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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红楼梦》里最苦命的女戏子,比林黛玉更苦,连丫鬟都比不上

龄官,是梨香院的十二个女戏子之一,是贾府为了迎接元春省亲,派人专程从姑苏城采买回来的,她平时的主要生活内容,除了排戏,便是唱戏,服务于元春和贾府的领导层。

《红楼梦》里美女如云,春兰秋菊,各有千秋。林黛玉的袅娜风流之美,薛宝钗的端庄富贵之美,贾探春的俊俏灵动之美,就是那些丫环,戏子,也是各有各的美,难以分出伯仲。大观园如同是一座春天的花园,花团锦簇,百花争艳,尽显青春的活力和快乐,让人由衷地希望,如果时光就此停留,那该有多好。

然而世间最令人心碎的,便是将美好的东西,撕碎了给人看。《红楼梦》里,众女性的命运无一不悲凉,虽是华林,却遍布悲歌,正所谓“千红一窟(哭)”,“万艳同杯(悲)”,所有的美丽和美好,被无情的风雨摧残,最终香消玉殒,徒令人嗟叹。

龄官也是一个苦命人,而且她的苦命,和林黛玉颇为相似,甚至比黛玉更苦!黛玉好歹还是千金大小姐,且有外祖母的庇护,而龄官,却是彻头彻尾的孤女,飘零无所依靠,作为一个戏子,她身份卑微,甚至连丫环都比不上,赵姨娘骂芳官的那些话,其实并不夸张,戏子在当时的社会环境里,就是最下贱,最不受人待见的。

但龄官,又不是一般的戏子,她很美,而且是类似于林黛玉的那种柔弱病娇美。我们不知道林黛玉是什么长相,但作者却花费了不少笔墨,来描写龄官的模样,贾宝玉一见了龄官,便失了魂,也是他从龄官身上,看到了林黛玉的影子:眉蹙春山,眼颦秋水,面薄腰纤,袅袅婷婷,大有林黛玉之态。

龄官长得像林黛玉,也是众人一眼即能看出的事实,而龄官不仅相貌与林黛玉相似,身体也不好,也是一个病美人,大约连气质也是和林黛玉如出一辙。这样的美人,不够健康活泼,比起普通美女,她们的美,更像一件易碎品,很美很美,却不属于凡间,也禁不住现实的磕磕碰碰,需要小心呵护,用心照顾。

更何况,龄官虽然身份低下,却也有着林黛玉的清高和孤傲,然而毕竟现实摆在那里,龄官的孤傲中,又透着难以言说的自卑自怜。龄官的业务能力极强,还受到了元春的赏识,甚至当她我行我素,只唱本角戏时,元春不仅没有发怒,反而更加青睐有加。龄官所得到的这些,对于一个戏子来说,也是莫大的荣光了。但龄官所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那么,她想要的是什么呢?

林黛玉有着一颗敏感易碎的心,而龄官也是。虽然龄官只是一个配角,但她出场时,还是让人感受到了强烈的个人气息。我们不知道除了排戏,唱戏,龄官还有着怎样的生活内容,也不知道,当她偶尔空闲,抬头望向梨香院那四角的天空时,心里会生出怎样的感叹?

她会不会思念起家乡和亲人,会不会伤感于命运坎坷,会不会对于明天感到惶恐和迷茫?林黛玉的眼里常常含着泪水,而龄官呢?根据她的性情来看,也难免悲春伤秋,自叹薄命的。察觉到命运的残酷,这是一件更残酷的事情,因为她太弱小,除了自伤身世,又能改变什么呢?

龄官的美,是易碎品,她单薄,病弱,像随波逐流的浮萍,从来身不由己。这样的人生,一旦沾上了爱情,更不知是福,还是祸事。林黛玉遇上了前世冤家,而龄官亦没能逃脱。

如果说,美是一件易碎品,那么爱情,更是一件奢侈品。在古代社会,女人想要得到爱情,其实有着极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在生存面前,情感往往是那样苍白无力。而作为男子附属品的女人,最大的价值,也不过是生育和操持家计。平民百姓为了一日三餐,生儿育女整日忙碌,谁管爱不爱的;富贵之家妻妾成群,争风吃醋,更是充满了争斗和算计,一心为爱的傻白甜,只会收获更多悲伤。

但从古至今,有哪个女人不渴望爱情呢?情窦初开的少女,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心事。林黛玉和贾宝玉青梅竹马,小红和贾芸暗递秋波,而戏子龄官,和花花公子贾蔷看对了眼。

姑且不说,龄官和贾蔷的爱情是真是假,自古以来,跨越阶层的爱情有没有?当然有,然而能冲破一切束缚,为爱情放下所有的概率,却是微乎其微的。最近不是流行“王宝钏挖野菜”的梗吗?心动讲究的是缘分,而结合却必须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门当户对永远比情投意合来得更实际,也更有份量。不信你看,贾府里那些公子哥,可以喜欢很多女人,可他们的妻子,哪一个背后不是站着强大的娘家?相比之下,爱情实在不是什么加分项。

当然,贾蔷的家里,也是一穷二白,但他的身份摆在那里,他是根正苗红的公子,宁国府的正派玄孙,他又跟着贾珍父子混在一起,走鸡斗狗,吃香喝辣,在他身上,也不见潦倒破败的气息。而龄官呢,一个戏子,戏唱得再好,也不及一个丫环,长得再美,在富人眼里,也不过是一个玩物而已。

当龄官与贾蔷相遇,他们为彼此心动,这种跨越阶层和身份的爱恋,充满了新鲜感,也是比较纯粹的关系。但结局嘛,大抵是注定了的。林黛玉和贾宝玉成天吵闹,龄官和贾蔷又何尝不是一对冤家?而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是龄官没有安全感。她之所以没有安全感,是太清楚现实的残酷,可是又放不下这段感情。

龄官想要的,是不沾染任何世俗气息的爱,用我心,换你心。但偏偏,贾蔷是一个浪荡公子哥,不管他对她有多好,她始终不敢完全地相信对方,也不敢相信自己。她一次次地给他出难题,使性子,发脾气,也不是真要为难他,而是用这种方式,来发泄一下无处安放的情绪,让他更加关注自己。

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一件奢侈品,看着美丽,却经不起现实的风吹雨打,很容易就破碎了。龄官是无能为力的,而贾蔷,也同样如此。从始至终,贾蔷连一句誓言都没有对龄官说过,是因为,他真的不敢给她任何承诺,而聪明的龄官,何尝不明白这一切?爱能如何,挣不脱也逃不过,最终却也得不到。

多病多愁的龄官,明知不能爱,还是爱了,明知不可求,却还是放不下,她悲伤又纠结,郁闷不已。她的美丽更添了忧愁,而她的身体也越来越差。飘零世间,她追求着自由,也追求着爱情,却都没有结果。在这段爱情里,她消耗了太多,但一开始就不可触碰的东西,真的永远也不会属于你。但如果不沉沦一次,青春又有什么意义?人生有太多无可奈何,她单薄的青春,已经承受不起。

爱得再艰难,也还是要爱的。也许是前世的姻缘,也许是今生的牵绊。老话说,情深不寿,慧极必伤。美丽而柔弱的龄官,当她在蔷薇花架下,书写一个个“蔷”字时,她的命运,也落下了注脚。她那易碎的美,和抓不住的爱情,让人震惊,又让人心碎,上天真的待她太薄,虽然她不在薄命司中,但她之薄命,早已露出端倪!

作者:阿五,本文为少读红楼原创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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