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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石景山:翠微山皇陵之谜

翠微山皇陵之谜

 


 

   《明史》卷六十记载:“明初,文武大臣薨逝,例请于上,命翰林官制文,立神道碑。惟太祖时中山王徐达、成祖时荣国公姚广孝及弘治中昌国公张峦治先茔,皆出御笔。”张峦何许人也?因何与徐达、姚广孝并列,享有如此崇高的荣誉?

  “张峦,敬皇后父也。”敬皇后即张峦之女张氏,兴济(今河北沧州兴济镇)人。成化二十三年(1487)正月,张氏被选为皇太子妃。同年九月初六日,皇太子朱祐樘即皇帝位。十月初十日,朱祐樘(孝宗)立张妃为皇后。

  孝宗即位之后,一晃四年过去了,张皇后还没有任何怀孕的迹象。没有子嗣,就等于没有国本,国本不存,如何使国家安宁?此事不仅令张皇后和孝宗日夜不安,也引起内外大臣的关注。弘治四年(1491)九月二十四日,一个天大的喜讯从宫中传出:张皇后产下一子。这个姗姗来迟的皇子,就是日后的武宗朱厚照。孝宗喜不自胜,兴奋不已,封老丈人张峦为寿宁伯。弘治五年(1492)三月二十八日,张峦进封为寿宁侯;同年六月二十五日,升授寿宁侯张峦为特进光禄大夫、柱国。八月十一日,张峦卒,追赠昌国公,谥庄肃。张峦死后,长子张鹤龄袭封寿宁侯。

  古人讲究叶落归根,张峦是否归葬故里?《孝宗弘治实录》卷67记载:“给故寿宁侯张峦坟地三十顷于翠微山。”看来,张峦死后,并未归葬故乡,而是葬于京西翠微山了。翠微山东至青龙山,西到双泉山,南抵模式口,北达天台山。范围如此之大,张峦墓又无任何遗迹可寻,确定张峦墓的具体位置,谈何容易!

  万善桥头曾有一碑,上面记载着张峦墓的大致位置。万善桥,明代称双泉桥,桥头原有弘治年间翰林院修撰钱福撰写的《重修双泉桥记》。此碑记载:“双泉桥去都城西北一舍许,寺曰香盘。桥在寺之东隅,盖架于山涧之上,路通四方。”“弘治壬子秋,昌国公新建营兆在桥之南。”此碑所说“昌国公”为张峦无疑。碑文所说“弘治壬子”即弘治五年(1492),与张峦去世时间相符。周肇祥在《琉璃厂杂记》中记载过此碑,该书云:此碑为“云间钱福撰,嘉禾屠勋书,东吴杨锦篆。碑称昌国公新建茔地在桥南,上命内官监太监李公兴督令军民人匠在彼做作,悯人马行桥底,商之秀怀王坟典祀奉御王公玉等,由己财以成其事,太监晏宏、寿宁侯辈咸助之。”记载说明,昌国公张峦坟距万善桥不远。依据“给故寿宁侯张峦坟地三十顷于翠微山”的记载,今之万善桥以南,满井、转马台、陈家沟等地,均应是张峦墓地范围。

  张峦墓规模如何?文献无确切记载。不过,从《明史·彭韶传》可知其大概。据彭韶传记载:“昌国公张峦建坟逾制,役军至数万。”张峦的茔地逾制,是显而易见的。首先,茔地面积“三十顷”,在皇亲国戚中没有先例。《明史》卷五十九记载:“正统十三年定亲王茔地五十亩,房十五间。郡王茔地三十亩,房九间……”王爷茔地不过五十亩,张峦一人等于六十位王爷的茔地。

  卜选坟址,是营建坟墓的首要环节。选址时,礼部右侍郎倪岳及钦天监监正李华等人都参加了。这是茂陵(宪宗朱见深)的选址班子,可见重视到何等程度。

  像张峦这种身份的人,《明史·外戚》记载了三十多位,如神宗生母李太后之父李伟、肃皇后之父陈万言、宪宗纯皇后之父王镇等,唯张峦有“逾制”的记载,孝宗出于何种心态,对张峦如此特殊照顾呢?

  孝宗对张峦特殊照顾,大概与孝宗的特殊身世有关。

  孝宗之母纪氏,广西贺县人。成化三年(1467),朝廷对瑶族用兵时,被俘入宫。纪氏“警敏通文字”,在内藏库管理图书。一日,宪宗到内藏库散步,临幸了纪氏。纪氏的腰身一天天粗壮起来,被万贵妃的亲信探知,强行纪氏堕胎。宫女不忍下手,只给纪氏服了少量堕胎药,并暗示纪氏说自己得的是鼓胀病,并非怀孕。万贵妃勒令纪氏退出内藏库,移居安乐堂。身怀六甲的纪氏,在这个荒凉偏僻的地方打发时光。成化六年(1470)七月,纪氏生出龙子。由于吃过堕胎药,小皇子天生发育不良,头顶上有斑秃,比正常婴儿瘦弱。这位大难不死的皇子,就是日后大明朝的第九代传人孝宗。

