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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史湘云把黛玉比作戏子,黛玉为什么会生宝玉的气?

诸多读者不解,在《红楼梦》第二十二回“听曲文宝玉悟禅机”中,为何在史湘云说林黛玉长相酷似戏子后林黛玉会生贾宝玉的气,是史湘云口无遮拦,为何要跟宝玉置气?其实这一回最体现了黛玉的大度,一知半解的人自然认为黛玉跟宝玉吵是因为小性子使然,非也。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薛宝钗的生日宴会上,有个小戏子长得像林黛玉,先是本就爱打趣人的凤姐说:“这孩子扮上,活像一个人,你们再看不出来。“在场众人都知道是说像黛玉,但为了不得罪人,大家都笑笑不说话,偏就是直性子爱说话的史湘云接了话:”倒像林妹妹的模样儿。“

宝玉怕黛玉生气,就给湘云使了个眼色。这眼色不使便罢,一使,可是将黛玉心中的委屈全使出来了。于是黛玉便和宝玉吵,说了”名场面“的话:“你还要比,你还要笑!你不比不笑,比别人比了笑了的还利害!”

大家或许都很纳闷,怎么偏偏贾宝玉吃了两边都不讨好,都要挨骂的委屈。但其实黛玉的委屈更甚,这委屈不是凤姐提出来,也不是湘云回答了凤姐的问题,更不是在场不肯说话的众人所给,而是致使她辗转反侧,夜阑观枯荷,日日夜夜泪洒潇湘的贾宝玉。

首先,我们站在林黛玉的角度来想一想:寄人篱下,喜欢的宝玉又跟姐姐妹妹处处要好,尤其在来了一个端庄稳重,举止贤良,行为豁达,随分从时的宝姐姐之后,她的不安感日益趋深。黛玉并非事事计较之人,在利来攘去的贾府,其看似不跟世俗妥协、孤高自傲的性格,自然显得格格不入。

其实黛玉在前期仗着贾母的喜爱和庇佑说话尖刺,贾府众人不免给她下刻薄和小性的定义。但其实不是,在后面教香菱学诗,和宝钗说心里话等情节都能得到佐证。

虽然我们通读全文后,能知道黛玉并非所谓小性之人,但在当时小恩小惠受惯了的下人眼里看来,黛玉当时说话尖酸不饶人,实在不好相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现场的众人,除了湘云没有人出声回答凤姐的问题。在黛玉看来,实在有种不被理解的孤独感。

其次,为何贾宝玉要跟史湘云使眼色?宝玉的出发点自然是好的,害怕黛玉生气,害怕史湘云跟黛玉有过节,想当和事佬。但是他远远不懂女孩的敏感心思,尤其黛玉与众人不同尤甚。

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史湘云为什么生气。湘云本来没有恶意,她本就是心直口快,率真爽朗的姑娘,但在宝玉使了一个眼色之后,她的天真反而添了一层污浊,让她以为宝玉和黛玉是一伙的,是因为黛玉小心眼,听不得别人说她,才让贾宝玉使眼色。这使她的率真显得格格不入,说句玩笑话都说不得,她为此伤心,于是跟宝玉争辩道:“这些没要紧的恶誓,散话,歪话,说给那些小性儿,行动爱恼的人,会辖治你的人听去!”

最后我们再来分析为何黛玉不生湘云的气,反而呛起了为她考虑的宝玉。首先黛玉是女孩子,而且是在爱里缺安全感的女孩子。但她饱读诗书,谈吐举止自又与众人不同,她对爱情的观点是:“你好我自好,你失我亦失。”换言之,她并不贪心,她只要贾宝玉好就够了。

即使世人不懂她埋葬落花,对窗叹秋,但只要贾宝玉懂她的敏感,脆弱,不安就够了。但这时候的贾宝玉偏偏不懂黛玉的心思,认为在湘云说出黛玉像戏子的话后黛玉一定会生气,这就让黛玉十分委屈:贾府其他人觉得我小性子开不起玩笑也就罢了,偏你宝玉也这样以为我是小性之人,认为我要和湘云为此而生嫌隙。连你宝玉都觉得我连句玩笑话都会生气,平日岂不是更觉我肚量之小?那姐姐妹妹何如?长辈何如?仆人婆子又何如?

更加黛玉和宝玉的感情有一层,黛玉会想你因为害怕我和湘云吵架而使眼色,也有点吃醋的情节在里面,会觉得是不是你贾宝玉更护着史湘云?所以她对宝玉说湘云是公侯千金,她是贫民丫头,这段小女孩的心思曹公描写的可谓是十分细腻了。

可惜懂的人自然懂黛玉的豁达,不懂的人说一百遍,都仍然认为这一回只是单纯描写了黛玉小心眼,喜欢跟宝玉吵架。这其中曲直,不论便罢。

作者:江海逢,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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