关系。如果硬要强拉,也多半是鱼海椒的问题。

海椒,舶来品,我们前文说过。进入四川以后,延伸出多种变化,比如豆瓣,比如煳辣椒,还有,我们这里要说的鱼海椒。

鱼海椒,简单的说,就是泡辣椒。

四川是盆地,湿度高,终年少见日头,特别适合乳酸菌的繁殖。

乳酸菌是什么呢?

它是四川泡菜里最重要的一种微生物。

鱼海椒也是泡菜的一种,做法和其他省份的腌菜等大体相似,但是,因为气候的特殊条件,四川泡菜在制作过程中,乳酸菌会进行大量的繁殖,从而造就了四川泡菜特殊的酸味。

很多年前,在川菜异军崛起的时候,川厨们翻过秦岭,南上北下,让麻辣之风吹拂九州。那会儿,厨师们发现一个很神奇的现象——在外地,没有办法泡泡菜,要“生花”。哪怕是在四川弄好的泡菜,只要走出盆地,不久也会变质。

当时贫僧也觉得好奇,访名家,查资料,最后才发现,过了秦岭,气候条件不适合乳酸菌的生存和繁殖,于是大量阵亡,其尸体结集,会在泡菜水的表面形成一种白膜,这既是百姓们所说的“生花”

鱼海椒的颜色很漂亮,鲜红的二荆条辣椒在温度适宜的泡菜水中,吸收了巴蜀大地日月的精华,待到时间充足,从坛中捞出来时,那一抹艳红,煞是惹人喜爱。

泡好后的鱼海椒,有着盐的底味,但是并不咸,乳酸菌促成的柔酸味道,无论是直接下饭,还是用来烹调,都是上上之选。

但是古老传说,在制作鱼辣椒的时候,需要在泡菜坛子里加入一条鲫鱼。目的是什么,众说纷纭,而且是加活鲫鱼,还是一条愤而离世的鲫鱼,也说不清楚。

这样一来,事情似乎很可疑。对于此,四川丁点儿的研发总监说,他有不同见解,准备疫情过后找我深聊。

一个成绩优异且有上进心的鱼海椒,需要颜色鲜红,条形完成,质地软硬适中,且不能“走籽”——有的鱼海椒泡好后,辣椒籽在漫长的岁月中已经生机殆尽,辣椒内部空空如也,给人以暮气沉沉的感觉,这种鱼海椒,是坚决要打击的坏分子。

单独一味鱼海椒,还不足以成就鱼香味,还需要姜葱蒜和白糖、陈醋的参与。是时,当油温飙升到青烟升腾,投入姜米、蒜末和葱花,微香,便投入肉丝炒散籽,然后下入青笋丝和木耳丝,段生,烹入糖醋碗芡即可。

一连串的烹饪术语写出来,感觉特爽,其实散籽,就是把肉炒熟,而糖醋碗芡,就是精盐、白糖、味精、酱油、陈醋和芡粉兑成的汁水。

在上述过程中,要想形成鱼香味道,有两个要点。

第一,川菜达人说,姜蒜葱的比例要锁定在1:2:4,不可随意。

第二,糖醋比例要掌握有度。大凡烹调,不论川鲁苏粤,只要有醋参与,必然难以掌握。因为在飞花流火之间,醋酸特别容易受热挥发,这里涉及到陈醋的多与少,下锅时间的早与晚,炉火升腾的大与小,在锅内翻炒次数的长与短……

鱼香肉丝在流传过程中,配料发生了变化,大河帮、小河帮和下河帮略有不同,甚至有的时候,有些地方会加入豆瓣进行辅助,但是整体风味上,还是保持一致的。

关于近代川菜的菜肴部分,大体就讲这么多了,下期,我们将说说川菜里的其他故事,各位若是感兴趣的,不妨在下方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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