  纪氏生下皇子,很快被万贵妃得知,她命太监张敏秘密刺杀小皇子。张敏来到安乐堂,在小皇子面前,固有的防线一下子全线崩溃,禁不住潸然泪下。他深知,皇上至今无嗣,国本空虚,小皇子的存亡,关系“国之根本”,如果死在自己手中,岂不成为千古罪人!张敏偷偷找了一间密室,将小皇子藏了起来,又悄悄地哺育小皇子。张敏虽成功地瞒过了万贵妃,但这一秘密很快被居住在安乐堂的废后吴氏得知。吴氏不避风险,将小皇子接到自己居住的西宫抚养。吴氏被废,威风扫地,宪宗不再涉足此地,万贵妃对西宫也不予理睬,这里反倒成为最安全的地方。一晃五六年过去了。

  成化十一年(1475年),宪宗二十九岁。一天,张敏为宪宗梳发,宪宗照镜长叹:“我快老了,还没有皇子,愧对列祖列宗!”张敏闻言,伏在地上恸哭不已。宪宗问其缘故。张敏这才汇报了皇子出生及秘密喂养的经过。宪宗传旨摆驾西内,见到“从天而降”的儿子,端详良久,喜泪纵横,说:“是我儿子,长得像我!”随即接纪氏母子回大内,居永寿宫。不久,纪氏不明不白地死去。

  成化二十三年(1487),孝宗登上皇位。万贵妃已死,人们终于敢公开谈论纪太后的死因了。孝宗对万贵妃及其家族,表现出极大的宽容,并未深究,而是将精力用在寻找太后亲族上。三年过去了,冒认皇亲者甚多,无一是纪太后亲人。礼部尚书耿裕上奏:“陛下寻访虽切,安从得其实哉?臣愚谓可仿徐王故事,定拟太后父母封号,立祠桂林致祭。”孝宗接受了这一劝谏,不再寻访后族,立祠于广西桂林府,令地方官秘密地祭祀。

  孝宗过分优厚张峦自己及其家人,大概是对生母的安慰与补偿罢。

  规模宏大的张峦墓,因何遗迹全无呢?这是值得探讨的问题。

  孝宗驾崩之后,武宗即位,尊其母为慈寿皇太后,而他的舅舅张鹤龄仍为寿宁侯,没有再进封。世宗入继大统,将张鹤龄进封为昌国公。张鹤龄兄弟二人,本性难移,为非作歹。锦衣卫指挥使司聪,替张延龄经营高利贷,司聪之子司升,上诉至世宗,说张延龄有谋反之意。世宗令逮捕张延龄入狱。

  张太后惶惶不可终日,趁着世宗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机会,打算前去祝贺,以便当面向世宗求情。岂料世宗不买帐,谢绝祝贺。万般无奈,张太后跑到张皇后寝宫,老泪纵横,求张皇后向世宗美言几句,对张氏兄弟宽大处理。

  张皇后求世宗放了张延龄,世宗不容外戚逍遥法外,同时也想用严惩“二张”来报复张太后。原来,世宗继位之后,陪同生母蒋氏与张太后相见。张太后养见到世宗陪同蒋氏进殿,仍视蒋氏为王妃,高坐不起,摆出一副“正牌皇太后”的架势。蒋氏虽靠世宗好不容易争来一个“后”字,无耐“后”前无“皇”,自己也觉得有点儿假冒之嫌,膝盖一软,便行下礼去。正牌的皇太后漫不经心地挥挥手,算是还了礼。张太后或是有意为之,让这位后宫的“新贵”知道自己的厉害,或是无意为之,仅仅是习惯而已。张太后的傲慢,使世宗无法接受,他记下了这一幕,决意寻找机会洗雪所受的羞辱。张氏满门之祸,就在此时埋下伏笔。

  世宗钦定张延龄为死罪,张鹤龄革去爵位。等到秋后斩决时,张璁上疏,认为张太后年事已高,如果听到张延龄被斩,万一有个好歹,如何对得起孝宗皇帝在天之灵!世宗大怒,责斥张璁“强臣令主”,张璁却坚持自己的意见,使张延龄多活了几年。嘉靖十七年(1538),十二月,蒋太后去世,有人告发张氏兄弟召集旁门左道之徒巫蛊祝咒,世宗又将二张投入大牢。张太后闻知此事,求情不通,日夜哭泣,身穿破衣衫,睡在草席上,为弟请命。世宗不为所动,仍将二张关押在狱,张鹤龄终于死在狱中。张太后倍受刺激,于嘉靖二十年(1541)八月崩逝。张太后死后,张延龄又在狱中关押五年,世宗依然觉得不解气,最终还是把他杀了。

  纵观世宗对张氏家族的态度,对张峦墓妥为保护是不可能的。尤其是明朝灭亡之后,彻底失去了对张峦墓的保护。张峦墓至今片瓦无存,成为历史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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