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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夜 发 表于62年9月13日山西日报农民版

我回到家乡的那天晚上,可巧下起雨来。我正伸着头向门外张望,只见玉大叔淋着一身水闪进来。

玉大叔叫周玉能,是我们村一位受人尊敬的老支部书记,和我是同院邻家。我见他淋成这个样子,就忙上帮他换衣裳。玉大娘找出一件旧棉衣,给玉大叔换上。玉大叔摸摸湿漉漉的胡子,笑着说:“有这鱼,村里的高粱不几天就吹起来了。”

“罢说了,快吃你的饭吧!”玉大娘催促着。

“吃饭事小,看样子今晚有山洪,得去水库上看看。你快给我把马灯点起来。”

玉大娘把蓑衣、铁锹和马灯都放在锅台上,说:“一天了,没吃顿安生饭,吃的饱饱的再走。”

“事情这么忙,哪顾得安安然然吃饭。”他抓起两个干粮,急急忙忙就走了。

我跟着追出去,大声喊道:“玉大叔,你等等,我也去!”

“你不行……”后边的话被淹没在雨声中。我犹豫了一下,马上叫妈妈给我找了条麻袋追出去。

雨点劈头盖脑的往下打,打在我的铁锹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我呼吸艰难的追赶着,望着前面摇晃的灯影,一步一滑。

我紧跑慢跑,好容易赶上了玉大叔。玉大叔抓住我的手,说:“你这孩子,刚回家来,冒这么大的雨,出来作甚?”

我说:“你这么大年纪了,整天风里来,雨里去,我一个年轻人怎能呆在家里?”

“好,那你就来吧!”说着,他把他身上披的那件蓑衣递给我。

轰隆隆一声响,在一道刺眼的闪电光中,我看见他那年过半百的身躯,心里热辣辣的。我怎能让这位老人赤着身子淋雨呢?我又把蓑衣给玉大叔披在身上,我说:“我有麻袋呢。”

“这孩子,快披上。”他又给我披过来。“老叔已经习惯了,人老骨头硬,你还没冻出来呢。”

他后面一句话说的很重,即使在暴风雨中,也能体会到他的斤两。

水库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马灯一盏盏乱晃。玉大叔调兵遣将,指挥人群。大坝上,每隔不远就设一个哨岗。我和大伙一起,用眼睛观察着水库里的水势。

山洪下来了,洪水像万马奔腾猛烈的冲击着大坝,人们心情紧张极了,仿佛在进行一场猛烈的战斗。

山洪按人们的意志,从溢洪道里驯服地流出去。危险过去了。玉大叔把打架打发走了,他仍然留在大坝上。

雨下的小了,已经半夜时分。我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不住的翻腾着:多么可敬的玉大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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