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女摄影师的牦牛谷之恋
刘 飞
一名女大学生受到一位大款的赏识，在他的打造下成为声名鹊起的摄影师，同时成为他的隐身情人。但是，女孩并不快乐，为了解脱精神上的痛苦，她孤身进入可可西里拍摄野牦牛。然而意外突然发生，面对死亡的威胁，一名男青年解救了她。后来，女孩决绝地与大款分手，与男青年相恋。2006年夏季，女孩与男友再次深入可可西里，她终于拍到了梦寐以求的野牦牛照片，并且斩获了国际摄影大奖。
李晓婉，1982年生于浙江省金华市，自幼跟随身为中学教师的父亲学习水墨山水画。1999年，她考取中央工艺美术学院装潢专业。大学期间，她爱上了摄影，曾多次以坐长途车、搭货车的方式深入东北、西南地区，拍摄了很多充满异域风情的作品。2001年初夏，她参加北京过客文化公社举办的影展，其幽婉灵动的康巴风情系列作品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
41岁的王平原原是一名雕刻师，与妻子王亚洁结婚后经商，2000年他已成为拥有3家丝绸进出口公司、身家高达4000万元的大老板。由于妻子和儿子长期定居英国，王平原感到精神孤寂，他渐渐地将兴趣转移到艺术方面，并且经常参加一些美术展与摄影展。
凭直觉，王平原意识到，如果能够将李晓婉予以栽培和包装，她一定能在摄影界一鸣惊人!此后的交往中，李晓婉沉静的气质更是让王平原产生了初恋般的激动，他向这个年轻的女孩展开了爱情攻势。
由于担心给李晓婉造成压力，王平原放弃宝马轿车，而是蹬着单车背着相机陪她去周边区县拍片采风。王平原的才气与痴情令李晓婉感动不已，但一想到对方已有妻室，内心清傲的她拒绝了他的追求。王平原痴心不改，此后3年，他先后馈赠给李晓婉尼康、徕卡等高档摄影工具，一套小别墅，一辆价值50万元的丰田越野车，还十余次赞助她到全国各地进行拍摄。
在王平原的幕后策划下，李晓婉拍摄的“元阳梯田”、“湘西吊脚楼”、“青藏麻尼石”等专题图片多次在加拿大温哥华、平遥国际摄影节、北京过客文化公社大型影展中获奖。在成为圈内知名的8。后摄影师的同时，她也成为王平原的隐身情人。收获名利的同时，李晓婉饱受非议，她拍出的一幅幅佳作，被人认为是大款烧钱的产物。更令她痛心的是，王平原从不肯陪她在公众场合露面。
2003年6月，国内一家图片社向李晓婉发出邀请，与她签下3年工作合同。但是，她内心非常排斥那种随着大家一起观光旅行式的拍摄方式。2004年初夏，她随车队一起来到海拔达5000米以上的可可西里腹地，在一个被当地人称为“牦牛谷”的地方，她突然被一种神奇的事情迷住了!
那天，她正在拍夕阳西下时的画面，正前方lOO米处忽然出现一个黑点，原来是一头披着长毛的野牦牛。尽管距离很远，她仍能感觉到野牦牛的气势，就像她第一次见到的康巴汉子，英武而高贵。就在这时，野牦牛瞪着眼睛向她冲过来，她赶紧驾车而逃。
野牦牛生性桀骜不驯，发起脾气时能将一辆大卡车顶翻，要是人们多看它几眼，它就会穷追不舍，直到跑不动为止。李晓婉突发其想：何不以这种奇怪的动物作为拍摄对象，展示出别样的美?
