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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知恩图报的大舅,三次到我家,才使我们不堪的家庭起死回生

文:周于江

图:来自网络

在我老家有句俗语:不怕你怂,不怕你贫,就怕你没一门好亲戚。大意是说你当时所处环境差一些,贫困一些如有得力的亲朋,也不算什么,若得到了他们的帮助和提携,是极有可能改变现状和困境的。

我们家即是如此。

因我有出息的大舅三次来到我家,就改变了我们家的命运。

直接的结果是,我家的政治环境得到改善。母亲在家里不再受虐待,我大哥成为了军官,我上了大学,脱离了苦累的农村,后来事业有成。

我姥姥家是在闻名的孟良崮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有一年那里发生了蝗灾,山地里本来就收入微薄的粮食,被来时遮天蔽日的蝗虫,一扫而光,寸草不留。

老实本分又心胸狭窄的姥爷,不敢面对苦难,一根绳子吊死在房梁上,把家里的四个孩子,不负责任地扔给了裹着小脚,身体柔弱的姥姥。

姥姥带着我俩个舅舅,我母亲我小姨一路讨饭到了我们的村子,白天讨一天的饭,晚上一家人栖息在破庙里,好歹没被饿死。

可房漏偏遭连阴雨,十五岁的大舅突患了一场大病,连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眼看着就奄奄一息。

姥姥紧抱着自己的大儿子,蹒跚着三寸金莲,寻了村上的郎中给儿子治病,并扬言,谁出钱给自己的儿子治好了病,就将自己的大女儿(我母亲)卖给谁家。

会算计的爷爷看到这家的大女儿,虽穿戴破烂,却出奇的俊俏,便出了这笔钱将母亲买了过去,做了自己的儿媳妇,当时我母亲才十三岁,父亲十九岁。

大舅病愈后,他们一家要离开这个村,回老家春耕,我爷爷特许我母亲,在破庙里与她们家人见最后一面。

我母亲一头扎到姥姥的怀里痛哭不止,我姥姥边擦着才是个大孩子的女儿的眼泪,边释然地说,大妮,别哭了,你算有福了,好歹人家愿要你。你哥的病也治好了,你也有了吃饭的地方,我们也就放心回家种地去了,咱家的难关也算度过去了。

姥姥心里明白,在这大灾荒的岁月,要不是自己的妮长得俊俏,要是一般的女孩儿,白送也不会有人要的。

临别之时,大舅紧拉着他大妹的手不放,泪水止不住地涌出他的眼眶,他哭诉道,妹呀,是你救了哥的命,哥永远不会忘记我的妹的,以后日子好了,哥会来看你的。

我母亲谨记着哥的话,时时等着她的大哥来看她,可这一等就是十年啊。

我大舅回去后,就参加了革命,在孟良崮战役发生时,他已是村里的民兵排长,战役结束后,他就参了军。

我大舅虽文化不高,人却机灵无比,天生就是当兵打仗的料,他鬼点子多,会打巧仗,又加之英勇无畏,不几年就从班排长晋升为连长。可村里一同参军的二十几个伙伴,却都成了烈士。

大舅与他的大妹(我的母亲)分别十年后,已是大尉军阶的我的大舅,踏进了我的家门(我还未出生)。此事惊动了全村,他们普遍认为,一个富农家庭(我家成分为富农)

的家里,竟有一个解放军的大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爷爷奶奶父亲,见家里来了一位素不相识的,军装笔挺,戴着威严的大盖帽,肩章熠熠生辉的部队大干部,更是惊讶得目瞪口呆。

只有我母亲认出了他的哥哥,当他看到十年前骨瘦如柴,一脸菜色的大哥,已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地来到她面前时,她惊喜交加,忘情地扑到哥哥的怀里,一边大哥大哥的叫着,一边肆意地嚎哭起来。

爷爷奶奶父亲明白过来,来者是我母亲的大哥后,吓得躲到嫁在本村的我大姑家去了。

害怕的原因是这十年来,他们对我母亲的不善,怕遭到我大舅的报复。

当我大舅问及他妹妹,这十年来的生活状况时,我母亲泪水涟涟地把受到的虐待,跟自己的亲哥,倾尽所有哭诉了一番。

才十三岁的母亲跟了父亲后,由于针线饭食都不会做,时常被奶奶恶毒的咒骂,有些活路当奶奶教个三遍两遍,母亲还是做不好时,奶奶不是用针扎我娘的手指,就是用擀面杖敲打娘的额头,直至敲起鸡蛋大的肉包才算罢休。

母亲实在受不了这般凌辱,在一天深夜偷潜出村,准备逃回娘家,可被父亲发现追回家来,用浸过水的麻绳直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这十年中,姥姥也曾派二舅(比娘小两岁)来探望过几次,当姥姥知道她女儿的遭遇后,除了抺眼泪还是抹眼泪。

