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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疆昭苏:夏特,西天山深处的小瑞士

       夏特,在户外很有名气。而对于夏特的了解,我也是得自于多年前户外界的一场事故:2001年8月12日,新疆登山协会副主席董务新及登山家王铁男等一行穿越夏特古道,董务新在过河时被河水冲走,不幸遇难。沉寂了几百年的夏特古道自此“一鸣惊人”,成为一条驴友谈之色变,却又趋之若鹜的高危线路。

       我对户外本来就没什么兴趣,更不会对一条充满危险的户外线路感兴趣,但这次西行来新疆,我还是决定要去一趟夏特,因为著名作家、学者张承志先生在他的《夏台之恋》中写道:只就风景来说,我也是真正的研究过许多风景,包括被吹得很多的阿尔卑斯山脉、从美国直至加拿大北部的落矶山脉、中国的三山五岳、太行昆仑、以及日本的各条山脉以后,最后才得出的结论——夏台一线的一百多公里天山北麓的蓝松白雪,确是这个地球上最美的地带……最终目标是——在将来,在可能性赐予我身的时候,我一定要在夏台盖一栋自己的小房子……

       张承志文中所说的夏台,实际上就是我要去的位于新疆伊犁昭苏县的夏特,我要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令作家对夏特如此推崇?


       从伊宁前往昭苏,省道编号237,俗称伊昭公路,行之前听说这是伊犁地区、乃至整个新疆知名度仅次于独库公路的著名公路,既是因为其沿途风光秀美,更是因为它几乎是一部公路地质灾害百科全书。这一切都是因为在两者间广阔的谷地上竟然有一座高山拔地而起,那是位于察布查尔、昭苏、特克斯三县交界的乌孙山脊上的安各列特冰达坂。



       经过海拔不到600米的位于伊犁河谷中的察布查尔县不久,便开始翻越海拔近3000米的安各列特达坂,上山的公路曲折蜿蜒,一路爬坡上行,越接近山顶,公路两侧的岩石就愈发的嶙峋,山腰处还是轻云薄雾间忽隐忽现的,到了山口,则已经出现了雪线,车窗外凛冽的山风在耳边呼啸,从这里回望山下远处的伊犁河谷,那里的河流、原野、村庄、林带仿佛都变成了缩微的沙盘。



      小心翻过这座大山,山下就是以天马和油菜花而闻名天下的昭苏大草原。


      6月的昭苏大草原上本来应该是金灿灿的油菜花的海洋,可是当我停车于草原之上时,眼前,只是一片绿浪起伏的海洋,没有星点的黄花,后来才知道,由于冬天的气温过低,今年的油菜花期较往年推迟了许多。不过,蓝天白云之下的这一大片的绿色还是格外的养眼。


       进入夏特乡后,这里的地势一边是平坦宽阔的小平原,另一边数十公里开外,则是东西向绵延伸展的天山山脉,白雪缠头的天山就像一道巨大的屏风,舒缓地横在眼前,前往夏特峡谷的这一路,路边处处都是观景台,可以随时停车肆意地欣赏天山的美景。




       在去夏特的路上,有缘与一位在昭苏工作生活的江苏老乡曹明相识相交,他知道我万里迢迢从江苏驾车来新疆后,便热情地帮我安排在昭苏的活动,正是在他的帮助下,我才顺利得以自驾进入夏特峡谷,有缘参观昭苏马场,这是后话。


       到达夏塔国家公园大门时,还是蓝天白云,待在景区接待处办好车辆进入的手续后,峡谷中的天却已经变成了多云,并飘起了雨花。



       景区内的道路还在修建,全程都是砂石土路,行车在夏特峡谷中,总会让人有一种峰回路转的感觉:幽长的峡谷状如宽窄不一的巷道,公路的左边的坡下是水流汹涌湍急的夏特河水,河水中的龟形巨石,传说当年曾替西天取经途经此地的唐僧驮过经书,公路的右边则是山岭壁立,如斧劈刀削,甚至还有巨大流沙形成的流沙瀑布;峡谷两侧的山崖峭壁间,茂密青翠的天山云杉以及种种不辨名目的野花把峡谷点缀得生气盎然。