因为野牦牛不易接近且极具攻击性，即使是身强力壮的男摄影师也不愿轻易触碰这个题材，所以王平原极力反对李晓婉的拍摄计划，李晓婉感到很失落。
2005年初，李晓婉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开车深入可可西里拍摄野牦牛!李晓婉非常希望王平原能陪她一起实现这个愿望，但是他拒绝了，事后，李晓婉打听到，王平原的妻子即将从英国归来，她认为他拒绝她的真正原因是怕妻子知道他的婚外情。屈辱和失望之情在李晓婉的心中交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开车上路了。
2005年2月18日，李晓婉抵达青藏线上的五道梁，她驾车沿着楚玛尔河向西行驶，沿途低丘凹地，地面上遍布冰棱，车速比她设想的慢很多。到达牦牛谷时已是黄昏，枯草遍地的荒原上非但没有野牦牛，甚至连野毛驴、藏羚羊也未见到。更糟糕的是，天空突然下起大片大片的雪花，她只好按原路线折回。
冒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迷茫，前程变得凶险莫测。正当李晓婉焦急之际，车子抛锚了，这里是被称为“生命禁区”的可可西里啊，除了好几天才经过一趟的长途汽车，平时根本不会有人经过。
没有别的办法，李晓婉只能在车上等待。手机没有信号，好在汽油还算充足。四周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动静，李晓婉的内心一片恐慌：难道被王平原不幸言中，自己年轻的生命就要在冰冷的高原上结束吗……她渐渐有些昏迷。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晓婉吃力地睁开眼，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她努力地睁大眼睛看了很久，没错，那个人裹着一件军大衣正向她走来!因为太激动了，她不知所措，呆呆地坐在车上。
男子走到车边停下，敲了敲车窗玻璃。那一刻，李晓婉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他会不会是坏人?很快，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个男人有一张干净的脸，他的眼神柔和而坚定。这个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的男人，叫牛建生。
25岁的牛建生出生于浙江省余姚市，是北京理工大学建筑设计专业的研究生，此次趁春节期间开车进藏，是为了领略藏式建筑的独特与博大。在驾着二手吉普车经过五道梁时，牛建生遭遇了恐怖的暴风雪，由于风雪掩没了路况，他渐渐迷失方向，开进了可可西里腹地。
远远地看见李晓婉驾驶的丰田车，牛建生也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车里坐的是什么人，因为可可西里是一个盗猎分子四处出没的地方。他观察了好久，判断出丰田车是出了故障……就这样，他无意中救出了已在暴风雪中困顿了两天两夜的李晓婉。
等到二人驾车到达拉萨时，他们的关系俨然已是情侣了。牛建生的坦诚和阳光，让心中充满无助的李晓婉找到了主心骨；李晓婉的沉静和善良，牢牢抓住了牛建生的心。李晓婉的心里充满矛盾，她能真的离开王平原，忘掉那段刻骨的情感吗?没有别墅无所谓，可这辆伴随她走过千山万水的越野车和那些近乎天价的摄影器材她实在舍不得抛掉，那样不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摄影追求了吗?最让李晓婉感动的是，即使在她将与王平原的私情告诉牛建生时，牛建生仍然对她呵护有加，让她有了一种亲切的归宿感。
在八廊街，一位满头银丝的高僧觉察到李晓婉的满腹心事。面对这位睿智的老人，李晓婉忍不住将郁积在心里的苦闷和盘托出。高僧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孩子，人生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吸引着你，但是你最后能抓住的，往往就是你最想要的。”归途中，李晓婉一直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许久许久……
李晓婉从西藏归来，王平原送给她一份大礼——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一场个人摄影展，邀请各大媒体记者前来捧场。摄影展当天恰巧是李晓婉的生日，王平原专门为她订制了一套镶有钻石的礼服。王平原的安排让李晓婉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她无法将分手的话说出口。然而此时，王亚洁得知了丈夫和情人的事情，她打来电话质问，王平原匆匆离去。
正当李晓婉尴尬之际，一个俊朗挺拔的青年手捧一束郁金香快步 走过来，正是牛建生。李晓婉一头扑进牛建生的怀抱，泪水像散了线的珠子落下。牛建生轻轻拍拍她的肩头：“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买不起贵重礼物。送给你一张DV盘。”
入夜，在牛建生的租住处，李晓婉在光盘中看到了牛建生在西藏为她拍摄的许多照片，她的眼睛湿润了，这才是真实的自己啊!她紧紧握住牛建生的手，柔声道：“谢谢你，让我找回了自己!”
次日一早，李晓婉突然接到王平原的短信：“这两天你是不是跟一个男孩在一起?中午一起吃饭吧，咱们谈谈。”李晓婉有些犹豫，牛建生坚定地说：“告诉他，我们在一起。”