老人认为,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生是人家的人,死是人家的鬼。何况咱闺女是卖给人家的,心里也就只是难过闺女的造化不好了。

直至解放了,她也认为娘家人无权干预女儿婆家的事。

大舅了解到这些,紧握着有力的双拳,眼里噙着热泪对我娘说,妹,现在是咱穷人的天下,政府尊重妇女,提倡妇女解放。走!你收拾一下,我们脱离这个虎口。

可我娘长长叹了口气,指了指在炕上地下玩耍的三个孩子(我哥、大姐和二姐),带着哭腔说,哥,我有了三块连心肉,你看我能到哪里,谁还会要我。

大舅看了不大不小的三个外甥也犯了难。但他决不容许这家人再欺负自己的妹妹。

于是,他就找了我爷爷、奶奶和父亲,与他们进行了谈话。大舅先对两位老人说,以前你们对我妹的欺侮,我就不计较了,以后再对我妹有半点虐待,我就对你们不客气!边说边重重地拍了一下方桌。

然后,他又用手指戳着我父亲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往后再敢戮我妹一指头,我就把你的手剁下来喂狗。

本身是富农成分,已被整得够呛,整天提心吊胆的他们此时,只能唯唯喏喏噤若寒蝉地下了保证,不敢再虐待母亲。父亲还亲自扇了自己两个响亮的耳光,向大舅哥以示决心。

也确实,自此,我的母亲不但再也没受半点虐待,他们还都处处让她三分。试想在那阶级对立的年代,富农出身的他们,怎敢冒犯哥哥是军官的母亲。

大舅这次来我大家,还有一重大意义是,从此,我们几乎成了红色富农,在五类分子整天挨斗挨批甚至挨打的年代,无疑大舅成了我们家的保护伞。

老奸巨猾的爷爷敏锐地注意到这一点。大舅走后,爷爷通过各种渠道大肆渲染说,他儿子的舅子是部队师级干部,很快要当军长。

没见过世面孤陋寡闻的农村人,都幼稚得信以为真。因而,在历次运动中,包括史无前例的文革,我家也是平安的。道理极其简单,谁敢傻子般去批斗军长的亲属,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

后来,大舅隔一两年就回家看姥姥。二舅就专程来接娘去与他大哥相见,每次大舅都细心询问娘的情况,当知道怎么也没人虐待他妹子后,才高兴地与娘说些别的事情。

大舅知道我们家里生活困难,总是挤出些钱来给娘捎回,在特别困难的那几年,还邮寄过几次,虽只有十几块,几十块,可在当时是救命的钱啊。

到一九六八年,已在省军区任职的大舅,借在我们县武装部开一个“观模会”的机会,他第二次来到了我们家。当时我已七岁,第一次见到穿军装的大舅还害怕地躲到了邻居家。

这时,我爷爷奶奶已相继去世,父母和我们兄妹四人日子过得很艰难。

我记得,当大舅看到我们一家人穿的衣裳都是补丁叠补丁,吃的都是野菜粥和黑黑的瓜干窝头时,他的眼睛湿润了。

为了帮助我们,他动用了他的老战友的关系,安排我大哥入了伍当了兵。

大哥服役的地点在山东海阳黄村,我与母亲后来还去看过大哥,我记得大哥曾对母亲说,大舅时常来信教育鼓励大哥,让他在部队好好干为家里争光争气。我大哥牢记大舅的嘱托,在部队多次立功受奖最后在副营级转业到地方。

当时,如果我没有这样一个大舅,大哥当兵是不可能的,光政审这一关也过不了,也就只好在家撸一辈子锄把子,说不定连个媳妇也娶不到,还得靠自己的妹妹换。因为我们这里,当时的五类分子的子女都是换亲或转亲的。

我大舅第三次到我家,是在一九八一年。他是因为我母亲患眼疾到省城医院做了手术,他专程送我母亲才来到我家的。

当他了解到我高中毕业未考入大学时,毅然决然地带我去省城,通过各种关系让我复读了两年,好歹才考取了一家师范学校。

要知道当时,农村孩子到城里读书何其难。要不是我大舅的能力和热心,我是绝对读不了大学的

现在,我在县城的中学校长任上退休,儿全女足,衣食无忧,过着幸福的生活。

我家的老人都已作古,就只剩下军人出身的大舅,他已九十多岁,却耳聪目明精神矍铄,我时常到省城去看望他。

当我提及当年如果没有他的帮助,我们兄弟,我们一家哪会有今天时,大舅却充满感慨地说:孩子呀,可当时要不是我的大妹卖身救我,我连命都没了,还能有今天?我还能活到这般年龄?俗语说,亲顾亲顾不顾不如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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