       入峡谷30公里处,就是夏特温泉了,这里是所有徒步翻越夏特古道的必经出发营地,也是保护区核心地带的入口。任何社会车辆都只能停在此地,不得进入了。

       远处,峡谷深处的雪山就是著名的木扎尔特冰川,可惜我们到达时它却害羞般躲到厚厚的云雾后面去了。


       峡谷中天空阴沉,一幅山雨欲来的样子,这样的天气徒步肯定是不明智的,于是我们决定在此住上一晚,待明天一早,天气好转时再进入。


       新建的夏特温泉度假村还没有开业,我们在温泉附近的草地上找到了一家哈萨克牧民开的农家乐,一座毡包,放上桌子可吃饭,铺上铺盖就可睡觉。住在这儿,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充分享受远离城市喧嚣那难得的寂静。


       闲着也是闲着,于是穿上冲锋衣前往峡谷中的夏特河边捡石头。夏特河那湍急的河水竟然是灰白色的,那是从天山融化汇流下来的雪水,夹杂着被它打磨冲刷下来的岩砂粉末。河滩上有不少美丽的卵石,泡在水里或有种半透明的玉一般的质感,或是纹路如山水画卷,可是冰川融成的河水实在太冷,没下手几次指尖就给冻得赤痛,这才记起那次事故,若是人落入这样的水流中,就算是不淹死也得冻死。

       河谷中终于下开了雨,且雨量越来越大,在河谷里,这样的天气是非常危险的,于是匆匆挑捡起了几块漂亮的带着纹路的石头,便返回到毡房中休整,养精蓄锐,为了明天将面对的来回50公里的徒步挑战。


       峡谷中那深蓝色的夜空,云涌星垂,间或会传来一、二声狗儿低声的吠声,在这样的环境中很快便可入梦。


       第二天清晨,我钻出毡房,天气晴好,东方的天际已经飘起一块彩色的祥云,而山谷尽头的雪峰也呈现出淡粉色直至一抹金色,太阳已经出来了。


       待我驱车狂奔赶往温泉处的观景台,还未至温泉,峡谷尽头那南天山主脉的群峰已经被金色的阳光照亮,我已然错过了木扎尔特雪峰那瑰丽的日照金山的美景。


      不死心的我,还是背着器材气喘吁吁地爬上观景台,在这里,印衬于蓝色天幕之上的那晶莹白洁的木扎尔特雪峰仿佛触手可及,数座雄伟磅礴的雪山,冰川裸露、紫气升腾、气象万千,景色壮美,如同仙境……


      在这里,除了雪峰那的摄魄的日出美景,清晨的峡谷也同样值得欣赏:在观景台上,眼瞅着金色的阳光一寸一寸地移下峡谷顶端横亘着金字塔般的雪峰,峰间之上,阳光炽燃,云蒸霞蔚;眼瞅着灿烂的阳光又一点一点地照亮峡谷中的一切,峡谷底部的夏特河如同一条玉带泛着幽蓝的光泽,河的这岸和那岸,早起的鸟儿一拨拨从绿色的林带上空飞过,头顶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丝瑕疵……





       驱车返回宿营地,牛妈妈被女主人赶到一边去挤奶,可怜的牛娃趴在一边令人心生怜意,我被它那乌黑的似乎充满泪水的大眼睛所吸引,趴在它的身前想用相机给它来个大头照,小家伙竟然好奇地用它那湿漉漉的牛鼻子来嗅我的镜头,那表情真是萌呆了。

 





       喝完从牛娃嘴里夺来的新鲜可口的牛奶,和同伴们收拾好行装,准备轻装开拔,开始夏特峡谷的徒步之旅。



      此时的峡谷之中,已经是晴空万里,艳阳高照,峡谷中的木扎尔特雪峰闪耀着白晃晃寒光,如同一面巨大的银色屏风矗立在我们的面前,阳光下的夏特河此时十足就是一条奔腾的牛奶河,河面上翻腾着乳白色的浪花,却不知为甚竟寂无声响。