见面后，王平原似乎漫不经心地对李晓婉说：“这段时间我没好好陪你，下周我陪你去法国看展览，顺便添些摄影器材。”要是在以前，李晓婉肯定会欢呼雀跃，但这一次，她沉默了。
去法国的日子一天天迫近，出发的前夜，处在矛盾中的李晓婉给牛建生发了一条短信。次日7点，牛建生早早等在首都机场的入口处，看到王平原拥着李晓婉走来，他大步迎上前。这是两个男人第一次面对面，他们互相对视着，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牛建生先开口：“王老板，恐怕她不能跟你一起走。”王平原嘴角略带嘲弄地反问：“为什么?”牛建生不紧不慢：“我女朋友要是想去法国，以后我会陪着她一起去!”牛建生拉起李晓婉转身就走，王平原惊愕地站在那里。
此后，李晓婉和牛建生出双入对，她的态度无异于给了王平原一记耳光。王平原再也无法保持绅士风度，他气急败坏地质问李晓婉：“你是不是疯了?别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你不过是在摄影事业方面刚起步，我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只要你保证再也不和那小子来往!”李晓婉沉静地说：“谢谢你几年来对我的帮助，我们现在应该结束了，房子、车子和全部器材都还给你。”王平原哀求：“只要你和我保持联系，这些东西仍然归你。”李晓婉只说了一个字：“不。”
2005年冬天，牛建生在某建筑公司找到一份工作，每天一大早他去上班，李晓婉则去各大图片社卖图片。晚上，他们生起小煤炉，李晓婉给男友打下手，二人一起做饭，日子过得简单而快乐。
但是，牛建生看出女友笑容背后隐藏的孤寂。李晓婉是个摄影师，夺走她手中的摄影机，就像活生生要她的命。由于长时间不出作品，圈内人士对李晓婉议论纷纷：“她就是钱烧出来的，瞧，没有了后台就被打回原形了。”尽管李晓婉对这些诋毁并不在意，可是失去王平原的鼎力相助，确实给她的拍摄带来很大影响：一是拍摄器材很差，画质与影像受到干扰：二是资金不足。每当想起那些野牦牛们奔腾的宏大场面，李晓婉就感觉热血沸腾，可是拍摄需要大笔资金，她为此痛苦不堪。
2006年初的一天，牛建生忽然说：“到了夏季，我们一起去可可西里拍野牦牛吧?”这句话听得李晓婉满眼泪水，但她极力掩饰：“还是等等再说吧。”牛建生开始悄悄做准备，他用自己惟一值钱的家当——二手吉普车，换来了一只价值4万元的“尼康”镜头，送给了女友。
2006年6月初，牛建生看到一条新闻：北京一家科研机构将深入可可西里腹地进行水资源考察，考察的第一站是错仁德加湖。牛建生当即与对方取得联系，要求搭便车，对方居然答应了!牛建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女友，李晓婉高兴地抱着他跳起来。
6月26日，二人跟随科考队从北京出发。经过7天跋涉，车队于7月3日到达楚玛尔河流域，但是车队只能在错仁德加停留半天，然后转往可可西里湖方向，如果跟着车队走就不能到牦牛谷拍摄野牦牛。最后，二人与车队商定：两日后，他们在错仁德加湖与车队会合。
当晚，两人在湖畔宿营。次日早上，牛建生一觉醒来发现女友不见了。他看见了一张字条：“我去拍野牦牛了，很快回来与你会合，在原地等我。”性急的李晓婉独自上路了，她忘记了一切危险。
夏日的可可西里呈现出勃勃生机的景象，但由于冰雪融化，道路反而变得泥泞难行。李晓婉原计划在黄昏之前到达牦牛谷，可是她的计划落空了，随着最后一抹霞光被吞没，夜色如黑幕一般笼罩下来。
可可西里的昼夜落差极大，即使夏季，夜晚温度仍在零下二十几度。李晓婉拾来一些干牛粪，在小帐篷旁边燃起一堆篝火。一觉醒来，她觉得寒意浸入，天色阴沉得像要下雨。就在这时，四周出现一串串绿莹莹的光焰，向她一步步逼近，她被一群野狼盯上了!李晓婉赶紧捡起干牛粪投进火堆，篝火重新燃起来，狼群在距帐篷30米处停了下来，它们似乎稳操胜券，只等火一熄灭就发起攻击。
干牛粪越来越少，火光越来越暗，惊惧之情消蚀着李晓婉的意志，已有几只狡猾的野狼从侧面包抄过来。这时，一个黑影子出现了，紧接着，又是一个!李晓婉脱口而出：“野牦牛!”她全然忘记了危险，抓起相机拍摄——果然是一群野牦牛，它们瞪着鼓鼓的眼睛，犄角朝下，排成一排向狼群冲过来，杂乱的蹄声如飓风般掠过大地，狼群开始溃退……李晓婉按下快门，拍下了这千载难逢的恢宏场面。最后，她全身疲软，头晕目眩，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一下子栽倒在地上。
朦胧中，李晓婉感觉到自己躺在一个人的怀里，她艰难地睁开眼睛，牛建生紧紧搂着她，汽车正在颠簸着前进。牛建生一路寻找李晓婉，他拿出指南针向牦牛谷方向挺进，黄昏时他发现了那个熟悉的帆布帐篷，李晓婉人事不醒地躺在地上。他背起李晓婉沿原路折回，中途他碰到了巡山队员，队员们赶紧用吉普车将他们载往200公里外的一家牧民医院。
当老医师得知牛建生是李晓婉的男友之时，忍不住喝斥：“你媳妇已经有身孕了，你居然带着她出来探险。”牛建生又惊喜又后怕，他紧紧抱住女友，眼里蓄满内疚的泪水。
回到北京后，牛建生和李晓婉领取了结婚证书。李晓婉冒着生命危险拍摄的野牦牛驱逐狼群的照片，频繁出现于各大媒体，并在加拿大温哥华举办的国际摄影大展中获得金奖。那些对李晓婉抱有偏见的同行，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2007年12月，李晓婉和牛建生的女儿1岁多了，小姑娘的眼眸像野牦牛一样又黑又亮，充满灵性。一位老牧民告诉李晓婉：“野牦牛是一种对伴侣极为忠贞的动物。”喜欢野牦牛的李晓婉，也会忠贞于自己与牛建生的爱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