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后暝眩”小议--

一剂速癒带状疱疹验案（瓜蒌红花甘草汤合牵正散）

在临床上常有“药后暝眩”的现象，“暝”在《说文解字》：“暝，翕目也。”“眩，目无常主也。”《尚书·说命篇上》：“若要不暝眩，厥疾弗瘳。”，临床上以眩晕为多见，但又不局限眩晕。《伤寒论》：“服药已，微除，其人发烦目暝，剧者必衄，衄乃解。”亦有“三服都尽，其人如冒状，勿怪，即是术附并走皮中逐水气未得除故耳”。瞑眩反应是指人药后，机体得药力之助，邪正交争，引起的较激烈的变化及症状反应，是机体自我调整，平衡转变的过程，待这一过程结束，原有病症迅速解除，恰如《素问·六微旨大论》：“亢则害，承乃制，制则生化”。生化者升降、出入之常态也。

“瞑眩”其表现形式各异不单单指眩晕，而是指服药后的“非常规”反应，也有可能是腹泻、呕吐、发热、衄血、汗出等症状，这是药物与邪气在人体内的斗争，是一种上、下、内、外、寒、热等自我调节的排病反应，而非“不良反应”，可不必惊慌，或轻易的去换药更方，稍事观察，原发疾病往往能一剂则愈，“冥眩”表现也随之消失。

例：岳某，女，66岁，就诊于2018-4-26

4月中旬头部起带状疱疹伴疼痛，疹出10余天，经西医治疗后，疱疹仍显色暗红，且仍跳痛，眠欠佳，纳可，二便调，时测血压120/72mmHg。有甲亢，冠心病，持续性房颤病史。舌淡暗，苔黄腻，干裂，脉细弦。

辩证为肝胆经火郁，兼有血瘀阻络。处方用瓜蒌红花甘草汤合牵正散加味。

瓜蒌60g 红花10g 生甘草10g 全蝎末3g 蜈蚣末3g 僵蚕30g附子8g（先煎） 生栀子15g 黄芩15g 白蒺藜15g

7剂，水煎服

2018-5-31间隔月余后，患者因痼疾（冠心病，持续性房颤）来诊，述及之前的带状疱疹病史。服1剂药后，小腹痛、恶心呕吐5至6次，腹泻7至8次。遂停药不再服用，而后症状迅速改善，疱疹消失，头部带状疱疹疼痛已无。顷诊时有胸闷气短，眠欠佳，食后困倦，大便正常，舌淡暗，苔黄腻有裂纹，脉三五不调，沉弦滑寸弱。改用炙甘草汤合瓜蒌薤白半夏汤合升陷祛瘀汤加减治疗。

带状疱疹是由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引起的急性感染性皮肤病。由于病毒具有亲神经性，感染后可长期潜伏于脊髓神经后根神经节的神经元内，当抵抗力低下或劳累、感染、感冒时，病毒可再次生长繁殖，并沿神经纤维移至皮肤，使受侵犯的神经和皮肤产生强烈的炎症。皮疹一般有单侧性和按神经节段分布的特点，有集簇性的疱疹组成，并伴有疼痛；年龄愈大，神经痛愈重。发病率随年龄增大而呈显著上升。发疹前可有轻度乏力、低热、纳差等全身症状，患处皮肤自觉灼热感或者神经痛，触之有明显的痛觉敏感，持续1～3天，亦可无前驱症状即发疹。好发部位依次为肋间神经、颈神经、三叉神经和腰骶神经支配区域。神经痛为本病特征之一，带状疱疹伴有神经痛，在发疹前、发疹时以及皮损痊愈后均可发生，但多在皮损完全消退后或者1个月内消失，少数患者神经痛可持续超过1个月以上，称为带状疱疹后遗神经痛。西医在药物上治疗一般用抗病毒药物如阿昔洛韦，神经痛药物，抗抑郁、抗惊厥、麻醉性镇痛、非麻醉性镇痛药等；在外科毁损神经。老年发生在脸颈部带状疱疹是产生后遗神经痛的高发人群，文献记载约30%，抓紧治疗意义重大。

带状疱疹归属中医的“蛇串疮”的范畴，本病多发于胸肋部，故俗称缠腰龙，火带疮、蜘蛛疮等。该患者疱疹主要以头部侧边为主，此为胆经循行经所过之处。疹色暗红，舍淡暗，苔黄腻、干裂，脉细弦。辩证为肝胆经火郁，兼有血瘀阻络，处方以瓜蒌红花甘草汤合牵正散加味治疗。

瓜蒌红花甘草汤出于孙一奎《医旨绪余》，由孙一奎之师黄古潭首创，近贤何绍奇定名为“瓜蒌红花甘草汤”。《医旨绪余》记载：“其弟性多暴躁，于夏季途行过劳，又受热，突发左胁痛，皮肤上一片红如碗大，发水疱疮三五点，脉弦数，其痛夜甚于昼。······其师黄古潭用大瓜蒌一枚，重一、二两，连皮捣烂，加甘草二钱，红花五分，一剂而愈。”方中瓜蒌性味甘寒，不仅以清化热痰、通腑开结见长，且能舒肝郁，润肝燥，平肝逆，缓肝急。张锡纯“不知栝楼力虽稍弱，重用之则转弱为强，是以重用至四两，即能随手奏效挽回人命于顷刻也。”因瓜蒌用大量易滑肠而引起腹泻，故用甘草甘缓和中，且用生甘草还具有清热解毒；红花，则取其入络行瘀。

牵正散，出自《杨氏家藏方》，加强祛风化痰止痉止痛的功效。白附子辛温燥烈，入阳明经，善走头面，散头面之风邪，僵蚕、全蝎加强通络止痛。“诸痛痒疮，皆属于心”心亦属火，再加上疹子色暗红，说明有瘀又热，故而加上栀子，黄芩去清热解毒，加白蒺藜祛风，疏肝解郁，清肝胆经之热。

结合本例，大瓜蒌一个也相当50g，而张锡纯所说与本例反应可能有关。但可事先告诉患者可能会有一些头晕、恶心、腹泻等反应，是药物与机体的正常反应，不必过分担心，而引起焦虑，以为是药物的不良反应，进而改方或自行停药。本案也说明“药后暝眩”的一个表现，所以疗效才能这么快。

（韩学定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