       我的户外表上显示的数字,这里的海拔接近3000米。一想到,在这样的高度,我竟然要背着10多公斤的器材、食物和水,来回徒步50多公里,心里直打鼓,此时,迎面走来的一对老夫妻,笑着与我们打招呼:年轻人,加油啊,里面的风景美极啦……精神健硕的老夫妻令我心生佩服,他们的话激发出我们无穷的动力,沿着峡谷间草地上的土路,迎着那巨大的雪峰走去……




 

       初夏的夏特河谷,天空醉人的蓝,脚下是如茵的绿草,山腰是高高的云杉,前进的方向一直能看到连绵的皑皑雪山,在这里相机随便举起来一摁保准就是一张标准的明信片景致。








       脚前的草地上一丛丛的黄色、白色,不知名的野花开得正盛,黄色、与白色的花丛中有许多蝴蝶野蜂在飞舞盘旋,为了以它们为前景拍摄峡谷与雪峰,我一次次地就地卧倒,可有谁知道背着10多公斤的摄影包的我,每一次都是趴下去容易,爬起来难啊,为了美景,我真的也是蛮拼的……



  

       松树林里,野草坡上,不时冒出旱獭胖嘟嘟的身影,乍看还以为是松鼠。这个季节还没有转场而来的牛羊和牧人,难得见到“有动静”,这些草原上的小坏蛋不时竖起身子好奇地窥视着陌生的过客,惹得我平端着长焦,悄悄地走上前去想看个真切,可眼看着快到跟前了,这些看似笨拙的家伙一拧身就钻进草丛中的洞穴中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行进的路上,无数次穿过茂密的云杉林,云杉苗条挺拔的身姿如同利剑一样直插天穹,由于空气清新通透,蓝色天空就在这羊肠小道和密林的上方显得格外的清澈;林间的小路上铺满了沉积下来的落叶和松果,踩在脚下发出有节奏的哗哗声音,密林中的草地上盛开着紫色的小花,清晨残存的露水沾在脚下每棵小草那嫩嫩的芽尖之上,若是一屁股坐下去,草地竟然还是湿漉漉的……





      且行且摄,我们在行走了大约4个多小时,翻过一个又一个台地,一路上身边都是山花竟放,青草碧绿,云杉高耸入云端,草场上无限的绿,俨然就是绿色的海洋,其间零星点缀着牧民的小木屋和羊圈,一切都保持着最原始的状态,风景象极了瑞士的阿尔卑斯山地风光。

 





       当我们爬上一片满山坡开满了金灿灿的小黄花的山坡,从一片森森的云杉林中走出时,一大片茸茸的绿色地毯出现在眼前,一直铺展向远方,而就在绿毯的尽头木扎尔特冰川雄伟的身姿便无遮无挡地横亘在大家的视线中。


       再往前,就是夏特故道经过的海拔3600米的木扎尔特达坂,那里山高坡陡,除了一座座冰墙和冰障的阻隔外,还要面对随时而至的滚石、雪崩和冰崩危险,那里是专业户外人士的领地,不是我们的目标,于是我们决定就在高坡的草地上休息用餐,待体力恢复后,徒步返程。

 




      木扎尔特达坂,位于托木尔峰地区,其北为昭苏县夏特河源头的冰川,其南为温宿与拜城两县的界河——木扎尔特河的源头。从天山南坡而下要顺水穿行于崇山峻岭的木扎尔特河谷,抵达克孜布拉格山口的破城子,其行程约70公里。

      木扎尔特达坂在唐代便是著名的弓月道的必经山口,从南路的安西都护府到伊犁的弓月城,此山口是一条最近的通道。当时官兵换防、商旅往来都是从此处通过,而著名的西天取经的唐僧也是经此前往天竺。


       午后的峡谷中,天高云淡,四下空灵,只有那雪峰、云杉、那片盛开着小黄花的草地陪伴着我们,我悠哉地仰躺在草地上,物我两忘,遥看那雪峰蓝天,云卷云飞的情形,静享夏特谷地最美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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